“没错,这佛塔,是我从灵阁偷来的!”
莫凭栏甩了甩袖子,在顾余生震惊的目光中踉跄般爬起来,随即咳嗽了几声。
“顾兄,其实我真的不喜欢饮酒,过去喝酒都是装出来的,我与你,韩文,苏守拙不一样,我真的不喜欢喝酒,因为我父亲每次醉酒后,都会把气撒在我身上。”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被鞭打是什么滋味,在那一次次的鞭笞之痛中,我越发的渴望力量,而灵阁能给予我一切。”
莫凭栏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看着顾余生,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冰冷。
“追求力量,就像嗜酒一样,根本停不下来,而付出的代价也会越来越大。”
顾余生将琉璃宝塔置于船上,神色肃然道:“莫兄,现在还有回头路吗?”
“没了,没有人能背叛灵阁。”莫凭栏嘿嘿一笑,“所以顾兄,你要小心些灵阁。我来见你,自也是带着任务来的,阁主要我带着你的人头去恕罪。”
两人的目光相对,莫凭栏的笑容渐渐敛去。
只有海风的声音。
片刻后,顾余生道:“刚才你有机会的,现在也有。”
“算了吧。”莫凭栏甩了甩袖子,走到乌篷船的另外一端,“我莫凭栏胆小了一辈子,脸上的面具也戴了很多年,唯独和你顾兄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面具的存在,比起背叛朋友这种事,我宁愿丢了性命。”
莫凭栏转过身来,朝阳的第一缕光落在他的脸庞上,海风吹拂着他的黑袍,猎猎作响。
他微微仰起头,眼泪却是不经意的流了下来,声音沙哑道:“我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可是灵阁要的,是我儿子的命,他们将我的儿子的三魂剥去一魂,生不能,死不得。”
顾余生的手不由地颤了一下:“莫兄,我们来一起想办法。”
莫凭栏摇头道:“没用的,很多事从一开始就确定了,顾兄,我来找你,是希望有一天我死了,你能照顾好我儿子。”
“自己的儿子自己养。”
顾余生见莫凭栏意志消沉,忙走过去,伸出手,想要一把抓住莫凭栏的衣领,将他一拳打醒。
可伸出去的手,却诡异般的穿透莫凭栏的衣服,穿过他的身影。
顾余生的手僵直伸着,神色复杂到了极致。
“典当了,都典当了。”莫凭栏忽然变得泰然,调侃道:“顾兄,你那旧院,到底租不租给我啊?”
“莫兄,我答应你。”
顾余生郑重点头,他答应的,是另外一件事。
“走了,一会光太强,我真的会死的。”
莫凭栏裹了裹身上的黑袍,化作一道灰芒离开乌篷船。
看着莫凭栏那逐渐消失的身影,顾余生捧起船上的琉璃宝塔,乌篷船向前行驶。
隐约间有声音在海上回响:“莫兄,我会想办法赎回属于你的东西的。”
“谢了。”
莫凭栏也遥遥抱拳。
东方绚烂的朝阳升起来,将苍古逶迤的青萍山朝得比佛塔还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