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谢孤棠答得干脆利落,他回答时竟没考虑过询问王良琊可否愿意,仿佛在他心底,早就认定了这祭偶该为他死,该做他一辈子的替死鬼。
王良琊也确实没有反抗,他只是淡然笑着,他平素情绪起伏就不大,永永远远置身事外的态度,哪怕漩涡将他拉入悬崖深渊,他也未曾有过片刻的迟疑与抱怨,他这样忠孝仁义倒徒增傻气,谢孤棠的目光又看过来,那讥笑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若敢耍花样,我便让你不得好死。“
杏花侯不气不恼的走在墨衣人身后,他趁阴阳客放松警惕时悄声附在谢孤棠耳畔道:“待会儿殿下若是不知道该如何走,便看我手势行事。“
“哼,用不着你多管!“谢孤棠气得脸色发绿,这番话又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那一年他打翻香炉,惹得母妃发怒还不是因了这杏花侯棋艺出众。
明明都是师从一个人,为何那王良琊步步抢占先机?他不甘,他动怒,他恨不得要撕碎他,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但不与他针锋相对,反而笑得一脸灿烂洋溢,“良琊愿为殿下效力一生一世。“
呸,谁稀罕你的忠心?呵呵,你杏花侯不过也想在朝中找个倚靠而已吧?小小的孩子已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烟雨迟迟,传来一阵穿林打叶声,众人步履轻快地来到山崖边的凉亭处,此处可谓风景独好,站在亭中望着远处阴云密布,山雨欲来,心中竟倍觉安心,毕竟这磅礴天地之间,亦有一处挡风遮雨的地方,再将视线收回亭内,古雅的石桌上棋盘已摆好,黑白棋子好整以暇地躺在棋篓之中。
天色渐渐暗沉,阴阳客与谢孤棠双双落座。
王良琊择了一处避风口,浅浅的山风偶尔漏在他苍白面容上,倒也倍觉舒适,他本该隐匿江湖,却又无奈卷入腥风血雨,这本该忧心忡忡的时刻倒被他当作“偷得浮生半日闲”,这般气度倒真是无人能及。
谢孤棠额上渗汗,他讨厌看着自己狼狈无措的模样,更不喜欢这杏花侯如此地镇定自若。
他感受到了他的憎恶,旋即偏过头来直视他愤怒的目光,“谢大侠只管专心下棋,别的事王某来处理便可。”
他压低声音,长睫轻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用不着惺惺作态。“
若是此事放在他人身上倒也罢了,也不过议一句“一个人愿打,一个人愿挨。”可此事落在这两个丰神俊朗的人物身上便显得如此可笑,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个,拎出来都是名动江湖的盖世大侠,为何还要如此互相为难,一个人是不知好歹,另一个则是执迷不悟,真是让人觉得可笑。阴阳客的唇角浮起丝丝嘲弄,他不解,他修长手指衔起一枚白子晃了晃,“在下就执白子,谢大侠就执黑子,谢大侠先下。”
根本轮到他选,谢孤棠受人挟制,心中甚是不悦,他深吸一口气掐灭心中怒火,“多谢阴阳客先生。”
远处山色已被黑云压得看不见,近处棋局更是风起云涌,谢孤棠倒不是不精于棋艺,只是他太难突破内心关隘,每每下棋都忆起过去的败绩,阴阳客的脸一半黑,一半白,目光凛冽处骇人无比,他竟不敢抬头望他,几回下来,谢孤棠频频出错,已露败绩。
他斜睨了一眼王良琊,心道此人也该胆寒了吧?若是他谢孤棠真的输了,这王良琊岂会有命?
可斜倚在亭柱上的白衣人竟似个翩翩谪仙,不露一丝怯意,他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宽大衣袍下徐徐动着,似乎在演示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殿下,殿下,明日你若要与太子比试棋艺,良琊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思绪骤然回到十年前的宫中,月色下王良琊眼底清明,微漾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