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面色更惨白了几分。
润之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这种伤,但见永琰如此紧张,又觉得十分不忍,只得把到嘴边□□咽回,强忍疼痛虚握了握他的手,对柳凤雏道,“你就别吓唬他了,又不是甚大伤,师父要是治不好就明说,徒儿上外头找郎中。”
“呦呵!你这是挑衅为师呢?”柳凤雏往起一窜,指着他鼻子就开损,“为师还就跟你明说了,这世上我柳某人治不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但你这刀子今儿要不拔就得溃烂、穿孔、必死无疑!要拔……哈哈!疼死你~”
永琰冷冷扫了柳凤雏一眼,后者不识相地继续顶风作案,“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刀子就算□□了,这条筋脉万一堵不住血崩了,那也是白费……诶!诶!你个死榆木头疙瘩,你松开我!我警告你啊!你敢动我一手指头,我就不给他拔刀了,让你眼睁睁看他死!看他烂!”
永琰脸色变的极为阴森,指节攥得青白。
牛不平不明就里,只当救命恩人要挨打,粗手粗脚一把将柳凤雏从永琰手里抢下来,揣在怀里满屋子跑,乒乒乓乓踢倒了茶几,又踹翻了案台上文房四宝,嘴里嘟嘟囔囔,“不打啊,不打架啊……”
柳凤雏被勒得岔气,狠掐牛不平肚子一把,喊道,“将老子放下!一会我徒儿要死拉!”
“啊?”牛不平赶紧把他送回床边上,垂着手受气地站在一旁。柳凤雏揉揉被捏疼的胳膊,这才严肃起来,润之这伤看着凶险,其实内里并不严重,刀尖儿左偏,既不伤及内脏,又没有引发炎症的趋势。只是肉中拔刀必定要吃些苦头的,也不知道细皮嫩肉的小少爷能不能受得住。
永琰擦去润之额头上虚汗,动作轻柔像是怕碰疼了他,润之虚弱地笑笑,给他一个安定眼神。
“诶,不过拔个刀而已,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忒也矫情!”柳凤雏撇嘴,随手卷了个汗巾递给永琰,“给他咬在嘴里头,一会儿疼起来别咬了舌头,那就真死了。”想了想又摇指头补充,“若是咬舌头死的,就不能赖为师了,对外还得宣传为师医术天下无双,起开,莫挡着为师施法。”
永琰没接话,定定看了润之一眼,将一条胳膊上袖子撸高,递至他嘴边,“咬琰哥。”
润之嗔他一眼,却顺从地张开嘴虚含着他胳膊上的一块肉,心道我怎么舍得真咬你,结果心眼儿还没转囫囵,尖锐的剧痛便迫得他死死咬住口中之物——
“唔!”撕心裂肺的疼痛过电一般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连同手指尖上最末端的神经都跟着一抽一抽痉挛似的疼。发散式疼痛最终皆汇聚成肩膀上一个点,顿时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死死攥住拳头咬紧牙关的本能行为。
匕首骤然被拔出,血液喷涌出来溅了柳凤雏满脸满身,他朝一旁“呸呸”吐了两口,飞快倒上金疮药,又取棉纱布按压住患处外翻的皮肉,动作一气呵成,堪堪止住了血。
尖利虎牙将胳膊上皮肉硌得流血,永琰面不改色,用另一只手温柔擦去润之下巴上被溅到的血迹。
“呼……”柳凤雏粗吐一息,随便抹了把脸,嫌弃道,“看着没几斤肉,血倒真多,迸我一身,为师新做的衣裳呐,你赔。”
“你……”润之半晌才缓过一口气,嗡嗡耳鸣不止,浑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气若游丝道,“你就不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么……”
“嘁——”柳凤雏嗤道,“事儿还怪多的,还叫我怎么提前说,难道非说,吾要拔拉?吾当真拔拉?汝做好心理准备哟~吾这次当真要拔拉~”
润之翻了个白眼想再与他争辩关于‘医者父母心’的话题,结果脑袋里一阵眩晕,还没等下一口气提上来就一歪头昏睡过去。
他昏昏沉沉,掉进了一个黑色漩涡,好像有人紧紧抱着他,好像有人在耳边缓缓诉说着什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