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记起了生过的事,他的心底像一团火在烧。刚才在族长的灵堂上与狄小毛唇枪舌剑,争锋相对。想不到这位嘴上没毛的小伙子却是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他能在千钧一之际,起死回生,为自己辩解,打动人们的心。难道他真的有成立什么教育基金会难道他真的将人家送给的东西变卖成现金捐助给教育基金会难道我祁永刚真的冤枉了他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蛇信一样触在他的脑际。他搞不清狄小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有一点将信将疑。狄小毛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成立一个裤裆村教育基金会,可能确有此事。值得怀疑的是,这个教育基金会是成立于他的丑事后还是丑事前如果在丑事后说明狄小毛已经意料到自己的处境,为了有一条解脱之路,成立了教育基金会,让那些赃物变为教育基金会的财产。
这只有一个狡猾的人才能想到的。村长想起狡兔三窟这个说法。他懊恼万分,恨自己的行动不够利落,更不够谨慎,以至于打草惊蛇,给了狄小毛以喘息之机,被他转移了目标,被他突然的反戈一击,将自己打个措手不及。更令村长愤怒难泄的是,狄小毛确实玩过女人,祁之放的女儿祁尤平,包括自己的女儿,无辜被他玩弄了。
村长心想单这一条就可以定他为流氓罪,撤他教师的职。但是村长又想,这又关系到自己女儿的声誉问题。村长亲自跑省城找一个假女婿就是为了能掩人耳目,让女儿的声誉不受到损害。如果这么一弄,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村长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制服狄小毛。村长想如果单这点事也就算了,以后慢慢地再去抓他的把柄。可是如果自己输于狄小毛,如果狄小毛的话成立,那么害死族长的将是我村长自己。村长一想起这桩事,就有点毛骨悚然,若是这样,岂不冤曲难伸又受众人的指责再说我村长的脸往哪儿搁又如何向族长的儿女们交代
村长这么一想,刚舒了一口气的心,又戴上了烦恼的枷锁。以前总是觉得自己活到四十来岁在裤裆村当一村长就很了不起。当他一站在仅有二十来岁的教师狄小毛面前一比,写不过他,说不过他,智力也赛不过他,这时才深深体会到自己的肤浅,无知和笨拙。
狄小毛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如鼓巧簧一般,每一句话都富有煽动性,号召力。而自己不但没有当场让他难堪,反而使整个事实变成了相反,大有惹火烧身之势。村长心里既佩服他,又憎恨他。他想:如果狄小毛不走那样不光彩的路,如果狄小毛不要抛弃祁美竹,如果狄小毛能与自己融合,那么村长就会拉他一把,将他招为乘龙快婿,成为自己的人,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那样,我这村长将会更潇洒。可是狄小毛这个畜牲,他没有这样做。他抛弃了祁美竹。而且还利用选举族长之便,胡作非为,收人钱财,奸人女儿,还反咬一口,诬我村长害族长上吊而死。真是丧心病狂。村长一下子又动怒起来。
这时候,村长的妻子走了进来,她见村长已经清醒过来,就放心地说:“民间选族长没你的事,你凑什么热闹,搞得大出洋相。你是一村之长,是**员,正经的事不去管,看你总有一天被开除了。”
村长瞪一眼妻子说:“你婆姨知道什么这是不是在为裤裆村农民办事就是那个***狄老师狼心狗肺,搞得裤裆村鸡犬不宁。看我怎么收拾他”村长仍然怒在气头上,见婆娘在这里呼解叨叨的,厥着气地说着。
祁美竹见状问:“爸,你怎么收拾他他又没做错事。”
“来了,来了,我的女儿也为他说话了,他收人家的手表是我的女儿亲自告诉我的啊!”村长看着美竹,想到她肚里的孩子,又联想到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更加憎恨狄小毛了。但是,他已经意识蓟女儿美竹好像还在钟情于狄小毛。村长见妻子也在身边,就没有和美竹说肚里的孩子的事。自己感到无限的烦恼和心酸。于是,他对妻子说:“婆娘,给我煮一碗地瓜汤吧!”
范斐点点头,转身去厨房了。村长见状转声地对女儿说:“美竹,你过来。”
“什么事”美竹好像明白父亲将要问什么。她的头脑里一阵混乱。她自己也说不是不是还在爱着狄小毛,是不是肚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使他因这种血缘关系而感到不能割舍。她内心深处曾无数次地呼唤着狄小毛,并且企盼着狄小毛能和自己重归于好。她将不计较以前狄小毛怎么样,她都会接受。
她想,只要狄小毛主动在自己面前说一声忏悔的话,祁美竹都会原谅他,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可是狄小毛没有这样做,更没有一丝儿的动静,并且和父亲还搞僵了关系。此时她知道父亲会和她讲什么。
村长说:“美竹,你还想念那个骗子,别好了伤疤忘了痛,况且你的伤疤还没有好,肚里的那个累赘够让你受得了。”
祁美竹呆呆地看着村长,思考了一会儿说:“爸,你别说了,女儿记得,但你也别坑人家啊!”“你这不是为他说话你对得住养育你的裤裆村。”村长生气地说着。
“我为你好,你怎么说得过人家在族长灵堂上,你让人家驳得昏迷过去,是不是”美竹说。
村长无言以对。他挥挥手说:“你走开,你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