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陶雪庵抬了头,笑着,眼里却有水光,“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看那个和尚,多么坏。”
和尚怔然,半响才道,“是的,他这么坏。”
他和这个少年本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只不过因为半个月前他师父急把他召回来,说要他保护一位故人上路,回来就要把这破寺过给他,他自然不稀罕这个小破寺,可是却没有道理拒绝老秃驴的要求,他以为仅仅是这样,他却没有把持住,破了戒,到底是造化弄人。
更加造化弄人的是,他起初以为这位故人是师父的故人,见他的容貌后,他又以为他是那个人的故人,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会是……他的故人。
寒山上的杜鹃花开了又谢,小痴儿趴在围墙上,等着路过的僧人再进去坐一坐,给他讲完这样一个故事。
十载光阴就这样蹉跎过去了。
原来,终究是他欠他良多。
作者有话要说:注:以上佚事均来自张岱的《夜航船》。虽然题目叫夜航船,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重点当然是“船”啦。
第6章六、云聚
六、云聚
大风将船头的帆布吹得猎猎作响,天色似乎又暗沉下去了。
——暴雨将来。
陶雪庵站起来,苦笑,“我的故事也说完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那么,我们就后会无期吧。”
“小……施主,”和尚忽然伸出手来,他的眉头紧锁,却终于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施主。“施主,此去京都,路途凶险,贫僧可以……”
“我这样一个穷书生,没有什么钱财,课业也比不上哥哥们拔尖,难道还有怕我抢了他人的状元么?”陶雪庵说,“你又跟着我做什么?”
“我……”和尚无言以对,他不能说这个缘故。“……我不是想跟着你。”
陶雪庵皱眉,却听背后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是想守着你啊。”
和尚终于还是被暴怒中的陶雪庵赶下船来,他当了十多年肆意张狂的不正经和尚,连他们家的老秃驴也拿他无可奈何,却在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前面认怂。
他不敢坐船,目标太明显,怕被陶雪庵发现,又怕离得太远把人弄丢,只好沿着江走陆路,累了就在水边的树上休憩一会儿,脚力追着船跑,十分憋屈。
陶雪庵在船上也不安生,他总想起那一日和尚几不可闻的低语,他恍惚着是不是那天风太大,自己听错了,也可能那人确实说了要守着他的,可那是个惯说了诳语的和尚。
他这样想着,就觉得有些委屈,那一年也是这样,无知无觉的痴傻儿蹲在漏瓦墙头下,暴风骤雨,一动不动,在茫茫雨雾中,他感受到这个尘世带给他的第一种情绪,也是委屈。
原来委屈,是杜鹃花的红。
陶雪庵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想下去,他应该多想想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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