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外面。尽管如此,阮悠游还是很在意江浩然,视线掠过了一张张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鄙夷冷笑的脸庞,终于发现江浩然也在看着自己,只是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温暖,反而掺杂着不解,甚至略带一丝惊讶,还有抗拒,他迅速收回了目光,眼泪掉在地板上,屈辱地别开了脸。
江浩然也在看着阮悠游,此时此刻,阮悠游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恍如荧幕中走下来的少年了,他从高高的云端上跌落,被千夫所指。可能女人说的不全是真的,但也不失为事实的一部分,只要一想到阮悠游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哪怕是曾经纠缠不清过,江浩然就气得肺都快炸了,想把他狠狠拉到自己怀里,质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不懂得自爱!一个付纯还不够吗?他也人尽可夫?
“我和他真的没关系,我们在一起连一个月都不到,”阮悠游哽咽着:“欠他的钱我会还的。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够了吧?当我错了好吧,你还想怎么样?”
阮悠游真的累了。他什么也不想反驳,只想快点了结这一切。
“你们这些同性恋怎么这么不要脸……”女人也在抽泣,力气尽散了,哭得浑身颤抖地问:“为什么是同性恋还要和我结婚……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骗我……”
阮悠游站在那儿,仿佛被这句话震了一下,一种比个人的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使他清醒过来,作为这个群体中的一部分,他想,我起码不要骗人,我不要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苟且地活着。
夜里十一点,风比白天冷却了不少,必胜客的大门早已经拉下了铁闸,一只猫,两只猫,三只猫,沿街转悠着,在垃圾盖被掀开的桶子里翻找着食物,实在饿极了,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喵叫。
阮悠游从后门走出来,他刚刚辞职了,相比起被炒鱿鱼,还是主动走人比较体面一点儿。
正当他郁闷自己怎么诸事不顺,告白告白失败,工作工作干不下去,眼看着就要身无分文了,这革命闹得好累,好想大哭一场时,喇叭声吓了他一跳。
灯亮了,一辆出租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停在幽暗曲折的巷子里,江浩然一脸深沉地坐在后座,看也没看他一眼:“上车。”
“……”
阮悠游还没忘记他刚才那种冷漠的眼神呢,正在从爱他变成恨他,礼貌而客气地问:“有什么事吗?我们好像也不太熟吧,不就见过几次面……”
又是那句话,不太熟。
他们刚认识那一会儿,阮悠游就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彼时是江浩然时不时地逗逗他,后来就成了阮悠游主动贴江浩然,真是世事难料啊。
我真的像我自己说得那么爱他吗?阮悠游再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事实上,被拒绝以后他就时常试图审视自己。毕竟他和江浩然还没有真正在一起过,这份爱怎么就忽然驱使他干出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
在他的脑海中惊现出一句话,恍如一行闪着蓝光的小字盈盈然跃上了漆黑的大荧幕,充满了他对感情的思索和想象:爱情的深度其实就像是一把尺子的两端,一端是自以为的,一端是实际的,爱情总是在这两者之间不断地游来游去,而这两端永远也无法合二为一,使人迷惘究竟爱情是自己真实的感觉,抑或是一场幻觉。
江浩然打开车门下了车,拧住阮悠游的两边胳膊,像是押犯人一般把他往车上押。阮悠游命令他,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江浩然贴着他的后背说,反正不是想接受你。阮悠游被说中了心事,一着恼就想跑,没跑两步就又被江浩然揪了回来,硬把他塞进了后排。江浩然自己也坐在了他身边,问,还跑吗?你跑得了吗你?阮悠游脸红心跳,又气又急,努力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跑,又不是我怕你,是你怕我吧。”
“说得对。我是怕了你。”江浩然吩咐司机说:“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