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胡思乱想着,关子嘱在下面说道:“你收到信息了吗?”
“什么信息?”赵述怪道,又把脑袋伸出床外。
关子嘱已捧起一本书,呆笨厚重,字典一般。他右手轻巧地翻着书页,不抬头地说道:“就是那个小姑娘的信息。你不是自己约人家出来的吗,就忘了?”
“你说许诘!”赵述惊呼,“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转瞬间想到,自然是言入微。
“啊呦,你还不知道,我真是多嘴了。那小姑娘还藏着掖着,胃口吊得倒是十足。”关子嘱惋惜的脸色衬出眼角的笑意。
图谋不轨,赵述暗骂一声,无心和他争论,翻出手机,查看着有没有漏掉的信息。可能性很小,他这两天对手机是分外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的。可他仍然一条一条细心比对着,生恐错过了什么。最后,他放下手机,颓然躺倒。也许真像子嘱说的,许诘还想再折磨自己一会儿;又或许子嘱在言入微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根本子虚乌有,故意说来消遣自己的。赵述心中拿不准,只能委曲求全,问道:“言入微说的吧?她怎么说的?”他现在可无心玩什么谐音的游戏了。
关子嘱脸上一扫刚回来时的失落,一张强作默然的脸下,笑意澎湃,终于找到了什么乐子似的。赵述恨得想挠牙根,又无计可施,只得赔笑道:“你说说看嘛。”
关子嘱“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本蠢书,椅子向外拉出些,翘起右腿,怡然坐着,评书似地说道:“上次你单刀直入,堵人家门的做法是值得表扬的,虽然目标有点偏差,但好歹有些收获。还在大雪天儿,倒颇有程门立雪的风范。还有,你小子竟然还懂得收买细作,这闺中人吹点儿枕边风,古代多少帝王将相都不禁英雄气短,更不用说那个小姑娘了。最后一点,这得批评批评你,你说你怎么把我军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都忘没了,就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她没有理你,你就不会再接再厉,天天堵她门去。”
嘴里尽是胡说八道,挑不出可用之物,赵述大致判断他为空穴来风,不再理会他,拥上被子接着睡。子嘱自觉无趣,余音未绝地说了两句,便也不说了。天色渐晚,没人有提议吃饭的意思。关子嘱“沙沙”地翻着书,呆滞的沉默声,故意搞得寝室气氛压抑。他是大志已酬的茫然还是壮志难酬的沮丧,赵述猜不大准。
自己的事情一团乱麻,扯哪根带来的都是乱糟糟的烦恼,他便索性放在一边,分析着别人的烦恼。这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上次全心全意地做了一次,结果是个苦涩的笑话。这次应该不会,但他确实不擅长人物分析,子嘱那张灰蒙蒙的脸下,到底潜伏着什么心情。语文老师的话会怎么说?他脑袋里闪出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和无尽的试题,恍如隔世。自己当时这样多想想的话,语文成绩当不会那般糟。他用额头撞了下床板,强行扯回跑偏的思绪。记得小时候,会用扫把拍蜻蜓,尾巴系上细绳,飞远了便扯回来,残忍的童趣。自己现在便是这么对待纷乱的思绪的。他又撞了下脑袋,隐约嗅到了烟味。思绪跑得太远,没有听到打火机声,但确实是烟味。
赵述翻身坐起,双脚放下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