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我瞪大眼睛问老刘。
老刘摇摇头。“没有然后了,走吧。”
“什么?六个大洋就得了这么一句废话?”别说我心疼这六个大洋,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不会傻到这地步,这么多钱,才问出一句话,那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
“总比你带进棺材里值吧?”老刘只进不出,说话突然有些难听起来。
我真他娘的瞎了眼,傻乎乎地把钱交给了人家,不但没有当成大爷,反而要把人家当成大爷对待,越是往下想,我越是来气,便破口骂道:“老不死的!竟敢阴我们?”
“闭嘴!”老刘冷哼道:“你们害死我那么多鸡鸭!那可是白花花的钱!我拿这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林木匠拉着我的手,说道:“黑无常!咱别跟他一般见识,先回去找陈老道他们。”
想到丧事还没办完,又死了人,我再也无心跟老刘计较,正要朝着苏老三的坟那里奔去,老刘突然冲着我们喊道:“站住!往这边!”他用竹竿指着河面。
“滚!你什么玩意?凭什么听你瞎扯?”林木匠狠狠地骂了老刘。
老刘突然挥起竹竿,敲在林木匠的左小腿上,喝道:“想跑?你们今个不去也得去!”
话刚落音,林木匠冷不防地摔在地上,抱着左腿,一个劲地喊疼。
我弯下腰,正要扶起林木匠的时候,老刘用竹竿将我一推,竟然把我推出两米开外。“你他娘的有病啊?”我一肚子火,真不知道老刘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
老刘飞快地将林木匠扛起,我心里满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老刘一个瘦弱的身边,竟然可以毫不费力地扛起林木匠,并飞快地走向一艘扣在岸边的小船。看到这架势,老刘绝对不是疯了,而是有鬼神附身,不然,他绝对不会如此神力,更不可能准确无误地掌握河岸边所有的一切。
老刘放下林木匠,幽幽说道:“你们都不敢下水,难道要我一个瞎眼老头替你们下水吗?”
这话让我们无地自容,但现在手里没有玩命的家伙,这不就是找死吗?我不知道老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没好气地骂道:“家伙都没带,我们都下水送死吗?”
老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米大小的棕色药**,塞到林木匠手里,说道:“把药给我洒到河里去,我倒想会一会水下的神仙。”
药**里装的其实就是家家户户常备的剧毒农药,这种药不仅可以杀灭多种害虫,还会对人畜产生巨大的副作用。别小看这么一**东西,只要全部倒入河里,就算是深藏在河底淤泥中的百年老鳖,也得乖乖地去见阎王。
林木匠打开盖子,毫不犹豫地将药**丢入水中,不一会儿,河面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如同有个炸药包在水下炸开了花一般,大大小小的鱼儿都跃出水面。
水中的一具浮尸猛然钻出水面,我被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惊。难道是水中僵尸?我忍不住地惊叫一声,面色十分难看。
老刘却镇定自若地对着我说:“好戏还在后头呢。”
紧接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趴在浮尸上面,宛若一个人趴在木头上游水。那个脑袋越来越近,毛发呈棕褐色,一张老妪的脸,又像海豹的面孔,两只寒光闪烁的红眼对着我们骨碌骨碌地直转,突然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发出唧唧声。
“鬼!水鬼!”林木匠哆嗦着,惊慌失措地从河滩上捡起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却迟迟不敢朝水里突然冒出的怪物砸去。
眨眼间,水里的那怪物就游到浅滩,四肢并用爬上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抖着湿漉漉的身躯,我终于看清这怪物的模样,它有一个四、五岁孩子那般大,浑身棕褐色的长毛,前额突出,带着个卷曲的尾巴,分明就是一只猴子。
准确地说,这是一只水猴子,《山海经》记载,水猴亦称水鬼,浑身长毛,红眼黑面,在水中力大无穷,在地上则无缚鸡之力,常在水中使出各种妖术吸引人靠近,然后将人拖入深水里溺死,进而吸食死者的脑髓和血液。
老刘突然声色俱厉地对着林木匠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过去砸死它!”
闻言,我也捡起一块石头,使出全身力气,砸向水猴的后背。林木匠摇着唇,恶狠狠地扑过去,对着水猴的脑门砸出石头,这鬼东西连惨叫声都没有,一下子就头破血流,估计已经被毒死了。
林木匠松了一口气,惊讶地指着水猴的尸体,说道:“嘿嘿!死了?”
老刘冷哼一声,说道:“这东西在水底比鳄鱼还凶猛,一旦上了岸,随便捏都能捏死它。”
我不停地倒吸冷气,目光望向老刘,怯怯地问道:“刘半仙,这就是鬼打船的真凶?”
想到这里,我两眼的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上次在马家村一带遇到“鬼打船”,我不知天高地厚地跳下水看情况,幸好没被水猴子看上,要不然我现在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老刘点了一根烟,蹲在乱石堆上,优哉游哉地抽着,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不是这鬼东西,还有什么生灵能做到?”
我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发现脚下的乱石堆中冷不丁地钻出一大片黑得发亮的虫子。乍一看,这些虫子长得很像土鳖虫,有棱有角,比白蚁的个头大一些,脑袋前长着一对锯齿般地钳子,身上长着鱼鳞般地甲胄,个个都是寒光闪烁。让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些虫子的尾部有个毒刺一样的小尾巴,上面站着青绿色的粘液,倒人胃口。
“这、这是什么?”我本能的靠近老刘,扶着他,准备带着他离开这些丑陋而又可怕的虫子。
林木匠低头看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说:“别靠近它,这是地血虱,身上有剧毒,一旦中此毒,身上的骨肉都能化成一滩水,然后被它吃掉。”
看着这些浑身狰狞的毒虫,我感到头晕目眩,连忙扶着老刘,离这些毒虫远远的。
眨眼间,一层又一层的地血虱爬到水猴的身上,只见水猴的绒毛不断脱落,石头上流下紫黑色的液体,老刘的刚才点的烟都没抽完,那么大的水猴就只剩下一缀乱毛。吃饱喝足的地血虱仿佛一哄而散,纷纷钻进石头缝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老刘用鼻子嗅了嗅,不急不慢地说:“地血虱只吃带有腐尸味的东西,一般不会攻击人畜,哎,只可惜没能让大伙看看水鬼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