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雪姬斟酌着道:“奴婢曾与秋凤越有一面之缘。那日在蟠龙城,有人冲撞了奴婢的马车,奴婢瞥了一眼,正是秋凤越”。
“是么”
夏景鸢貌似不甚在意,扬手,示意她下去。
窗外月朗星稀、星月低垂,可以预见明日必是天朗气清。
夏景鸢站在书案旁,看着窗外月色撩人,呆滞的神色似是陷入了沉思,直到被外面的打更声惊醒,他才如梦初醒般倒回椅子上,目光转向书案上那幅刚画好的丹青,与之前在笑雪居石室里发现的画卷丹青不无相似。
只见那画卷里一衣袍凌乱的男子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神色迷离,一个俊美无俦、一个清丽美艳;上方男子眼角的一颗朱砂痣哀凄清绝,仿佛一滴血泪滑落……
“秋凤越……”
一声叹息,一缕仇怨。
他打开染血的锦包,一层层的包裹,每揭开一层就如同撬开了最心底的保护壳,泄露一块儿鲜血横流、触之便痛彻心骨的柔软。当紫黑断臂出现在凤眸中,瞳孔紧缩,他颤抖地拿起剧毒的断臂,放在嘴边细细亲吻,膜拜着、疼惜着的模样,就如同手中捧着的是他倾尽一生的万千世界。
不能大喜大悲的夏景鸢突然心痛如绞,喉头涌上一股甜腻的腥气,随即呕出一口血来。同时手一颤抖,那半截断臂顿时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阴郁的声响,夏景鸢心里立即像炸开一道惊雷般,所有不可言说的疼痛被血淋淋地扒开,□□裸地摊在阳光下暴晒。
为何会走到今天你死我活的地步?
“秋凤越……我的心好疼,好疼……好疼啊秋凤越……”
他匍匐在地上,抱起秋凤越的断臂,紧紧搂着,仿佛搂紧怀里的东西就能抓住那个人的手,一生一世。
这时,“吱吖”一声,冷风吹来,一屋子的蜡烛熄灭,房间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境地。一个人影推门而入,慢慢接近,有清冷的月光照进来,只能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瞳眸,映得那人模糊的面容越加阴森可怖。有声音响起,如冬日的冰泉流水寒气逼人,像是质问:
“秋凤越于你,是什么样的存在?”
夏景鸢目光呆滞,抱着断臂轻轻抚摸,异常温柔。听出来是胡三的声音,他不由冷笑道:“丧家之犬,你是什么身份胆敢站在这里?”
“什么身份?”胡三皱眉,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口吻迟疑:“大概……朋友的身份……吧”。
夏景鸢的语气不由多了些调侃:“你这奸商居然也会以海盗的朋友自居,不怕丢了性命吗?”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胡三带着决绝,话锋一转,又道:“小的只是一个商人,蝇营狗苟、唯利是图,可如今在九皇子您面前既然承认了,就是真心想认秋凤越这个朋友。相反,提及秋凤越时,九殿下您躲躲闪闪,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又是何解?”
“……”
黑夜如打翻的墨汁掩饰了一切,也隐藏了一切,无言的对峙中,两人都眯起眼想看清对方的表情,当然,什么也看不见。月亮隐进了云里,大地陷入了沉睡般的安逸,滚滚而来的暗潮汹涌又将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