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果真摆摆手道:“这都快宵禁了,我先回了。你叫他沐浴完早点歇下,也不用说我来过。”她说完,点点头以示告辞,转头上了马车。
曹暗暗暗吁出一口气,扭头走密道请来郑濯安排的大夫,再送大夫离开,回到陆时卿卧房,心焦如焚地给他守夜,一刻也不敢合眼。
陆时卿受伤的事,连宣氏和陆霜妤也瞒着,这几个时辰,简直耗费了曹暗一生的演技。他若再不醒,他这头发都要愁白了。
曹暗搬了个矮凳默坐在陆时卿床边,因他高烧未退,便时不时给他换帕子覆额,一直等到后半夜,才见他灰败得近乎透明的脸微微有了点血色,临近黎明,终于看他睁开了眼。
他眼眶一热,险些一个狼扑上去,被尚且虚弱的陆时卿抬了一根手指止住:“别激动,我还没死……”
陆时卿只有一天的功夫静养,翌日就该轮到他随侍徽宁帝,后天又是朝会。他无一可缺席,一不露面,就可能引起平王的怀疑。
所以这一整天,曹暗极尽仆役之能事照料他,恨不得把十二个时辰当作十二天来使,等到黄昏,眼见陆时卿的气色好了点,才敢离他一晌。
这一离就收到一封信。信是元赐娴写给“徐善”的,经由郑濯的人送到了陆府。他拿到后不由心里一沉,生怕里头写了什么你侬我侬的情话,叫好不容易活过来的郎君重新死回去,因此悄悄藏进了袖中,打算暂且压下。
却不料他刚拿了些薄粥回到陆时卿卧房,就被靠在床栏边勺汤药喝的人问:“你说那丫头昨夜来过?”
曹暗低低“啊”了一声,略一抬眼:“是……”
陆时卿看他这一惊一乍的反应,霎时侧目过来。
他那点演技,到了自家火眼金睛的郎君处就不管用了,迫于威慑一动不敢动,却仍被发现了端倪,听陆时卿“啪”一声搁下瓷碗,冷冷道:“袖子里藏的,拿出来。”
他叹口气,硬着头皮呈上。
陆时卿的目光在封皮上一落,微微闪了闪。
见他苍白的手一滞,曹暗就想把信夺回来:“郎君,要不咱别看了吧?”
陆时卿心里也在踌躇,像是生平头一遭被一封信惹得犯怵,却到底接过拆开,坐直身板看了起来。
是元赐娴的字迹不错,比上回给他写情诗时一手随性的行草端正些许,她写道:“先生台鉴,见字如面。先生因我之故落入敌手,伤重昏迷,我理当随侍左右,躬身照料于您。然为时局所迫,无奈退避,实感歉疚非常,只望书成此信时您已醒转,且不日便能平复如旧。”
陆时卿执信的手一紧,继续往下看。
“先生为大周社稷屡涉生死大险,您之高义,令人敬慕。我亦恨力薄才疏,为此身所阻,无能上至庙堂,惩奸除恶,与您及天下志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