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 / 1)

这?天,她新注册的社交账号涌进了许多新的人,但是却?再也看不?见从前的朋友和谢珩州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陈盐还记得他的手机号码。

因为数学天赋,她天生对数字格外敏感,看过的数串能做到?过目不?忘。谢珩州的号码她闲暇时候不?知道看过几次,早就记得格外烂熟。

可能搜到?他的账号是一回事,添加成为好?友又?是另一回事。

她几次搜索他的账号,却?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迟迟没勇气按下?添加好?友的按键。

再后来,大四即将毕业的某一天,陈盐在几个室友的怂恿下?掏出手机,又?输入那串不?知道背过多少次的号码,刚喝完酒的胆子格外大,在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前,手指已经?点击了发送申请。

等到?第二天朦胧酒醒,她又?开始后悔,忐忑不?安了整整两?天。

可直到?过了十天的验证期限,对方的账号依旧毫无反应。

陈盐这?才想起,之前谢珩州的社交账号,是从来不?添加陌生人的。

而已经?离开了谢家?的她,对于他来说,也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神思唤回,陈盐看着镜子里谢珩州正捕捉着她神色的漆黑眼睛,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眸子,撒了个慌。

“可能是不?小心按错了,”陈盐胡诌,“你的手机号码和我们所长的手机只差了一位数。”

“是吗,这?么巧?”谢珩州每次这?么拖腔带调反问的时候,都?会让陈盐怀疑他根本没信一个字。

发丝已经?变得十分干爽,吹风机的轰鸣音停止,他慢条斯理地将电线一寸寸缠绕着收起来,放回到?柜子:“那你把你们所长的电话号背给我听?听?。”

陈盐喉咙咽了咽,和小学生被老?师抽背一样,梗着脖子背出了一串数字。

“哟,还真就差一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谢珩州轻音笑了一声。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说完,他走出她的房间,替她将房门带上。

陈盐闻着散落在耳侧的发香味,简单地做了洗漱,掀开被子上了床。

长久的神经?松弛下?来,按理来说应该很快就能入眠。

可她左右手各搂着一只小狗玩偶,闭着眼睛躺了近半个钟,依旧无比清醒。

甚至脑子里还能清晰地回忆出晚上那个男人盯着她时,那令人感到?极度不?适的凝视。

陈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手里的玩偶来到?了隔壁卧室。

她礼节性?地伸出手轻敲了敲,耳朵几乎要贴到?门板上,试探性?询问。

“谢珩州,你睡着了吗?”

似乎过?了很久, 里面终于传来?了响动,谢珩州满脸困意地开了门,眼睛半眯着?, 嗓音还卷着初醒的慵懒, 沙沙的:“怎么了?”

陈盐攥着?他的门把手, 语出惊人:“我一个人睡不着?, 能不能和你一块睡?”

谢珩州神色清醒了几分,但仍以?为自?己在梦里, 大脑反应两秒, 松垮地往旁边靠,上下乜她眼:“现在这个点?你确定?”

“我?确定。”

陈盐非常注重时间效率, 甚至到了快要变成强迫症的程度, 该是睡眠时间必须入睡。她从不内耗自?己,既然睡不着?,就想办法让自己尽快睡着。既然不敢一个?人睡,就去找个室友一块睡。

——哪怕这?个?人是她曾经喜欢并且现?在也仍然非常喜欢的人。

陈盐右眼控制不住地跳了两下, 积攒出?来?的勇气忽然就漏掉几丝。

好吧,她也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轻松镇定。

“成,进来?吧。”出?乎意料的, 谢珩州并没有拒绝她这?个?无厘头的请求。

好像自?从进了这?座房子之后,他对她的包容度格外高, 也很少再?冲着?她发脾气了。

陈盐和个?小尾巴一样跟进去, 还不忘拎上自?己落在门外的玩偶。

谢珩州的房间已经重新装潢过?, 不再?是陈盐见过?的样子, 基调是简约的黑白灰, 办公桌旁有一块飘窗,上面铺了厚实的飘窗垫和一小张毛毯。

陈盐将东西放在那上面, 愉快地决定:“我?就睡这?里就好。”

“不睡床?我?都特?地给你留了个?空位。”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的目的,还故意沙着?嗓子逗她,蔫坏劲儿都快透出?骨子。

陈盐将毛毯盖过?躁红的脸,礼貌选择了不听。

房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然而这?次也没寂静多久,就在谢珩州又即将睡着?的时候,听见陈盐的声音在问:“谢珩州,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玩偶?”

“……是之前?你还在谢家的时候,找朋友订的。”谢珩州的回答虽然透着?倦怠但不敷衍。

他一直知道陈盐有只很珍惜的小狗玩偶,是周柔送给她的。周柔去世之后,那只小狗玩偶就光荣地担任了给陈盐陪睡的任务,每个?夜晚几乎都不离身。

唯一一次出?借,是他打架被?谢之平用棍子警戒,跪到门外淋了大雨发烧的那天,那只小狗代替了不得已失约的陈盐,守着?他在医院渡过?了生病的日子。

谢珩州出?院后,就联系了自?己交好的朋友,他是个?手□□好者,手里的作品几乎都是孤品,放到交易市场售卖有市无价。

他至今都记得他和朋友说要专门缝制一个?玩偶的时候,对方连说话声音都不敢置信地猛然拔高了两个?度,控诉说是不是自?己马上要失业了,不然怎么会?接到怎么没水准的单子。

谢珩州回忆着?以?前?,眼睛又半阖上了。

他今天接诊了一百多个?病人,熬到这?个?点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

然而过?了一会?儿,陈盐又开始说话:“那为什么订了五只啊?”

谢珩州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磨后槽牙:“陈盐,你要是真?睡不着?,就别在那强撑,睡过?来?。”

陈盐的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慢慢磨蹭过?去,在床上为她预留出?的另一半的位置上躺下,彻底闭上了嘴。

枕头带着?点沐浴露的清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睡在旁边,弥补了那份缺失的安全感,这?一次她双手交叠在胸口,合上眼睛,终于很快地入睡。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沉到谢珩州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陈盐迷蒙地将手摸索过?去,眼睛还闭着?,将手机放到耳边,声音柔软,带了点微小的鼻音:“喂?”

“我?靠,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对面震惊的声音仿佛要将手机穿透,硬生生将陈盐整个?人震清醒了。

她定睛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东西,还真?不是她的,于是顺手将它移交给了真?正的主人:“谢珩州,你的电话。”

手机里的那个?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追问,陈盐无暇再?听,将手机递出?之后就回自?己房间匆匆洗漱换衣服去了。

尽管没有带上班穿的常服,但柜子里还有些几年前?留下的宽松休闲服,她除了长高了点之外体型几乎没什么变化?,甚至比以?前?还要更瘦一点,凑合一下也能搭出?一套来?。

谢珩州将手机听筒拿远了,特?意迟了几秒再?搁到耳边,笑着?斥骂:“赵堪,又抽什么疯?”

“不是,刚刚那个?谁啊?听这?声音绝壁是我?不认识的人,软绵绵的,一听就是个?漂亮姑娘。老实和兄弟交代啊,是不是背着?我?们金屋藏娇了?”

赵堪是谢珩州的大学学弟,不是同一个?专业,学的是经管类的。他是临京实打实的花花公子富二代,平素向来?玩得很开,眼高于顶,骄傲地像只开屏的孔雀。

后来?参加项目竞赛的时候被?谢珩州虐菜似的虐服了,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地当弟弟,时不时叫上他一块组饭局,一来?二去的也都混熟了。

他不着?痕迹地想揭过?这?个?话题:“找我?什么事?”

赵堪也就在八卦方面精明地不像个?愚蠢大学生:“少来?,我?的那点破b事你还不清楚?”

“继续说说,那女孩怎么拿到你手机的?平时你出?来?吃饭,人家找你要联系方式你拽得二八五万的,连眼神都懒得分一个?出?去。现?在怎么这?么快就把你拿下了?有点手段哈,都追到家里来?了。”

“也不是她追,”谢珩州摩挲着?眉心,难得出?言反驳,“是我?拐的。”

“哇草,牛逼!”赵堪直言不讳,“然后顺理成章半推半就地把人睡了?”

谢珩州皱眉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准确来?说,是她把我?睡了。”

赵堪乐得直拍大腿,迫不及待地力邀:“哥,要不这?两天饭局你把嫂子带来?给大家见见呗,我?办事你放心,保管将咱大美女哄得开开心心的。”

赵堪很会?来?事,也会?说好听话,他之所以?能从他那便宜爹手里三天两头摸到点家产,全靠他够讨喜。

谢珩州本来?想推拒,转念一想,最近陈盐遇到这?么多糟心事,偶尔去认识点新朋友高兴高兴也不错。

他特?地留了个?话口:“到时候看她想不想来?吧。”

挂掉电话,他换好衣服推房门出?去,在家里巡视一番。

陈盐房间的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

谢珩州干脆下楼,前?往停车场,将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

车子行驶到公馆大门,果不其然地看见车玻璃前?出?现?一个?正在奔跑的身影,他想也不想地鸣了声喇叭。

陈盐和阵风一样从他的面前?卷过?去,半晌又拎着?个?包跑回来?,额发飞扬,气喘吁吁地问:“谢珩州,你知道从这?最快去兆达派出?所的路怎么走吗?”

谢珩州撩起眼皮答:“上我?的车最快。”

她看了一眼时间,除了私家车之外,其他无论搭什么交通工具上班都要来?不及了。

陈盐没犹豫太久,立刻打开车门坐了上来?,不过?她也不想越欠越多,于是边系安全带边灿烂笑:“那我?请你吃早餐。”

谢珩州将头微低,看着?左侧后视镜变道,上扬的唇线不经意间泄露了一抹淡笑。

……

谢珩州的车速比预计的最短时间都要快上几分钟,陈盐甚至差点怀疑他有特?地压过?速,不然为什么会?每个?路口都能那么巧妙是绿灯。

一到目的地陈盐就想下车一走了之,手刚触上门把把柄,只听见咔一声,门被?控制上锁了。

谢珩州问:“早饭呢?”

陈盐刚刚特?意扒在门窗上向外张望过?,她最常吃的那家小摊贩今天没来?。不仅如此,路边街道也上萧条得厉害,大概率是他们的好同事行政执法大队今天冲业绩,将人都撵跑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商量,唇角笑出?一个?旋:“要不先欠着?吧,计划有变,我?下次请。”

距离她口中的“下次”不知道还有多远,谢珩州干脆换了个?条件提,带着?点掌控感:“不用,我?送你上班,作为回报,你晚上抽个?时间,和我?去一个?饭局。”

“下班之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陈盐是一等?一交换理亏的那一方,自?然不能再?拒绝,只能同意。

她忍不住有些荒唐地想,明明她走每一步的目的都是要离开谢珩州,偏偏两人的关系就像粘上蛛网的两只蝴蝶,越是挣扎得厉害,越是藕断丝连。

……

从大门一路走到工位,陈盐没穿常服接受到了无数同事的目光。

凌灵滑动椅子从她那侧工位溜过?来?:“今天穿得这?么好看,有约啦?”

陈盐将关注点放在了前?半句,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今天我?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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