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这萧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心狠,墨如鸦滚进里头,不知将来能不能安然脱身回来。
墨如鸦回了家,说是家,不过是个三尺瓦片遮头的地方,小房间内并无过多的物什,只有床头摆着一个多宝箱,箱子是小叶紫檀制成的,多宝箱的边角裹了银丝缠枝纹,经历了六百多年的岁月,箱子表皮早已附上了包浆,这古老的物件无声诉说着墨如鸦苍老的年岁。箱子里头还有十多锭金元宝,上层摆着一对九翠凤钗,钗用掐丝和嵌珠制作而成,凤凰云中摆尾,凤眼居高临下,平静俯瞰俗世绚烂。墨如鸦匐在多宝箱上,呢喃一句:“允炆,你找到你的皇后了吗?”
外头有人敲门,“阿墨,你在吗?”
竹文站在门口,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墨如鸦笑了一笑,“阿文,有事?”
“阿墨,我辞了工,我预备去星河要回修伯的股份,再把念初带回来,让她来看一看修伯。”
墨如鸦递给竹文一杯水,问他:“那豪车主人现在还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没有,保险公司会赔偿,他没有找我了。”竹文笑一笑,弯了眉眼,他柔和眼光落在墨如鸦小床上的紫檀多宝箱上,看着看着,他眼角滑落泪滴来。墨如鸦问他:“阿文,你怎么了?”
竹文扶着头,擦掉眼角的泪水,笑道:“没什么,昨晚没睡好,眼睛有点累。”
墨如鸦颔首,道:“修伯的股份你不要着急,该要回来的肯定要,现在只怕不是时候。”
“萧家大公子要大婚,婚后就是萧氏名正言顺的掌舵人,萧氏尘埃落定,届时我拿着这股份转让书去星河要账,他们都是要脸面的人,不会不认账吧。”竹文并无十足把握,只是这一纸文件,是修伯用牢狱岁月换来的,此刻要回来,天经地义。
墨如鸦散开一头如鸦长发,三千青丝垂肩而下,她起身抱起色泽深暗的多宝箱,说:“我帮你。”美人如玉,光华初绽,竹文漂亮眼睛中并无惊艳之色,他只是微微一笑,点头说:“好。”
星河赌坊里多了一双雌雄双煞,男的无往不胜,女的穿拖尾长裙跟在那男的后头,两人形影不离,又战无不胜,活像一对鬼见愁。阿文坐在赌桌上,墨如鸦站在他身后,青葱手指抚过他的肩膀,然后停在他右边精致锁骨上。
“停!”
赌场后头监视镜头里坐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穿霜色复古长衫的年轻人做出指示:“镜头拉近一点,停在那女人的手上。”
墨如鸦的手指搁在阿文的锁骨上不动了,一丝暗示性的动作也无,既没有敲击几下显示数字,也没有变动手指姿势,实在瞧不出他们之间是如何传递信息的。那人卷起长衫的袖口,盯着镜头里的女人,说一句:“请那位小姐上来,不要动粗。”
萧家大公子萧醉吟刚陪同未婚妻玉蝴蝶小姐拍摄了结婚宣传照,玉蝴蝶说自己的身材穿旗袍最好看,萧公子无法,为了配合她,只得换上了一身霜白云锦制成的长衫,忽听闻那对雌雄双煞又出现在了星河,他便衣裳也没换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墨如鸦提着裙角走上来,萧大公子正在整理长衫的袖口,见到她,那人抬头,给出一个笑容,他说:“你好,我是萧醉吟。”
星河灯光璀璨,钢筋水泥外头糊了一层融融暖景,这人穿着长衫,就似和她一样,停在了时光里,不肯前行。
墨如鸦没有说话,漆黑的瞳仁扫过萧大公子的袖口,萧醉吟又理了理袖口上精绣的云纹,墨如鸦轻声说了一句:“里头的走线歪了,这样是抹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