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逃出城,但是我想带你看看落日。”
邵梵在她面前站定,柔旭一笑,“要不要我抱抱你?”
“.......”
礁石下是海崖,礁石上是浅滩,视野广阔,能众揽海洋与海洋尽头,连绵不尽的大好山川。她累极了,坐在那儿,身体因为缺水不断打抖。
邵梵侧了侧身,拍拍自己的背,“靠上来。”
赵令悦垂眸,身子一歪,靠上了他的脊背。
抓在邵梵背上一起上岸的蛮奴,蹲在他们脚边,呜呜咽咽。
他们背靠背,二人一狗坐在悬崖之巅、海面之上。
高处的海风将他们二人的碎发尽数往后撩去,壮阔的落日与海上如丝的彩霞展开成一幅壮美画卷,铺在二人眼前。
孤独至绝,彼此依靠。
“美吗?”邵梵问。
“美的,我想起一句诗,是钱学士名字的来历,我念给你听听: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出自唐 宋之问 灵隐寺 )。”
邵梵将草捻断,扔了,笑说,“诗也挺美的。”
赵令悦与他聊着,心却一点点晦暗下去,已经对自己能存活的信心几近于无。
五天了,宋兮没有来,也没有一艘船,禹城又容不下他们。
这些霞光和潮水的反光善意地眷顾在他们身上,似乎为她死去之前,在生命的尽头,最后渡上一层圣洁的佛光,她落下此生最真诚的一颗眼泪,在霞光中像是佛塔下的舍利与宝珠。
泪水穿过干裂的嘴角,她唇角微动,迎着风,“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也许。”邵梵平静道。
“早知道,我就不来鲸州了。”她惨笑,“还能跟爹爹多待些日子。”
他提起手边一根海草捻在手心里转动,无意识把玩,眼光落在空处,“哪儿有那么多早知道。当年......”
这句话的后文,他没有说下去。
但是扔勾起赵令悦无边的惆怅与回忆,“当年,发生了许多不幸的事,邵梵,既然我们都要死了,你能不能,让我死的明白——”
“......”
她靠着他的背,抱住自己的膝盖,“当年,官家为何要那么做,我日日夜夜地想过,如若要你父亲闭嘴,为皇后之父掩盖罪行,有很多种办法,为何,他要弄出这么惨烈的一桩冤案来.......他实在没理由做到这么绝。”
提起王凭,提起王家惨案,霞光也在迅速消逝,渐渐冷却他身上的温度。
对于当年那些内幕,他还有很多不能跟她说,沉默良久,反问她一句,“你觉得,赵洲会等我父亲打完胜仗有功在身,再动手吗?”
那时王凭站在光下,是功臣,赵洲没有办法动他,相反他进谏的话,呈送的军报,他更压不住了。
“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引他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