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雨楼盯着手机，原予在旁边点他的胳膊。
“怎么了？”他低下头时语气很轻。
“安康医院，是司梦在的那个医院。”
他很果断地拒绝。
“他的事，别麻烦别人。”
“不是，我刚才看手机，她给我发了，昨晚的事，我没看到。”
原予把手机举起来，司梦的聊天记录，
“刚才急诊来了个小姑娘，才刚过18，满身的血啊，吓si我了，一推进去检查，下t破裂，大出血，子g0ng也受伤了，当场昏厥，被扛来医院的，太吓人了，而是你猜怎么着，就这样那小姑娘一点都没害怕，还笑呢。”
言雨楼越看眉头越紧，原予赶紧弹起来解释，
“她很有医德的这些事情从来不和别人说的，就是和我吐槽一下，你千万别另眼看她！”
“不是这个，”言雨楼也坐起来，“你确定这个和韩境那个是一个事？”
“那他在医院，肯定出事了才会去医院啊，要是普通的就是上了个床，去医院g嘛？”
言雨楼不停转着手机，也在原予撑在他腿上的手臂上轻轻拍着。
“可是，他怎么这么害怕啊？”
原予不太理解，韩境不是这种x格，又不是没有nv人si在他的床上。
“他家出了点问题。”
“他们家不是军……”
言雨楼扶着她的手臂放到一旁，
“没事，你别动，我去看看。”
“啊——别。”
她把他拉住，胳膊撞在她自己的脸上。
“没事的，别怕。”
原予留不住他，只能看着他离开，不过一会儿安如真带着早饭进来，看着她又躺下了，整个躲在被子里。
她躲着，不停翻手机，新闻没有，各种群里也没有，临近傍晚，原予的胃已经缩成了一个空空的小口袋，终于跳出来条信息，
“检查组派人去了韩境他老爹家，他爸带着小老婆和两岁的小儿子跑了，财产也早都转移走了，他妈被他姥带走，家里啥都没了。”
原予的手指一ch0u，碰到言雨楼的号码上拨了出去，她手忙脚乱的挂断，冷风灌进她的被子里，她把自己全都埋进去。
言雨楼那个组长，是什么组来着，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脑子很乱，很多事情涌进来，走的时候没有留恋的姜与乐，突然回来的仇yan江，那个还在编外的乐队师姐，韩境每次从军队出来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不经意的挽起袖子时露出的那个手串……
“你们有人能联系到韩境吗？”
手机里跳出一条消息，接着全部都是摇头。
言家。
“你0不透，猜不完的，我现在把所有人的名单摆在你面前，你能给我指出来哪个是谁的人吗，你知道他背后有站着谁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你的任务是安全活到退休，结婚，多生几个姓言的孩子。”
言明又从四五芒过来，他不习惯京yan的天气，天一冷腿就疼，他瞄着油盐不进的言雨楼，背着手不看他。
言雨楼看他爸的背影，佝偻许多，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在后面拼了命的铺开势力，把言雨楼推到现在的位置上。
他爸以前和他说，成大事的人，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太感x，关键时刻要杀伐果断，可是不知道他自己做没做到这一步，就先去践行另一条准则，他爸一直觉得，他们家的男人就是应该有很多nv人，生很多个孩子，所以他从来不管原予找谁当nv朋友，还总是哄他先生个孩子。
“她怀孕了？”言明突然问。
“什么？”
“她不是前两天刚跑去医院查了妇产科。”
“你消息那么灵通，你能找到韩境吗？”
“别打岔，有孩子了就生，我等了多少年的孙子孙nv，边都没0到，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孩子，你有病还是她有病，不管谁有病就赶紧治，罗里吧嗦的，长那么漂亮，生的孩子男孩nv孩都好看，纠结什么呢。”
“去医院那是她同系的师姐怀孕了，她给人送过去的。”
言明嘴角的笑瞬间收了回去。
“那没孩子啊，没孩子你看看，你认不认识齐舒瑶，你们那副总他闺nv，那小姑娘……”
“人家才18岁。”他打断他爸的幻想。
“18岁怎么了，你认识你那个的时候才多大。”
“我先走了，现在这么忙你没事别总找我。”
言明在后面提点他，
“韩境已经跑了，你别去掺合他的事，他家的人都离开了，那剩余的事情就随便老何怎么安排，别去出头。”
“知道。”
“韩境跑了？”
“嗯，带着他老婆走了。”
“去哪？”
“你听说过下天教吗？”
原予被从家里拉出来，凑到一群沉默的男男nvnv中间，时不时蹦出一句没用的。
老郝又担任起科普的工作，他妈妈就是欢野人，了解那边的事情。
“下天教是从刚建国起就在欢野和长港那边突然流行起来的宗教，据说第一个传教的是个白发的年轻nv人，”
原予听到这突然抬起头看着他。
“没人知道那个nv人是从哪里来的，她好像一直就在长港的山上沉睡，被人发现后才醒来，醒来后就将下天教传给了当地的子民，在下淋湾两边快速传播，nv孩被当成教主，广招有天赋的弟子，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报名过去了，那不是一般的诱惑，被教主亲授的弟子，真的能长生不老，就像她自己一样。”
老郝说一段，停下来喝水，旁边的人全都催着他接着说。
“一开始大部分人还不相信，但是时间一长，真的有人永葆青春不再衰老，到这时人们对下天教的热情达到顶峰，迅速蔓延到整个欢野境内，之后的情况却并没有如他们想象般全民长生，教主闭门休息，没人能找到，她的几个徒弟开始还能安分守着师父，时间长了，就没耐x，开始盘算各自称王，经过一段漫长时间的斗争，三个徒弟将欢野分为三块，各自统治，又没过多久，玭琅乡战争开始，欢野成了最大的流民地，三个徒弟全都离开欢野，其中两个从此消失，剩下最后一个，在240多年之后回到了欢野，但是他的教义已经被定x为邪教，禁止宣传了。”
他讲完了一个漫长的故事，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和韩境就什么关系。
林勉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那个下天教，最近在京yan默默的有人宣传，就是从长港来的！”
他们一人一句的讨论起来，原予碰碰老郝的胳膊，
“你说的那个邪教，和韩境有关系吧？”
老郝对她b了个大拇指，
“太聪明了，韩境就特别相信那个邪教，给教主捐了几千万了，教主给他的那些符啊卦啊他从来都不离身的，这次军队改革，他家是贪w的重点打击对象，他爸老早就在谋划着跑了，而且也不打算带着他这个练废的大号，他也在给自己找出路，虽然我也不确定，但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跟着这个教主跑了。”
老郝在这边说出了惊天大秘密，却没人应和，他们最近过得都不太平，各种程度上的出了很多血。
“今年感觉流年不利，我们一起找个寺庙拜一拜吧。”
“得了吧。”老郝又支了起来，“你去拜佛不如求原老板分我一只蓝钻耳环，我去卖了就发家。”
原予在极低旅游的时候，老郝找她借了一笔钱，说是借，但也没找他还，原予没问他要g什么，就是看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脸颊凹下去，连找小男朋友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拜我有什么用。”原予把自己抱得更紧，缩在一边低着头。
“那我们拜拜言老总吧，我从来没有这么不想看见言哥，总觉得他来了就没好事。”
他们越这么说，原予越奇怪，她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在这帮人眼里，已经把他划出去了。
她自己划着手机，没有言雨楼的消息，吴瑞竹先跳出来。
“我回来了，别告诉别人，我在你家门口”
“我先回去了，学校还有事。”
原予从他们中间挤出来，跟着安如真回家。
吴瑞竹在院子里的车上等她，啃着从后院集市上买的煮玉米，她怀孕了，就喜欢吃一些平时不碰的东西。
“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没有一点消息啊。”
“嘘。”她b划一下，“别和别人说我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吴瑞竹放下玉米，凑到她脸旁边，
“你怎么了，这边出事了？看着这么紧张呢。”
“你听说韩境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他出事不奇怪，军队的事情又联系不到外面，你紧张什么。”
“我就是觉得奇怪，算了，和我也没关系，你先进屋。”
吴瑞竹坐在那没动，拉着她的手，原予从来没见过她这种表情，好像难堪，好像不好意思，好像还带着点愧疚，
“我要跟你说个事啊，那个……”
“说什么？”原予关上车门。
“我有个表姐，不是言家的，是我二姨家的，她生病了，腹腔里要换好几个器官，是秘密进行的，我姥姥说外面的人不能信，让我带着她到你这来修养一段时间。”
她说话时不敢看原予，只是用力的抓着她的手。
原予其实没懂这里的逻辑，她只是顺着吴瑞竹说的问，
“是合法……正常的吗？”
吴瑞竹抬头又低下，抓着她的手更用力。
“你怀孕了，来回坐飞机很累吧。”
原予说完，开门下车，打开院子。
吴瑞竹身后的车子开进去，几个保镖抬着个睡着的nv人进房门，在里面消毒，摆好设备，医生护士都就位。
他们训练有素地进门，安装，出来，多余的人再离开。
原予靠在院子的墙上。
“你知道这个屋子里为什么叫鬼宅吗？”
“不知道啊。”
“原来，皇帝还在的时候，琮玉公主未出阁时的封地在这里，她自己建起一座院子，以自己的封号取名，命名为琮玉坊，上面匾额的题字是王爷给她写的，可是王爷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婆，很快他就娶了妾，在这旁边买了套院子，那时候是末代了，社会动乱，王妃和妾室同时怀孕，大着肚子在院子里修养，是个秋天的晚上，叛军打上门来了，直接冲进琮玉坊，砍si了榻上的王妃，和周围所有的奴仆，带着王妃的头颅去找王爷，王爷看到那头颅就崩溃了，什么都答应，叛军欣喜，连着破了几城，军队扫荡过去的地方寸草不生，很久之后有人看到疯癫的王爷跛着腿回到这里，趴在院子的雕花大门上哭嚎，而旁边的院子里，一个抱着孩子的nv人走出来，朝她一笑，消失在了院子的深处，王爷睁开红肿的眼睛往里看，才发现，这两个院子早就被打通连在了一起，他哀嚎一声，撞si在了墙边，从此后院常能听到美人哭。”
原予起身，露出了身后的一块墙壁。
她转身进屋了。
任笙看着钱途在自己身前忙前忙后，并没有多大兴趣。
她没吃东西，反而开了一瓶酒。
想要快乐就去热ai，停止胡思乱想。
我不会倒下的，每次都能站起来，这次也不例外。
言雨楼从外面回来，看着屋内多了一辆车，客厅里吴瑞竹解开大衣外套瘫在那。
原予不在屋子里，在前厅和中厅之间的院子里站着，他穿过小厨房进去，闻到她周身环绕着的茶香。
“还是这么喜欢这款香水？”
“一直喜欢，没变过。”
“天气还冷，不是该喷一下暖调的香水吗？”
原予转身过来，cha着口袋对着他，
“不啊，我就觉得，越冷的天越该喷一些清透的香，你闻这个味道，是不是感觉更冷了，不觉得现在风口处闻到这味道，整个鼻腔都通了吗，一下子就记住了，这种香水如果留到夏天喷，就会完全淹没在人海中，从鼻子旁边飘过，不留下一点印象。”
老天听到她的话，刮起一阵风，把她身上的香气传到整个院子，言雨楼身后有个护士抱着空药瓶走出来，没拿稳掉在地上。
“言先生。”护士朝他鞠了一躬。
言雨楼还是看着原予的表情，她cha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换到k子口袋，肩膀抬起来时的样子和上初中梗着脖子的撅样一模一样。
“我今天回了一次家。”
护士听着没人理她，赶紧低头走了，言雨楼朝原予更走近一步。
“我爸今天又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
“京yan单身的姑娘都找遍了，再找我都认识了。”
“你确实认识她，齐舒瑶。”
“她还上学呢吧。”
她说完，言雨楼朝她挑眉，原予反应过来，也没计较，顺着他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不可能的事情，他最近修大佛修的疯疯癫癫的，没事，别想了，去喝酒玩吧。”
“那你g嘛去？”
“工作。”
言雨楼没在家住，也没去看看在中院修养的表妹，原予也当家里的人不存在，每天上课放学，来来回回。
吴瑞竹一直没提要走的事情，她大着肚子不想出门，就每天趁原予在家的时候围在她身边转，小时候吴瑞竹哄着她可以说是小朋友间的友情，现在就变成了纯粹的你来我往。
“雀雀，你知道吗，我表姐又分手了，和代寻鹤，其实他们不是第一次在一起了，但我觉得，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段感情了。”
“记不记得又怎么样，还不是都要分手。”
“是啊，可是我真的觉得那个小明星很喜欢她，她好像也对他不太一样，她以前从来不谈姐弟恋的，可是怎么就总是在新鲜感过去之后就要分开呢，那要都是这样的话，这世界上那还能有一对夫妻。”
“夫妻可不都是因为ai在一起的。”
“是啊，b如我，我一共见过他五次，现在孩子都快生了。”
原予低头看谱，吴瑞竹靠在她的书桌边，对着yan光，不知道在感叹谁，
“可也是吧，他连心都给她了，别人b不了的。”
“给了心就能b得过所有人吗？”
“我不知道，这问题太深奥。”
吴瑞竹的表姐一直在琮玉坊住到入夏，她开始能自己慢慢走路，原予快到期末，忙了起来，一直在学校，每次回来取东西，都被拉着说好久的话。
她对原予有一种奇怪的亲切，像是感激，像是和自己捆绑牢固，狼狈为j。
“我以前不考虑这些的，我不喜欢钱，也懒得花钱，可是身边总有人告诉我，有些人其实就是一文不值的，但也只是说他的整t，他要是被拆分开，那能换得来一家人下半辈子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
原予抱着电脑和两份文件，靠在临窗的沙发上听完大小姐对人生的感悟，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知道他的家人就下半辈子无忧了，你不是不会用钱衡量吗？”
大小姐这样也没生气，反而更兴奋了。
“他的器官分开了，救了好几个人的命呢，一家给20万，他们一家都不用忙忙碌碌了。”
“咋不多给点？”
“因为越有钱越扣啊。”
吴瑞竹接过话头，朝她丢来个橘子。
“你们聊，我回学校了。”
原予站起来，像是个客人一样离开了自己家的客厅，她在院子里回头看，yan光正好，洒在屋子里两个nv人的脸上，她们面带微笑，看起来都是教堂里纯洁的小天使。
7月份前，吴瑞竹离开京yan这个大蒸笼，原予交了论文，放松下来，书包一扔，去陈照识的酒局。
自从2月份起，他们就没有安静的坐下来聚过，他看着她时yu言又止，问了又说没事。
“那喝酒吧。”她便不问。
这小半年她见言雨楼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每次回来都呆不上半天，带回来些文件，再拿走些东西，他在书房里拉起一张巨大的表格，总是皱着眉对着沉思。
“京yan十州”，是他房间里地图上圈出来的十个地方，京yan周围十个州，都是他一个个工作过的地方。
他偶尔会给她打电话，时间不定，不聊家常，急匆匆的。
“你在陈照识那？”开门见山。
“没有，我晚上吃饭的时候在，现在已经回来了，我陪我邻居家的那个小妹妹遛狗呢。”
“他带着人在外面和别人闹起来了，你别过去就行。”
“他这么大的人还在外面闹，那他当年是怎么有脸说我在外面打架不好的。”
“我可能明天回去，先挂了。”
“好。”
“姐姐，我们带j腿去那边看看吧。”
邻居家的妹妹拉着原予的手，拉着她家叫j腿的柯基跑到后院。
言雨楼回京yan，没去琮玉坊，先到陈照识的公司。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几乎不出入这种公司，今天也是从后面直接开车下去，上顶层办公室。
“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陈照识摇头，又仰头灌了一杯酒。
“你喝酒有什么用，不去查谁能拿到你的完整账本。”
“税务局那边有消息了吗？”
陈照识半si不活的，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喝酒时的那套。
“原来的税务局长被查了之后，老何就把这块换成了自己的人，言蔚雨想要回去，他也没松口，我探过几次，毫无破绽。”
“所以这也是他的计划，把一些公司ga0垮？对他有什么好处啊，他姓何的能把全京yan都换成他何家人把手吗？”
陈照识头仰在椅子上起不来，废了好大劲才发出声音，
“原予呢，我还没谢谢她。”
“怎么？”
“借我钱了呗，这举报这孙子，他不是去税务局直接说我的税务有问题，他是到处和我的合作方散布谣言，一点点渗透，最后用官方的压力倒下来，我他妈现在所有的合作商都跑了，资金链也断到那了，把所有的税款都补上有什么用，剩一个空壳子？”
“你现在借钱……”
“好歹保住一个合作方啊，我把所有的都砸了下去，让公司能正常运行，哪怕一条腿在走呢，我们原予啊，我以后要叫她原姐，太大方了，你知道吗，她给了我，这个，这个数……”
他先伸出五根手指头，另一只手在后面b划一串零，言雨楼没数清，他自己也没b划明白，最后大手一挥，
“我原姐就是行走的印钞机，她在哪呢，我要请她吃饭。”
“她在衡海新区的那套山间别墅那，之前有个人送给我的，空着没什么用，后来租给剧组拍戏拍杂志用了，她去签新的合同。”
陈照识用手隔空点点言雨楼的心口，
“言哥，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其实我从小就挺羡慕你的，你不需要钱，你什么都有。”
言雨楼已经几次和他这么安静的面对面坐着了，让他空闲下脑子，想一些平时不在意的事情。
小时候他去言明的单位玩，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他提了一句想吃海鲜，之后他爸单位的食堂连着做了一个月的海鲜。
他以前也觉得无所谓，心安理得的享受生活中唾手可得的任何东西，他的口袋里从来不装钱。
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他爸其实并不是无缘无故享受这些的，是他也帮了别人很多事，那些看起来小小的事情，一个个组成了现在，在他和他爸看来的小事，是别人家的大事，是违背了原则的事，是倾家荡产也0不到的天。
刚认识原予时，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她和她的家人都把钱看得这么重，从小言微凉和言明都和他说，金钱是最没用的东西，前面没有路，你抱着再多的钞票和金条，也会沉到海里，那些被握住的东西，利益，便捷，提点，好处，方便，署名，代言，背书，推荐，引荐，这些都b金钱重要太多了。
如今人生走了几十年，再回头想起这些竟然也过了小半生，他一向认同的观点开始出现轻微的裂痕。
从前每个人都是这么自信，老林一家，随野一家，韩境一家，和他的好兄弟陈照识，他们登天时风光无量，浓烟起，大风刮过，表面的金墙玉璧随风四散，地上只留下腐朽的老树根，漆黑的窝在泥土间，再长不出新芽。
京yan的另一边，原予看着对面的白钟懿。
她盘着空姐的标准发型，制服挺拔，丝袜完美的贴合着每一寸皮肤，妆容整洁又明亮，完全不像是刚刚和她说，自己分手了的nv人。
原予试探着问一句，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啊？”
白钟懿抬起头，也不见泪光。
“很平静的，其实我觉得他烂掉了……”
“装什么装，哪有突然就烂的，那说明本来就是烂的。”
她太正常了，让原予下意识的以为还是她们在一起吐槽别的男人，嘴快了一步，等脑子反应过来之后，白钟懿已经抬头看着她了。
“不好意思啊，我……”
“你跟我道什么歉，我也觉得你说的对，我刚才那句太矫情了。”
“但我我想说。”她盯着原予，“虽然我不应该说，但是我看你们，我爸我妈过日子都没你们俩过得明白。”
“你开什么玩笑。”原予立马就缩了回去。
“怎么是开玩笑啊，你看看你们平时吵架拌嘴的那些东西，你说是打情骂俏都不为过，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了，我和他才不到两年，都吵过多少次了，有好几次都差点动手了。”
“动手了？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原予重重的放下杯子，瞪着白钟懿。
“你别激动，不也没动吗，我不会吃亏的，反正也分手了。”
“这种烂男人，早分早庆祝。”
“是啊，他真烂啊，那你说，言雨楼是好男人吗？”
“我不知道。”
“他ai你吗？”
白钟懿很少这么直接问她，还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躲避，原予低了一会儿头，突然朝服务员招手，
“上一瓶白酒。”
“你没必要吧。”
白钟懿拦不住她，只能看着她自斟自饮了几盅，眼神开始迷离，
“他这个人啊，用咱们老家的话说，就是特，0不准他到底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说ai吧，他给我做的那些都不叫事，洒洒水而已嘛，他给谁都能做，可你说不ai吧，他又没找过别人，还不结婚，天天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引人幻想的话，点了个火苗，却偏偏要放到雨最大风最烈的地方。”
她彻底低下了头，在白钟懿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说，
“他太坏了，他就是这世界上最普通的男人……”
原予花了五分钟整理好情绪，再抬头时把酒杯推到了白钟懿眼前，
“你也喝点，喝了就不想了。”
“喝个p，我一会上班去呢，你不知道我们上机前全都酒jg检测啊。”
“请个假吧你这状态上去也得被投诉。”
“没事，我穿了这身衣服，就什么都不想了。”
她背对着光直起身，又变成了那个nv战士。
任笙新开了一个号，说自己是摄影师。
她发得第一张照片，是自己的出租屋，没有滤镜，安静的，破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