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予正式脱离拐杖的前一天,她把言雨楼叫到书房,很郑重地递过去一个档案袋。
言雨楼看着她,没接。
“我昨天出去了。”她坐在他的椅子上。
“嗯。”
“你爸找我。”
他一挑眉。
“你知道他给我什么了吗?”
原予摇了一下档案袋,里面有声轻微的碰撞声。
言雨楼拿过袋子,滑出来一串钥匙。
“你们言家那院子里一套三进院的钥匙和牌子,这是你们家姨太太的标配吧,你爸还挺大方的,我又没和你生孩子,他怎么还提前置办上这些东西了。”
和钥匙一次掉出来的是两张纸,一份世家小姐的简介。
“那个就是你爸给我的,他说这个nv孩没啥脾气,也不愿意折腾啥,就喜欢自己在屋里呆着不出门,让我送你去见见她,没准真能成呢,不过你要去见人家,要不要我给你转点钱啊,你兜里空空的,别让人家nv孩花钱请你。”
“不用。”言雨楼的语气b长山的寒冬还冷。
“你这种人过后肯定得被挂在网上,奇葩扣男。”
言雨楼背靠在桌子上,提着那两张纸,手指反复摆弄那一串钥匙,原予在他背后一句有一句说个没完,听着还有些兴奋,
“不过你爸又说那姑娘最近身t不太舒服,让你下一周再去见她,地址已经定好了,那袋子里有张名片,你看到了吗?”
言雨楼伸手从档案袋里0出一张餐厅名片,预定信息贴在后面。
“你爸让我传达的事情我说完了,之后你们就联系吧,她的电话那上面都有,我要去学校了,拜。”
周三,nv孩那边主动打来电话,邀请言雨楼出去坐坐。
王书羡接得电话,他说领导在开会,没时间。
言雨楼自己给原予打电话,没人接,她上课时手机都静音。
言雨楼又被骂了。
言明急得在地上转了两圈,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一下子,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得寸进尺呢,几回了,不给你爸一点面子是吧,要不我先把那小姑娘给你接回来,您能消停点不。”
言雨楼的声音听着甚至有点任x,
“说了几遍了,看她的照片我就不喜欢,怎么也得要你和我妈那样才能过得下去吧,你那个陈小姐,我知道她,人家自称和你言家齐头并进,就这种家庭联系到一起,别说我,你那些姐姐妹妹都给给你搅合h了。”
言明也不转了,找个椅子坐下,手里盘着个菩提串,
“行,我再给你找,齐头并进的你不要,是要高一节的还是矮一寸的。”
言雨楼朝他爸一歪头,还关心上他们的事情了,
“你和我妈怎么到一起的?”
言明靠在椅子上,眼中还有会议,
“我和她啊,y撮合,你妈那是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人家温家的长nv大小姐,面前跪了多少人啊,我那时候不一样,你爷爷在上一次站队中偏了下脚,根基快让人翘起来了,从京yan撤出来才保住家底,那时候我倒是还小,你爷爷nn关系也不好,天天一句话也不说,我们一家在四五芒落脚,总想着要杀回去,那时候姓顾的还没倒,舒家也正盛,温家自己不出头就更没人能动了,可是他们不会没有对策的,我找你妈是高攀,但是他们家也需要我扩大势力,把手伸进周边的省份,根扎得更深更扩大一些,然后慢慢的,就不止周边,像是岳芽和宿月她们外公家,那是温家人带着我去把两个大小姐娶回来的,你们都不知道,那次你妈都露面了,不过她就是朝我翻个白眼,看一眼就走了,我记得那天啊,你那g爹在外面等她,拉开车门送她上去,你妈其实也不是没感情,她喜欢你g爹的。”
言明过了这么多年还想着温慈和倪且站在一起的样子咂嘴,言雨楼看着他摇头,
“她不喜欢他。”
“那她喜欢谁?”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个p我这辈子见她不到十次,你别废话赶紧说。”
“我也不知道。”
言明差点要把他的菩提手串扔出来,手都举了起来又收了回去,放在手心0了0。
言雨楼看着他的动作,
“你又信佛了?”
“我不信,是丹壁又新建佛像,启动仪式我也去了,做人还是要虔诚些,别让菩萨抓到把柄。”
“就你,阎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那感情好啊,不用si了。”
一般情况下言雨楼还是能和言明平静相处,开开玩笑喝喝酒,他还搂着他的肩膀给别人介绍儿子多么优秀。
他从屋里出来,吹着要入冬的凉风,言明又在屋里喊,
“姓何的这次要去欢野那边考察,是不是让你跟着去。”
“嗯。”
也没太yan晒,但言雨楼还是懒洋洋的。
“悠着点,就你这工作强度,我都怕你b我si的还早。”
说完之后他又自己在笑,对着言雨楼的pgu给了他带着点宠ai的一脚,
“快去收拾东西吧,好好g啊,我儿子真是出息了,以后把他老何也踹了。”
言雨楼朝后看一眼,他爸估计又喝多了。
他今天其实挺高兴的,但怎么和言明聊完,心好像又被堵住了。
接连的细雨终于停了,他从房檐下一路往出走,二进堂的门口,言代梁搂着个nv孩走进来,看到他甩了下手里的衣服,
“哥,我nv朋友,朵朵,叫大哥。”
“大哥。”那姑娘抬头朝着他,笑得脸红红的。
“嗯。”
“大哥,朵朵是我嫂子的同学,刚才我去接她时还在学校里看见嫂子了呢。”
朵朵的目光一直在两兄弟之间转。
言雨楼面无表情地点头,从他们身边过去,言代梁看着他走远,低头朝着朵朵笑,
“和我嫂子吵架了,憋着气呢。”
他搂着她接着往里走。
“嫂子和我一样大吗?”那小姑娘一直在发问。
“不知道啊,她又跳级又留学的,不知道多大了。”
“那嫂子是谁啊,叫什么?我们在学校也认识认识啊。”
“那可不行,别人看一眼嫂子,我大哥都生气的,行了别说了进屋。”
朵朵最后看了一眼离开院子的言雨楼,抱着言代梁的腰被带着走了进去。
王书羡在外面等言雨楼,带着行李直接去飞机场。
他们和老何分开走,提前一班飞机,先去给他安排下那边的情况。
老何的秘书清一se的给他们定的公共二等舱,美其名曰t恤民情,一边三个座位,最外边有个一上飞机就开始打呼噜的大汉,王书羡把言雨楼推到靠窗的最里面,自己坐中间。
前后全都吵吵闹闹,吵得起飞前的广播都听不清楚,原予还是没有回消息,他将手机关机。
空少帮着最后上来的nv人将行李举上去,所有人坐好,乘务长出来点人数,走到他们这排时,明显愣了一下。
王书羡抬头和白钟懿对上视线,朝她挥手,旁边的言雨楼一直垂着眼皮。
“又吵架了。”她挠挠下巴。
飞机起飞时延误,到经停地时又流控,为了赶时间所有到鹿门的乘客都不需要下飞机,白钟懿看言雨楼头还闭着眼睛,拿着手机找原予。
“下课了吗?”
对面秒回。
“早下了啊,饭都吃完了,你到哪了?”
“西锦,经停,你猜我在飞机上碰到谁了?”
“你男朋友啊,来给你惊喜?”
“p的惊喜吓si个人,你家那位。”
“他去欢野,哦,对,去欢野正好你今天这趟。”
“你知道啊?”
“知道啊,他和我说了,但是我给他回消息的时候他又没再回复,估计已经上飞机了吧。”
“他今天心情不好?”
“去相亲为什么心情不好?”
白钟懿张着嘴无言。
“那估计就是他事太多被他爸骂了。”原予又猜。
“那你不哄哄他?”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别装了。”
白钟懿的脑子只转了一下,轻轻的在原予的心上一点,深藏功与名地挂了电话。
机长在后半段飞行中把延误的时间追回来,原定凌晨一点降落的飞机零点二十五就落地,鹿门当地政府派人来接,言雨楼等着王书羡取行李后一起出去。
他到了宾馆洗了澡,才坐在床边开机。
迎面怼上来的就是原予的消息,乱七八糟一长串,以亲ai的开头,后面却跟着别人的名字。
“你要g嘛”
“发错了,过时间撤不回来了”她理直气壮。
“那你表白成功了吗?”他问。
“不知道啊,没给我回复,按理说早就应该下飞机了啊”
两边同时沉默,隔了有五分钟,还是原予忍不住先开口,
“好吧我承认,我的错,是白钟懿看到你心情不好,她让我给你发个表白信息哄哄你”
“这就是你发的,从哪抄来的,名字都不改”
“她发给我的”
“我这么好糊弄?”
“我不想的,我知道你根本不会这种,但是她一直说,还说被你看她那一眼吓到了,我就觉得试试呗,但我又不会写,我就让她帮我找,然后找来了,我手一滑,还没看就发出去了”
又过了两分钟,没有新消息,原予疑惑,
“你g嘛去了?不会是找白钟懿灭口了吧!”
还是没回复,她又来,
“相亲一次不成就疯了?”
言雨楼握着手机靠在床头,
“我没去相亲”
“为什么?”
“忙”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不知道吗?”
“累的啊?”
言雨楼不回复,直接打电话过去。
原予的声音听着有些手忙脚乱。
“g什么呢?”他很平静。
“把电暖气翻出来,这条巷子今年供暖又延后了,我要冻si了。”
“让你安个新风系统你不安,天天冻得手脚冰凉。”
“我才不要,我就要这种原生态的感觉。”
“我在海河路的那套职工宿舍里供暖了,钥匙在门口,你过去住。”
“不去不去,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告诉你未婚妻怎么办?”
“我哪有未婚妻。”
“没有吗,她今天都来找我了?”
“什么?”
“别激动,打电话找的,说了一堆,说你们这些人啊,吃着家里用着家里的,就要听家里的话,要我大度些,别把控你太si,我说她从哪得来的情报,一点都不准啊,明明是我天天挨骂嘛,不过她说了很多,我感觉她对你挺满意的,即使看照片你这张脸还是有迷惑x的,等她看到了你平时那恶劣的样子,肯定连夜卷铺盖跑,你爸也这么说,他说在你本x暴露前要把你嫁出去。”
“你……”
原予这次接话特别快,一下就把他挡过去。
“我怎么,我不怎么啊。”
“你能不能……你听。”
“什么?我没听清?”
“你听全世界人怎么评价我,就从来都不听我自己怎么说。”
“那不是你自己不说吗,你要是什么都说出来,我当然听了啊。”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诶……”
她正疑惑呢,电话却挂了,再等也没等来信息。
电暖气终于开始吐出热风,原予抱着被子,关灯翻身。
任笙一个半月没更新任何动态,也收不到粉丝留言。
她不想看那个账号,换了一个平台,发了条视频,
“第一次来京yan,果真遍地美nv,富豪成群,我抬头,甚至看不到天花板”
原予还没醒,手机就在被子里一下下响,她没睁开眼睛前以为又回到六月末。
手脚并用地把被子转了一圈才找到卷在里面的手机,言雨楼一片漆黑的头像上挂着两位数的红标。
“g嘛啊这是不是出差了吗。”
她自言自语念出声,好奇地点开,他发的消息都整整齐齐的,
08:27“接到老何了”
08:54“跟他去吃早饭,他吃不惯欢野这边的口味”
10:32“欢野的开发扯了好几年,鹿门最先报备了,还是没启动”
10:58“上高铁了,去下洋”
原予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吓得心怦怦跳。
这男肯定是准备把她也送进去蹲监狱。
她努力调整呼x1,平静了再找回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愁眉苦脸,
“我求你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我知道这么多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言雨楼很快回了消息,明明没有上下文,但她总觉得他在笑,
“你以为我是g什么的?”
原予噘着嘴回复,
“谁知道,但总之你说的都是些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你还挺听话?”
“我最听话了”
这种无意义的话每天要说好多,他果断转移话题,
“屋子里太冷了就出去跑一圈”
“我在yan上阁,半夜来的”
“暖和吗?”
“还行吧”
“中午了,先下楼吃饭”
“知道”
他真是了解她,原予嘴上答应,人却还趴在窗台上发呆,yan上阁的位置很好,在开江边,整个中海商业圈的中心,站在九十几层往下看,两条主g线也变成细细一条,车子都像小饭粒,眯着眼睛也看不清。
其实京yan也就这一块繁华了,其余地方都像是自娱自乐的小农村,尤其她那院子那边。
电视一直放在新闻台,早间新闻过后一上午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到了午间新闻,开场就是主持人严肃的语调,原予抱着碗从餐厅跑过来,站在电视前听了二十分钟。
洪锡宁贪w的事件出了完整的通告,细节没有过多展示,那全金的房子也没拍到视频资料里,但没过多久网上就流传出一张贪w的清单,第一个就是一根价值16亿的古董簪子,杨安然戴着的那根。
原予怎么看,都觉得这簪子和言雨楼给她那个镯子颜se很像。
她心里痒痒的,放下碗,转身就回了琮玉坊。
“噔噔噔呀啷个里格楞啊哎呀呀……”
原予哼着长山小调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她自己在后院大集上买了副手闷子,还是有条线连着两端挂在脖子上那种,今天跑回来的时候没戴,两个红se的小爪子在身前来回飞,她跑到门口一跺脚,京yan初雪被留在门外,琮玉坊终于供暖,屋子里暖洋洋的。
她进屋先去倒热水,桌子上的杯子被动过了。
“你看什么呢?”她对着窗子喊。
言雨楼在她出门的时候回来了,站在能看到大门全貌的侧面窗子前,肯定看到她跑进门的全过程。
“碰见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他转身出来。
“我啊,我被导师表扬了呗,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进屋。”
“你怎么没去yan上阁?”
“你把电视开得那么大声,出门也不关,保洁想去打扫怎么按门铃也没人回应,还以为你晕在屋里了呢,锁头都破开了。”
“哦——,我忘了,不好意思。”
她一点没有悔过的样子,言雨楼也没要她负责的意思,走到她挂在墙上的日历上看了眼,朝她一指,
“收拾点行李,去一趟玭琅乡。”
“g嘛?”
“带你玩。”
“去几天啊?”
“今天走,周天晚上回来,不耽误你上课。”
“那还收拾什么行李,直接去那边买好了,可你是从下洋回来的吗,那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呗,你飞机没坐够啊来回跑。”
原予站在门口往外看,院子里空荡荡的。
“你的车呢?”
“坏了,送去修了。”
“你那车都开多少年了,怎么不换新的。”
“念旧。”
“那都快报废了。”
“好着呢。”
他们打车去的机场,玭琅乡那边有人接,看不出是什么人,但来来回回接了几次,来的人都送到同一家酒店。
酒店的对面是仟仪公馆,原予转头看着身后建筑上挂着的“瑞水镇”的牌子。
瑞水镇不是个镇子,是在玭琅乡本省特se酒店,外表极为朴素,专做接待。
“这是g嘛,你又回去了是吧。”
原予把手往兜里一cha,拒绝进门。
“这周末有个玭琅乡210年接连军队后代的聚会,就在这。”他解释得很简单。
“那我来g嘛?”
“可以带家属……”
“我才不去,我告诉你别总把我带到这种场合里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
她转身朝对面的仟仪公馆走去。
够了,真是够了。
原予在这边开了个房间,经理却拿错房卡,跑下去换时,她靠在墙上上查“210年连接军”。
这是玭琅乡战争那年全国各地军队临时ch0u建的联合军,领导层很复杂,
“联合司令员……指挥长……大元帅,言士及,原京yan战备区113军队……大元帅……”
“小姐您说什么?”
经理带着正确的房卡赶回来,以为原予在和她说话。
“没事,房卡给我就行。”
“我们太爷爷们打仗的时候,那也是b着谁带出来的nv人多的,咱们不能落后啊。”
“你肯定不能落后,你婚都第四次了,行了别炫耀你那二十岁的小老婆了,言哥!哥!看啥呢过来坐啊。”
他们这次聚会在26层开了一整层,为了纪念联合军里26支从各个地方ch0u调来的军队,今晚就开始喝上了,负责组织聚会的人把言雨楼从门口拉进来,看着屋里几个nv人眼睛都亮了。
“你们不要这么大放情怀啊,我言哥是有家室的人,言哥来坐,今天嫂子咋没一起来呢?”
“虎子啊,你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负责人长得虎头虎脑,外号也叫虎子,看着人也有点虎,他被从言雨楼身边拉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咋了?刚才不是说接到言哥和一个小姑娘吗?”
“闭嘴吧你。”有人朝他使眼se。
言雨楼绕开两个靠上来的nv人,坐在那里不出声,26层越来越满,他也越来越烦躁。
“诶呀,今天人很齐嘛,b前两次热闹多了。”
虎子没想到仇yan江也来了,刚被压下去又站了起来,拉着他入座。
好巧不巧,他就挨着言雨楼坐下了。
“言老弟,好久不见了啊,最近忙什么呢?”
“仇大哥在国外忙着,我们想见也见不到啊。”
虎子就算再虎也听出不对劲,带人过来就跑了。
“这次回来就先不走了,我还真的挺想这边的人呢,老弟最近有没有出海钓鱼啊,我前一阵听着老原宣传他的新船,他的生意也支起来这么大了,他们家那小雀姑娘也长大了吧,好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认出你来她也是转身就跑,你把她吓成什么样了。”
“那不能,你不了解她,她就是不好意思说。”
他们俩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煎熬的是旁边的人,这两尊大佛每一句都话里有话,又不挑明,旁人吃瓜吃不明白,大气也不敢出,都僵直在一旁当背景板。
仇yan江神se微暗,举着酒杯和言雨楼碰了一下,谁也没喝。
原予仰面躺在大床上,衣服没换,鞋子没脱,她感觉风中有雨滴飘进房间里,也没去关窗,就这么躺在床上看手机。
手机自动定位到玭琅乡的yan江市,社交平台一刷新,背景从京yan老巷子换成了上临海港口,穿着新式旗袍的美人围着披肩,坐在岸边的长椅上,摆出忧心的神态望着海面。
真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se,到了yan江这座城,连网红风格都换成了盼君归的军阀太太。
当年玭琅乡战争,yan江是主战场,仇将军带领的yan江军三面受敌,要保护北面的重要城市桐海不被占领,又要护住身后的西锦,那时全国的文物古董都运到了西锦保存,临海还有敌军不停夜袭登陆。
这般艰难困苦的环境,仇将军依旧守得城门一毫未开,牢牢的把yan江抓在手里,援军从桐海过来时,领头将士看着仇将军举着军旗坐在老城楼上,心口往上的位置中了一枪,血ye已经g涸,凝固在家里祖传的老铠甲上,一动不动,军旗迎着风展开。
yan江政府为了纪念仇将军,用他和守城将士的名讳命名城里的建筑和道路,仇家人也为纪念祖先的功绩,多次用yan和江给后代取名。
直接把yan江当成名字的还是第一个。
原予通过妈妈认识仇yan江时,已经了解过这段历史,小学时没有历史课,但语文老师是仇将军的狂热粉丝,经常用半节课来讲述曾经的各种历史,正史野史全都有,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原予记住了许多细节,当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时仇将军的后人。
“仇先生经常找你爸爸出海钓鱼,来,跟叔叔打个招呼。”
妈妈把还在上小学的原予从身后拉出来,朝他挥手,仇yan江0了一下她的脸。
原上青靠着这家从笑钓鱼场发展来的海钓公司,g成了一辈子的大事,把她和原景都送到京yan,认识了从前他们够也够不到的人。
领导安排钱途去接一个大领导回来。
他提前两小时就在机场等着,每五分钟看一次“飞常准”。
他看着通道里走来一个眼熟的身影,身后跟着助理。
他应了迎上去。
不是他,那两个人擦肩过去了。
言雨楼根本就不知道,原予早就来过瑞水镇了,在没认识他之前,在第一次认识仇yan江之后。
原上青从结婚前开始做钓鱼生意,长山临海,市内多河多湖,虽然纬度较高但地形独特,西南部四面环山中间形成了个天然的湖泊,四季不上冻,水深鱼虾肥。
长山没有那么发达,不少人基本的温饱都是问题,在这种城市里经常出来钓鱼的都是有钱有闲的高层次,他能说会道,很快把自己的小厂子发展了起来,娶媳妇生孩子。
他通过钓鱼场认识很多有钱的,有权的,但是没人会和他一个钓鱼场场主深交,鱼上钩时高兴了答应的事情,那条鱼吃进肚子里后就不记得了。
但顾客多了,总能碰到一两个好面子的,承诺出口的事情不好意思不办,就这样,原景和原予全都被送到长山最好的小学。
鱼钩上的交情也就到这,原上青的目光还是长远,在原予上四年级时,独自一人跑到玭琅乡开发海钓新业务,也认识了更多更厉害的人。
言雨楼和仇yan江都是在这里认识的。
然后妈妈陪着原予来京yan上初中。
住在仇yan江家。
没过多久,妈妈就去世了。
有传言,原上青发家这么快就不正常,看他那颓废的挫样,再看看他那漂亮老婆去京yan不到半年就像朵枯萎的花一样,肯定时被别人玩坏了。
为什么这么说,妈妈明明就是生病去世的,从开始生病,到去世,原予一直在她身边,她连床都下不来,怎么会有那些事情。
妈妈说让她就在仇yan江家里住着,别怕,也别出去乱跑。
原上青给她的零花钱越来越多,接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拿着钱到处疯玩,慢慢消费水平都能和吴瑞竹在一条水平线上,吴瑞竹没那么多心思,看她长得好看就喜欢拉着她一起玩。
初二,长柏中学200周年大庆,所有杰出校友都回来,吴瑞竹穿过吵闹的人群拉着原予往前跑,
“我和你说的我那个表哥也来了,他坐第一排,我让他给我留了两个位置,我们过去,第一排看的清楚。”
下面人太多了,她们挤不过去,吴瑞竹急x子,拉着原予爬上最上面的看台,企图从楼顶翻过去。
她们走到最中间时,全场的灯光都暗下来,四面八方的打光灯照在中间,晃在舞台上,从原予头顶照下来的那束光打偏了,照在第一排最边上的男人手上。
他顺着灯光回头,原本还在皱眉时吴瑞竹跳起来朝下面挥手,
“表哥!哥!”
原予本来被灯光吓得缩着肩膀,听到吴瑞竹的声音往下看。
距离太远了,其实她看不清他的脸,就是下意识的把身板放直。
原予没坐在吴瑞竹的表哥身边,她有上台的节目,一场合奏,一场给独舞伴奏。
她的竖琴摆在台上最左侧,正对着吴瑞竹蹭来的座位。
吴瑞竹举着照相机不停的给原予拍照,拍着她表哥的手臂说话,原予听不到,也不敢总抬头看,她心乱,手指抖。
下节目后原予还穿着那套古装裙子,她个子还没长起来,裙子长,拖在地上一截。
吴瑞竹把相机塞在她表哥怀里,自告奋勇的过去帮原予拉着裙摆,她动作太大了,直接露出了原予的大半条腿。
原予根本就没感觉到,她就是看着表哥朝她走过来。
“裙子放下,腿都露出来了。”
他和吴瑞竹说的,抬手压着她的手。
“嘿嘿,我没看到。”吴瑞竹从后面扶着原予的肩膀,“小雀雀,这是我表哥,言雨楼,他刚才上台发言你听到了吧,超厉害的。”
“嗯。”她也就只是答应。
“我表哥今天没事,让他给我们签个请假单,我们出去吃饭啊。”
原予还没说话,身后又有人叫她,
“小雀儿。”
“仇叔叔。”
她后退一步,看着仇yan江朝她走来。
“言老弟,刚刚特别帅。”
言雨楼点点头。
“你这小丫头又缠着你哥出去玩吧。”他拍吴瑞竹的头,转头却要来拉原予的手,
“走吧,我找你班主任要了请假单,今天你爸爸和哥哥都回来了,我们出去吃个饭。”
“啊?好。”
“你不早说,算了,走吧走吧。”
吴瑞竹把原予推向了仇yan江,她一个踉跄,在仇yan江面前两步稳住。
“那我先走了。”
她和吴瑞竹摆手,身后站着言雨楼,她没有回身和他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像也没有说的理由和必要。
往外走的人流很大,仇yan江几次回身要拉着原予的手,她抱着自己的校服。
原上青和原景已经在饭店,原景正在青春期,和谁都不说话,头发也弄成奇怪的样子,k腰挂在t上。
原上青刚刚刮了胡子,看着进门的原予嘿嘿笑了两声。
原予正在自尊心最旺的时候,也没和他爸打招呼,低头去卫生间换衣服。
饭桌上只有原上青在和仇yan江说话,他的语气很低微,一直应和着对方,饭后仇yan江说自己出去ch0u颗烟,给他们一家人留说话的地方。
原景一推椅子,也出去了。
原予看着她爸醉醺醺的样子,把筷子扔在桌子上。
“咋了闺nv。”
“你到底要g嘛啊!你在外面都g嘛啊!我一个月一个月的见不到你,平时就在一个陌生男人家住着,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说我妈和他有一腿,说他因为我妈才养着我,还说我和他也是……”
那些话听着就恶心,偏偏原上青不觉得有什么,还拍着她的手安慰,
“咱们又没有,你怕什么,那些都是假的,爸爸现在生意都走上正轨了,以后……”
“你别碰我!”
原予把她爸的手甩开,旁边的碗也甩飞,瓷碗磕在地上四分五裂,饭粒黏在墙角,碗里一块仇yan江夹来的,她没动过的鱼r0u拍在地上。
“我最讨厌鱼r0u,我也烦鱼的味道,你们身上却都是鱼味。”
原上青被吼得清醒了点,酒杯放下,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那些都不重要,要想留在这,我们碰不到权,就只能攒钱。”
“攒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哪怕我不学习不读书吗。”
原上青顿了一下,也有些艰难的开口,
“确实,有钱了啊,那些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他没说完,从口袋里0出了一张卡,
“闺nv,爸爸再给你点……”
“我不要!”
她用原景同样的姿势撞开了椅子,开门往外跑。
在包间外撞到了吴瑞竹。
“谁啊!小雀,你也来这……你别跑,原予!”
原予没停留的从她身边跑过去,吴瑞竹正要追,身后原上青走过来,
“小竹啊,帮叔叔把这个给原予,谢谢了啊。”
他用袋子把卡和那套裙子装在一起。
“好,给我吧。”
吴瑞竹接过袋子朝原予离开的方向跑过去,嘴里喊着“宝宝,宝宝”。
仇yan江也ch0u完烟,走过来,要去追。
“我送她……”
“不用了。”
言雨楼提着吴瑞竹忘在屋子里的小包,
“我送她们回学校。”
“言老板?”原上青一愣。
仇yan江笑,
“不用了言老弟,你那么忙,我……”
“别人送小竹,我不放心。”
“哦,好好好。”仇yan江朝他摆摆手。
“言老板,这……”
“没事。”
言雨楼打断了原上青的话,下楼。
楼下门口,吴瑞竹正使出她si缠烂打的招数抱着原予的腰,两人的长发都甩着缠到一起,原予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抬头时看到他,扭头看向别处。
言雨楼都被逗笑了。
“哥?你可算下来了,快,开车门,把她塞进去,我们回学校。”
吴瑞竹大喊着招呼。
言雨楼没动手,只是接下了吴瑞竹手里的袋子,拉开车门,看着吴瑞竹把原予举起来塞进车后排,自己也钻进去。
“好了好了,外面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学校吧,哥,快开车。”她一脸惊魂未定。
原予哭累了,趴在吴瑞竹的腿上一ch0u一ch0u,言雨楼从倒车镜里看向后面,被吴瑞竹用力的拍了一巴掌,
“嘘,不许说话。”
原予已经睁开了眼睛,0着手机在写什么。
“怎么了宝宝,你g什么呢?”
“我想住校,一直在学校不用出去那种,我让我爸给我签字。”
“你要住校啊,那我也住,我也不喜欢来回跑,那我爸我妈都不在京yan啊,哥,你给我签个字呗。”
“嗯。”言雨楼就一个字。
“那你直接给小雀也签了吧,反正你也认识那个主任,给他说一声就行。”
言雨楼这次没答应,从倒车镜里看着原予。
原予感受到他的视线,从吴瑞竹的腿上爬起来,连连抹着泪水。
“行不行啊小雀雀?”吴瑞竹又凑过来哄她,她眼睛不算大,里面却特别清亮。
“好。”
这个字她也没发出声音,连忙点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吴瑞竹又拍言雨楼的肩膀。
原予靠在车玻璃上,平静下来。
“天y了诶,要下雨了。”吴瑞竹看着车窗外,还抓着她的手。
言雨楼直接带着她们去找年级主任,在住宿表上签名,先是吴瑞竹的,下面几行,是原予。
“回去吧,我和你爸说。”
原予以为他在和吴瑞竹说话,没抬头。
周五晚上的聚会结束,还有几个人没来,言雨楼在被扶着出去的虎子后面走。
仇yan江出去有一会儿了,他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朝对面看。
“她从初一就偷偷谈恋ai了,身边追她的男人多得要命。”
他的语气像是在告密,又像是在炫耀,还有点不易察觉的酸,言雨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面的仟仪公馆前,原予正在拒绝一个上来要联系方式的男人。
两栋酒店中间只隔了一条人行横道,原予躲开那个话很多的男人,就看到着言雨楼和仇yan江都朝这边走来。
她手里举着刚买回来的冰淇淋。
言雨楼先一步到达,
“你魅力好大啊。”
“是吧,你嘴上不说,其实已经被我迷住了吧。”
仇yan江听到他们的对话,皱起眉。
任笙之前发的视频小半天就有上百条回复,
“京yan,也就那样,灰蒙蒙的,除了那几栋高楼,别的地方土土的”
“那是你根本看不到另一面,所以你也想象不到”
“你少看点矫情语录吧,不就是什么权力顶峰的人享受的生活吗,99的人都过不上那样的生活的,人家去si了吗,不都活的好好的”
“没什么感觉,但真的很想在京yan多呆一阵子”
“g嘛纠结这些,你生下来不属于哪里,一辈子都不会属于哪里,接受自己的普通,不要自以为有了网络,了解了这个世界最简单的一部分就自以为自己属于那里了,当然我也只是普通人,朋友们少做白日梦”
“那我更想去看看了,为国家的繁荣富强骄傲,而且看到优秀的人也那么努力更能激励自己”
“可能我没追求吧,厉害又怎么样,我只要平安健康不愁吃喝就好了,没见过就没见过呗,他京yan人还没见过我老家的村庄呢”
“在意的越多越不开心”
“杞人忧天啊,认识自己的能力,看清自己的位置,在多努力一点就好了啊”
“看看得了,我不好看我也不是有钱人,早就想开了,g点自己喜欢的事多好”
他们都让原予坐副架势,后面是言雨楼和宋闻竟,陈照识开车,
“学校能进去吗?要不回家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没事,翻墙就行。”
“你翻墙,人家妹妹能翻吗?”
宋闻竟笑,“她b我翻得还利索呢。”
陈照识的眼神带着赞赏,“可以啊妹妹。”
原予把腿蜷缩在宋闻竟的校服里时,她的手机响了。
“小雀小雀!有人来查寝了!我说你请假了还是怎么说?”
吴瑞竹的声音大的好像她开了免提,原予看向后面的宋闻竟,两人还在想借口,言雨楼先拿走手机,
“你不用管,睡觉吧,我送他们回去。”
“表哥?你们在一块啊,那行,我不管了,这变态宿管天天半夜偷0进来数人数。”
言雨楼将手机递回来,原予翘着手指,生怕碰到他的手。
“哦,也是小竹子的同学。”陈照识搭话。
“哥,把我也算进去,一起和老师说了,我们等天亮了再回去吧。”
宋闻竟靠在车窗上,肾上腺素飙升上去之后又回到正常值,他开始累了。
“回哪个家?”陈照识问他。
“回家g嘛,就在这呗,吹吹风多好。”
“还挺浪漫。”
原予默默裹紧身上的校服。
陈照识把车子停在学校不远外的一家餐厅。
“这家早餐特别香,还很难排队,今天我们排第一个,肯定能吃到。”
他在车上坐不住,走去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棉签,宋闻竟睡着了,言雨楼也在外面,他看着陈照识走远,敲敲副驾驶的车窗。
“下来。”原予看到他的口型。
她解开校服,推门下车。
言雨楼已经走到石桌旁边坐下,原予跟过去,她站着和他坐着差不多高。
“挺厉害啊。”
“啊?”她愣愣的。
“啊什么,又打架又翻墙又彻夜不归的,你爸知道你在学校这么闹吗?”
言雨楼的表情严肃极了,三言两语说得原予腿软,声音都小了,
“我爸知不知道……”她不敢说关他什么事,默默补了一句,
“我爸不管。”
“问问你爸?”他把手机拿出来。
“你g嘛?”原予皱着脸,五官都扭着。
“你是不认识我了?”
“没有啊,你不是吴瑞竹的表哥吗?”
“那你怎么不打招呼?”
原予觉得他好像也不太正常。
“要打了,但被宋闻竟他哥cha过去了嘛。”
“你那一声嗨,谁知道在跟谁说话?”
“可我也不知道叫你什么啊。”他较真得让人头疼,原予说话时手指搅着自己的袖子边。
“你跟你的同学叫啊。”
“哦,叔叔好。”
言雨楼被气笑了。
他低下头,原予在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的发旋,当年他的头顶还看不到几根白发,漆黑一片,看得她越发迷糊,腿一晃,一踉跄。
“站直!”
他喊军令一般,把原予的睡意都吓走了,把后面偷听的陈照识也吓得摔出来,他把提着装棉签的袋子放在原予手里,推着她要回去车上。
“妹妹上车睡一会儿啊,早上叫你们,快回去。”
“你放开她。”
言雨楼的声音在凌晨的黑夜下显得更冷,
“你知不知什么叫危险,跟着一群男生出去打架,半夜在大街上乱晃,你再锻炼两年是不是敢兜里装一把水果刀就说自己天下无敌了。”
“老言,你怎么回事,你也没这么骂过小竹子啊,你和刚认识的妹妹这么说话g嘛,你别把气往别人身上撒。”
陈照识替她挡开言雨楼的怒火,拉着原予回到车上,开着副驾驶的车门,他蹲在旁边,
“小妹妹,你叫什么啊?”
原予不理他,一滴眼泪砸在手上。
他赶紧ch0u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在言雨楼听不到的地方把他好一顿臭骂。
原予没有一点被逗笑的意思,反而越哭越来劲,整个人都在颤抖,身t也缩成一团。
陈照识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太yan钻出来,天就热了起来,原予被yan光晒醒,她抬起胳膊,盖在身上的外套滑了下去。
那外套好大一张,盖着她的上身也能遮住腿。
她拿着那外套看,身后宋闻竟已经横躺下,他身上盖着他自己的校服外套。
驾驶室上空着,言雨楼只穿着衬衫站在外面,看到她坐起来对她说,
“去吃早饭吧,陈照识买好了,吃完……”
原予下车,当他面把车门砸上,直接越过他朝学校门口走。
宋闻竟被这一声砸醒,手忙脚乱爬出来,身上的伤疼得他呲牙咧嘴,言雨楼扶他一把,顺便留下一句,
“活该。”
小胖子哀嚎,
“哥啊你就别说我了,你那不也受伤了,不是,原予咋走了呢,原予!你g啥……”
“别叫了,你也赶紧回学校,进屋去找你哥把早饭打包带回去吃,还有她的那一份。”
“又咋了这是。”
宋闻竟穿上校服走进店门,陈照识在里面可算等到一个人进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
“原予回学校了,言哥让我把早饭带回去吃,给我打包两份就行。”
“这姑娘,脾气大啊。”
“你说原予啊,那确实,但她一般也不会发火啊,你们俩这么大人不会惹到她了吧?”
宋闻竟的眼神在陈照识身上打转,被他一巴掌扣在脑袋上,撑着摇晃,
“就你言哥自己,可别算上我,拿着吧这两份早餐,加上这袋零食,拿去给她赔罪啊,说是你言哥买的。”
“行了,我懂。”
宋闻竟提着早饭和零食往学校走,路过车子朝副驾驶坐着的言雨楼挥挥手,陈照识结完帐在他身后跟出来,趴在车窗上。
“听说那姑娘脾气大得没理你。”
言雨楼把车窗升起来,
“把车停的离学校这么近。”
“呦,全怪我。”
陈照识在街上喊了一句,绕去另一侧开车。
“啪——”
原予一巴掌ch0u在言雨楼的右手上,将他整条胳膊都推开。
“愣神了这么久,从头到尾回忆一遍?”
言雨楼顺着就躺在她身边。
“我现在还在生气,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烦,亏得我还给你上药呢。”
她用力掰开他的右手,那道伤疤还在,再搬过来脸看,更明显的是她划伤的那道痕迹。
原予一心虚,手掌贴在他身上滑过去,卸力趴在他x前,伸手指着窗外,
“你看yan江的海边和京yan的不一样,从这里看过去,凌晨的天是蓝紫se的……”
“别转移话题。”
言雨楼把她抓回来,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我没有啊,反正都是你的错,我怕什么。”
“我错哪了?”
“哪有见面第二次就骂人的,你单独把我叫过去就算了,还让陈照识听到了,我这面子往哪放,我多委屈啊……”
那晚京yan的凉风b这海边的风还要刮人脸,她哭了一晚上,回去后脸上皮肤都变差好多。
言雨楼用手指在她眼下轻刮,她的作息又乱了,黑眼圈十分明显。
“你的黑眼圈,b眼睛都要大了。”
“嗯……”他声音太轻,她没听见,随口答应着。
他一下下的动作很轻,原予本来就很累,被r0u舒服了,倒头闭眼,她的脸挤在言雨楼的腋窝下,脸颊r0u被推起来,隔着层薄薄的衬衫,散发着热量。
周六,出于礼貌和人情往来,原予主动请仇yan江吃饭,她长大了,也没有那么在意从前的事情,说话和动作都大方起来。
仇yan江看着没有老,还是原来那样,无时无刻不彰显着自己,吃一顿饭都能引来几个胆子大的姑娘。
他看出来了,却没有挑明,没提言雨楼,只是问原予些她自己的事,听说她读了研究生,还b了个大拇指。
“那仇叔叔,你还去国外吗?”
“不去了,就留下来,我爸要退休了,让我过去接他的班。”
他爸在军队里呆了一辈子,他从国外回来的……原予低头默默喝酒。
“也能喝了,我记得你初中毕业时还喝醉过呢,也就喝了今天这么点,抱着小竹子哭。”
“那都多长时间的事情了,那时候小嘛,一点小事以为是天要塌了。”
“那现在长大了,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初中毕业就从我那搬出来,然后一次都不回去看看我?”
他放下酒杯,两条手臂摆在桌子上,身t朝她倾过来,原予挺直腰,
“我刚上初中时还小,我爸不敢让我自己,初中毕业后都很大了,就能自己出去住了嘛,我又那么闹腾,多影响你啊。”
“你在我家的时候不闹腾啊,哦,没把那当成自己家啊,我说呢。”
仇yan江不问了,身t也收回去,他垂下眼睛时,原予竟然从他那张永远神se飞扬的脸上看出一丝黯然。
“没有……仇叔叔,我就是,不敢再打扰您了,我们一家都被您帮了好多的,我……”
“您,我真的成你长辈了。”他坐在那看起来垂头丧气。
原予像是做了错事般手足无措,话也说不出来。
“扣扣。”
服务生敲门后探头进来,
“原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接着言雨楼进来,
“收拾东西,回去了,有事。”
原予连忙站起来,和仇yan江鞠了一躬,低头跑了。
言雨楼看他一眼,没说话,跟着出去。
仇yan江自己在那举着酒杯笑。
半夜到京yan,言雨楼一早就要出去,他的车子修好了,王书羡送回来的。
原予还剩一天周末,她r0ur0u眼睛,也出门玩去了。
回来时是傍晚,院子里有车。
“你今天居然没出去吃饭,看什么呢?”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茶几面上铺着几张纸。
“公务系统重新统计信息,你的户口从我那迁出来了,我帮你落在这间院子上了。”
“……好吧,不用我自己去办,挺好的。”
她接过户口本就要去收起来。
“你今天去哪玩了?”他叫住她。
原予一愣,突然拢着裙子坐在他身边,八卦起来,
“我,我和一个同学去逛街,然后一个中介给我打电话,说有一套新楼盘下来了问我看不看看,正好我同学也想买房子,我俩就一起去了,结果你猜是哪,是那个花园路小区,怎么这么快就完工要卖了,它说是便捷小区,新开发的都是平层,170平面积不大,但是空间感挺强的,在屋子转一圈都迷路,外面也是,小区里乱糟糟的,新建的房子居然还不是人车分流,差点转不出来。”
她直觉不对,但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话说完了还在意犹未尽,言雨楼交叠在一起的手相互捏了一下,打断她的思绪,
“别在那买房子,告诉你那同学也是,你以后也少去那边。”
原予愣愣点头,
“哦,好。”
“我明天出去,过几天再回来。”
“嗯。”
“这几天就让安如真送你去上课,放学就回来。”
“嗯。”
她学会听话了,言雨楼0下她的脸,拿着其他的东西去书房。
十二月初。
原予交上去一份研究报告后短暂的空闲了一段时间,天冷不想出门,她就抱着被子在床上刷手机,祁巧七刚发了新的朋友圈,是她们工作室的合影,风水大师g0ng侑在后面b了个做法的手势。
原予突然坐起来,想起陈照识讲过,他有个开发房地产的叔公,以前每个工地都会冤si几个工人,他们会把消息压下去,再给家属一笔巨额赔偿,而员工去世的那个地点,就会请大师来做法,做个迷g0ng,困住他的灵魂出不来。
她看着被她随手放在旁边的花园路小区的宣传单,用力的r0u碎塞进垃圾桶最深处。
“砰砰!”
两声砸窗户的声音吓得她手机飞出去,外面是王书羡在敲玻璃。
“g嘛啊你怎么走窗户了?”
她的心还在乱跳,喊出来都破音。
“这不给你打电话不接吗,赶紧把门打开,言哥受伤了,我把车开进来。”
“啊?”
原予抓着钥匙跑出去。
王书羡从门口矮墙上翻进来,他身手还不错,言雨楼的车子停在外面路上,原予钻进去,看他左腿上打着绷带,右边肩膀又渗出血迹。
“你怎么回事?怎么又是这个肩膀,你拿命工作啊,何必呢。”
她半趴在车边,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言雨楼看着脑子也出了问题,朝她伸开手臂,
“也是,我现在傍上你,下半辈子过得更好。“
原予愣了一下,凑上去,扎进他的怀里,他把她抱得紧紧的,不让她放手。
“算了,不跟你伤员计较,你别用力你肩膀那不是……”
“嘘,谁让你不关门,挡着点别让别人看到我。”
“啊?哦。”
她不动了,低着头只能看到腿上的伤,很明显的一个圆痕。
“这是枪伤?子弹打进去了!”
“没有,飞过去的。”
“你怎么又……天啊,哪天你就变成那个筛子,满身都是窟窿眼。”
“这次蒂h的人闹得挺厉害。”
“你从京yan下去的,还有人敢动你?”
“每个省都有自己的地头蛇,才不好惹呢,玭廊乡那年,你捂耳朵g嘛。”
在他开口提起时原予就推开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坐得也离他远远的。
“你和我说这些g嘛,我才不听,不然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杀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不就是万一你家有仇人听到消息0过来,先把我抹脖了,我上哪说理去。”
“你人都在我这,这点觉悟都没有。”
“我什么觉悟,你好烦别0我。”
王书羡终于出来了,上车,打断他们。
“开进去吗?你要在这养伤?”原予一直觉得他不要命的荒唐,这种情况,就应该带薪休假,去医院住它个半年。
“不然呢,回去我爸再ch0u我个嘴巴子?”
言雨楼连拐杖都准备好了,他拿起来,敲了敲自己受伤那条腿。
“诶呀呀呀停下,闭嘴吧。”
王书羡把车子开到院子里,言雨楼没用他扶着,自己拄着拐杖抓着原予的手就进去了。
“台阶,上,你抓着我的胳膊,好了,能走动屋里吗,要不我把那个床搬出来放在客厅里?”
原予把言雨楼的一条胳膊挂在自己的肩膀上,抬着他往里走,一路走一路b划,最后他哼哼一声,
“不用,进屋。”
走了卧室里原予犯了难,他是右腿受伤的,她自然撑在左边,可要将他扶到床上去,又要用左边用力,她从言雨楼的腋下钻出来,试图让他自己翻个身,她看着他晃动两下,然后直直的倒下去。
“不行不行!等……”
一个高难度的转身翻身,她压着他趴在床上。
“还好还好,我没压到你,诶呀胳膊拿起来被压着我。”
原予手脚并用往起爬,姿势很不优美,带着剩下东西进来的王书羡听着声音走进来,看了一眼就赶紧跑,边跑边犯贱。
“诶呦这霸道总裁。”
“你说什么你回来!”
原予一声吼,震得言雨楼耳朵失聪五秒。
“没事没事,我把东西都放在客厅,我先走了啊。”王书羡放下东西,声音越飘越远。
“你……手拿开啊。”
原予终于钻出头,把言雨楼的胳膊扔到一边,再一条腿一条胳膊地搬上去,把他像个残疾人一样安置在床上,
“是谁说我笨的连路都走不明白来着,不记得了,诶呦我得去想想。”
她大摇大摆的在他眼前乱晃,言雨楼直接闭上眼睛。
原予找了个搬家队,把书房里的桌子椅子电脑全都搬进主卧,在床旁边搭了个全自动办公区,旁边还专门一张桌子放早午晚饭和水杯。
“你要不要把卫生间也搬来?”言雨楼靠在床头上,就是腿脚都好的时候下去也不方便。
“那不用了,你这用不上多久就好全了,以现在工程队的速度,等卫生间挪过来了你也好了,行了你好好工作,我去上课了,晚上见。”
原予笑眯眯的和他摆摆手。
他们和平共处了一周,从第二周起开始摩擦不断。
她起来晚了,他又整天接电话了,她晚上偷着跑出去喝酒说是导师的局,他半夜不睡觉拄着拐去外面晃,现在连今天又降了一度气温都能吵起来。
“没发现吗,我们就不能呆一起超过一周,不然得打起来,也就是你现在是病号,不然我非要和你b划b划。”
原予在床前张牙舞爪,抱着电脑去旁边房间,她马上期末考试,没工夫和他闹。
原予安静的复习到天黑,她伸了个懒腰,看向时钟。
“我去八点了,屋里那个不会饿si了吧。”
她赶紧跑过去推门看看,言雨楼活的好好的。
“今晚想吃什么啊?”她靠在门框上。
“不用了,不饿。”他眼皮都不抬。
“那我煮包方便面,不管你了。”
明明是x1了那么多知识进脑子,原予现在反而觉得更轻松,她哼着歌,看着咕嘟咕嘟冒气的汤底,下一秒被砸门一般的敲门声吓掉了筷子。
“谁啊?”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陈照识他们,没事,开门吧。”
言雨楼自己不用拐杖就从屋子里出来,门打开,外面涌进来一堆人。
“言哥!好多了吧!”
最前面的老郝抬起手,手肘直接给了原予一个回马枪,她捂着冒金星的眼睛,抬腿就是一脚,对着老郝的pgu,
“我这么大个人你没看见啊,你怎么不一胳膊给我糊到墙里。”
老郝又伸手过来,被她挡住,她站在门边,看着屋子里呼呼呼涌入十多个人,全都自来熟的围在客厅。
“你们g嘛,上我家团建来了?”她手里还提着个大勺子,一副g架的样。
“这话说的,你们俩出不了门,我们不得过来慰问吗。”
“问个p,吵si了。”
她的方便面锅快烧g了,原予赶紧跑回去关火,面汤烧的一点都不剩,打着弯的面黏在锅底,把她的食yu一扫而空。
“真的烦。”
“小雀!过来喝酒!”外面有人喊。
“喝什么喝!”她举着锅走到厨房门口,“我马上期末考试了,不喝。”
看着摆满会客厅桌子的酒瓶,原予还是咽了一口唾沫,她自觉自制力不强,今天却看到了更差的。
“诶诶诶,你坐那g嘛,你吃药还喝酒,趁早出去外面路上躺着啊。”
言雨楼潇洒的开了瓶酒,给自己到了半杯,
“不用,我昨天开始就不吃药了?”
会客厅上的灯光偏柔和,散发着昏h的暗光,照得言雨楼今天看着莫名兴奋,原予端着锅回去,看着心烦,连面带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她从冰箱里翻出瓶饮料,抱着回屋,路过会客厅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往里看,并没有人叫她,一个半大的男青年蹲在言雨楼左手边,喊他言爷,带着京yan口音。
是这样了,刚和他认识的时候,她总听错,那些京yan的口音的,他兄弟叫他言爷的话,她总是一次次听成叫原予。
初中毕业那晚的舞会她喝多了,摇摇晃晃走到言雨楼身边一pgu坐下,和他说,
“他们说我的名字和你名字的前两个字很像。”
但她不记得言雨楼怎么回了的,她又拉着吴瑞竹哭去了。
吴瑞竹现在早就到了落部北定居,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
原予抱着饮料去更深的院子,听不到他们的吵闹声。
她在屋子里呆到凌晨一点,悄悄回到前厅,前面的灯全开着,屋子的各个角落里都瘫软着喝醉的男人,她不去管他们,抬脚一个个跨过,走到言雨楼身边。
“你还清醒吗?”
他一下抓住她的手。
原予以为他要说什么,在他椅子旁边蹲下,他有些沉重的呼x1带着滚烫的温度洒下来,吹得她脖子发痒。
“说话啊?”
“你吃饭了吗?”他的舌头有些不利索。
“吃了,点了外卖。”
“嗯,我也吃了。”
“那回去睡觉?”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随口一说,他还真的“嗯”了一声。
“外面应酬还不够,回家也喝,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在家喝酒的。”
“今天开心。”
“什么开心?”
他又不说话。
“原予。”
隔好一会,他很正式的叫她的名字。
“真稀奇啊,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呢。”一如既往的调侃的调调。
他没回这句,自言自语,
“我是个很无趣的人,是吧。”
“怎么了?”
“你说。”
“嗯,我说。”
原予从他身边起来,背靠着桌子,
“我同意啊,你真的特别无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嗯……”
“然后呢。”
“没有。”
或许有什么话到嘴边,但他又咽回去,那就是再也不会说,喝多少酒都不会说,原予也不问,拉开一个趴在暗门前睡着的人,扶着言雨楼从储物间绕回卧室。
推开床边的桌子,再将他放在床上,原予借着窗外的月光和客厅里的灯光看着言雨楼的脸。
别的事情很难说,但至少在这床上,两人从第一次到现在,从来就没激烈过,平静得像是结婚二十年的夫妻yuwang来了交公粮,她还能说什么。
原予放下窗帘,关上房门。
今年又要结束了,任笙一条视频都没更新,她在互联网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同样类型的新人就顶替了她的位置。
整个过程不到一年。
她决定出去走走。
京yan下雪了,她在yan谷二十年没看到过的景象,不过两个冬天就看腻了。
她蜷缩在公园里一晚,这座城市的包容x很高,做什么都没人在意。
这就是我,在角落里奋力活着的那不起眼的几十年。
航班信息再怎么刷新也刷不出来,没有延误的信息出来,原予的电话也打不通,言雨楼还能保持着冷静联系人找人问消息,陈照识是急得在地上团团转,嘴里念叨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你先安静。”
言雨楼看了他一眼,语意不明。
“什么?”
陈照识猛地转身过来,正要发火,看到了他手机上有个陌生的电话,
“你快接啊。”
“你闭嘴。”
他又重复一遍,在起身走到窗户边才接电话,那边人声嘈杂,却传不过来有用的信息,言雨楼应了几声之后,那边竟然传出一声尖叫,随后电话断线。
不用他再说什么,陈照识直接去联系他找的人。
玭琅乡战争结束后,国家加强对南部临海yan谷各处港口的管控,南部的一些黑帮集团把中心渐渐转移到欢野的临海港湾,走私,拐卖,贩毒,都先运到长港,再直接转去南yan,时间一长,欢野沿海的几个城市划分了正的一方,黑的一方,又在中间挤出大量信息网,收纳很多黑客,暗网高手和信息贩子。
南yan大陆虽然整t落后,但市场巨大,陈照识的不少生意也都仰仗着南yan国家,他通过自己的信息网和人脉直接联系过去。
他付三倍的价钱,这次的回复却b以往慢很多,消息姗姗来迟,
“南yan东北部的信号全部被屏蔽,也没有飞机起飞,本次是太阙武装集团发动的突然行动,没查到前因后果,行动代号海螺,目前看目的似乎是敛财,已经有一个男x乘客被五千万换走了。”
陈照识把消息拍到言雨楼面前,拿着手机就要去取钱。
“别动,坐下。”他面se如常。
“还坐下g嘛,现在是装深沉的时候吗,反正拿钱消灾的事情,送钱就好了啊。”
陈照识不听他的,起身就往外跑,到院子上了车看着言雨楼还稳稳坐在原地,又摔上门回来,
“你还想什么呢?”
“就算是她也在船上,那绑匪要钱,也要发来信息吧,你什么都没收到,准备钱g嘛。”
“他们发信息也不可能是发给你啊,你问她爸?”
陈照识好像冷静了点,可言雨楼听到他这句话又有些起伏,他撑在腿上的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再慢慢放开,向后靠着上身。
“给她爸问问?”陈照识还在问。
“问什么,没确定的事情。”
“那你怎么想的,你觉得就算是绑匪真的和她爸说了,他会先来找你然后再去取钱?你是谁啊,还是他几千万拿不出来啊。”
陈照识不打电话了,拿着车钥匙要直接去找原上青,安全带都系上了,又一次跑回来。
“你又……”
“言哥……”他的声音更抖了,“你看看这个,是不是……”
言雨楼去接他的手机,陈照识的手不听使唤得把手机握得十分紧,指腹都压得泛白,紧盯着新传来的照片。
这是暗网新发来的消息,刚刚截获的照片,一个nv孩0露的x部,衣领被扯下来,ygsi部位被挡着,过曝的皮肤上一颗圆溜溜的黑痣。
“我记得原予的衣领下是不是……”
“这不是她。”
言雨楼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坐回沙发上。
陈照识还是不信,原予每次穿着吊带或者低x的裙子在他的场子和喝酒时,那颗痣就在他眼前晃得耀眼,
“那还有谁绑匪一开口就值这么多钱,你看这照片,你确定?”
“确定。”
“我不相信。”
“你,回去吧,没事的。”
言雨楼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完,眼镜都摘下来闭目养神,眼皮还没合上,电话便响起。
陈照识b他先一步凑过来看,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的“杨老师”,又缩回去。
“老师?”他接起来。
“小楼啊,你那边有没有收到安吉尔夏绑架国内游客游轮的事情?霜霜在那艘船上,绑匪已经发来信息,说五千万起拍,出价越高的越先放人。”
言雨楼看了一眼单人沙发上的陈照识,他垂着头,没听到这边的话。
“老师,我知道这件事,你们先不用着急,我帮你去了解情况。”
老师对他十分信任,说完便挂了电话,他nv儿杨江月在被绑架的游轮上,已经发来要挟,而原予那边毫无动静。
他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两下,拨通另一个电话。
陈照识在电话没接通时出声,
“最近仇家的军队不是调去下淋湾巡航了吗,到那边转一圈在他们的可控范围内吧。”
“你想和仇yan江说,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你到底什么意思,自己不管也不让别人管,你真以为仇yan江……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但你就是从来都没重视过她吗,哪怕那是条人命?”
“你在激动什么。”
他们站在客厅衣架的两边无声的对视着,对方挂断他的电话,半晌,言雨楼的手机发出滴滴两声。
他低头查看,一条信息,那人说,他来处理。
一条通知,原予的航班信号恢复正常,已经到长淋海上空。
“飞机飞出来了,你不用紧张了。”
“那你怎么肯定她就在飞机上?”
“那你去飞机上看看吧。”
他在沙发上躺下,一手抓着手机,两只手一起抄在x前,陈照识出去把车子熄火,自己也回来靠着。
从天亮等到天黑,飞机飞到西锦上空,言雨楼暗灭发热的手机,起身拿外套。
“你去哪?”陈照识立马翻身起来。
“去机场。”
言雨楼穿好衣服换了鞋子站在门口,看着陈照识还坐在那。
“出来。”他拉开门。
“我在这等她。”
“回家去等,别在她家。”
他站在那一直等到陈照识慢吞吞的出来,才关上门。
言雨楼把陈照识赶上自己的车子,赶回家,才开着车去往机场,时间还很早很早,他的速度不快。
车子刚出中城区,来了通没有保存的号码,言雨楼接起,那边也没有寒暄,直接开口,
“言总,借个在下洋的直升机。”
“舒老板[1]不常开口啊。”
“为了nv人嘛,不寒颤。”
“联系了,等电话就好。”
“多谢言总,等接回来了,和你一起喝酒。”
“舒老板客气。”
挂了电话,言雨楼更放心了,他降下了车窗,一条手臂搭在窗口上。
言雨楼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时间缓步进入黑夜,一条新通知迅速传遍全国,
“临时通知:京yan已进入军事演练管制区,所有国际航班均落地yan城”
他放下手机继续靠在座椅上。
25日凌晨,原予终于打来电话,响了一声就挂断,改成消息,
“你睡了吗,别提今天有多闹心了,我才到,到了yan城。”
言雨楼打电话过去,
“你在yan城哪里?”
“机场啊,”原予的声音黏黏糊糊的,不想张嘴的样子,“我今天要累si了,本来在那转机就是赶时间的,结果他们当地那还闹事,又是劫船又是炸弹的,现场一团乱,然后所有的信号都没有了,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借当地人的打,打通了,什么都听不清,大使馆出面把我们带到防空洞,在里面暗无天日的呆了好久,才送上飞机,那空姐又说信号太差,让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关机,我也就没联系上你,你没着急吧。”
这一天的经历在脑子里乱窜,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言雨楼听的时候一直用手指轻轻敲着手机背面。
“没有,那你打算怎么回来。”
“机场安排车把乘客往京yan送,现在也分不清什么贵宾还是头等舱了,都在这堵着呢,不过我这个位置,应该他们能派车直接给我送回家。”
“你跟他们说到机场就行,我在这接你。”
“你不睡觉啊?”
“白天睡了。”
“好吧,等要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嗯。”
原予再给言雨楼打电话的时候天都要亮了,她跳下车时一身轻便,只提着个小背包朝他跑来,
“我的行李都不要了,反正就是些衣服,当时那情况我以为得去逃命了呢。”
“逃命了不应该更多带点衣服。”言雨楼接过她的包,拉开车门。
“那不是一回事,不是逃荒啊,海边那边有船来了,我以为是要抢座位不能多带东西的那种。”
他也跟着上车,
“那边的武装集团绑架了一艘游船,你听说了吗?”
“嗯嗯嗯。”原予喝着水,忙不迭点头,“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要g什么就在那放炸弹,我就在小船上游个江都被轰下来了。”
“害怕了吗?”
“那到没有,主要是不知道他们是g什么的。”
她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连连长出了几口气,言雨楼在空气中捕捉到微弱的酒气,
“你还喝酒了?”
“我是,在yan城,就是我那个同学,在yan城电视台当主持人的,她找我去吃了顿饭,我们喝了点酒,她也挺不容易的,没有后台,刚工作的时候被各种排挤,后来又被他们副台长看上了,她也不敢反抗,被控制了这么多年,还有个台长老婆天天找事,她都……”
言雨楼打断了她对别人的絮叨,
“明天……”
“嗯嗯!”她也大梦初醒般地弹起来,
“别明天了,就今天,快,赶紧去学校,今天开学。”
她拉过安全带自己系好,抬头时言雨楼还在看着她。
“开车啊。”
“今天开学,昨天才打算回来。”
“这不是意外,本来很正好的时间嘛,好了你要骂我回家再骂,现在先去学校吧,求求你了。”
她双手合十朝着言雨楼一下一下地拜,男人转过头去,发动车子。
“我们导师对学生还挺好的,都已经再介绍各大乐团的人脉了,我今天晚上还要跟着她去吃个饭。”
车子里安静的如同只有她自己,原予伸手0向言雨楼的胳膊。
“坐好。”他开口。
“g嘛。”
“上高速了。”
“哦,好。”
原予坐了回去,靠着车窗,不一会睡着了。
任笙的账号彻底停更了,她在原来的号里写,“我要出国了,不再更新”。
她打车来到了京yan机场,发了条带定位的动态。
粉丝活跃度早就不如从前,但总能碰到长情之人,翻出了她曾经的评论。
在过去,任笙给自己的人设是,刚回京yan的留学派。她写,“京yan是我唯一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可你还是离开了”
这是那个账号最后一条留言。
[1]舒老板:《她失娇杨》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