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斗声音颤抖着道:“杀人埋尸这种事,我只在话本子里看过。我做不来的。我害怕血。肯定会晕倒的。而且——外面那么多人,还有焦二。他肯定会发现的。”
“胆小如鼠。谁让你埋起来了。”沈黛在心中腹诽,在七八个深呼吸后,他终于觉得气顺了起来,清清脆脆道,“把她吃了。”
沈黛加重语气补充:“从两条手臂开始——一块肉、一根骨头都不准剩!”
“你——”不用看,刘斗此刻肯定抖如筛糠。
暗也有好处。
在黑暗里,看不见长成自己样子的东西变成窝囊废的样子。
沈黛杀人之前就是想好了处理尸体的方法。本来就是熟门熟路的勾当。他招刘斗进来,又不是喊他帮忙,而是为了处理尸体。
良久的沉默后,沈黛没有听到熟悉的骨头被嚼碎的“咔哒咔哒”声。他明白刘斗还是不敢。
沈黛估摸还有两三个时辰才天亮。两夜观察下来,外面的仆妇十分贪睡,短时间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他还有很多时间诱骗刘斗。不对,外间的仆妇未必是贪睡,只是夜里祸祸少主人的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曾经——肯定发出过更加激烈的声音。久而久之,再大的吵闹声也被视为正常。
这是一场陈年旧疾,病疮入骨,被折磨的是白帝城金尊玉贵的少主人。从某种意义上,刘斗和沈黛有些想象。同样被年长许多、强壮许多的人所欺凌。但沈黛今夜这么做,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高洁神圣地替刘斗打抱不平。
而是——
仅仅想做从前做不到的事。他的肩膀越来越宽厚,手掌越来越有力,他把对于苏大掌柜的恨意发泄在另一个身上。
他觉得很爽!
他隐隐觉得可惜,苏大掌柜不是被他生吞活剥。
沈黛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轻柔舒缓,但他做不到富含任何关切的感情:“她们这么做多久了?”
抽泣声断断续续,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止住,刘斗疲软无力的声音传来。
“其实,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你没发觉吗?小孩子的记性都不怎么好,记忆是一个一个破碎的画面,就像走马灯被烛火熏着走,是拼凑起来的没有任何连贯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