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证明温藏弓这次真的没有捣鬼,这里不是梦境。
温朔挪动脚步,默默走向桌案,用手指直接捻灭跳动的火绒,他转身,双手交叠放在背后,手指揉搓着蜡烛在他指腹留下的青白的灰烬,又过了一会儿,他背对着沈黛,说:“我们立个约定可好?”
沈黛问:“什么样的约定?”
温朔道:“我知道血尸体内的杀欲很难压抑,往往越压抑,越疯狂。可我不能放任你滥杀无辜。你需要一个约束。我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沈黛,在你杀了我之前,不准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什么意思?”
温朔道:“把你所有的杀欲发泄在我身上。无论你杀我多少次,我都不会追究,直到你真正把我杀死。如果能杀死我,就证明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了。若到那个时候还是嗜杀成性,我已经死了,也就管不了你了。”
沈黛觉得这人脑子绝对有病。
不,是鸡贼。
他一个大病痨怎么去杀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家高手!
沈黛冷冷道:“如果我一辈子杀不了你,岂不是一辈子受你欺负?”
温朔走到窗边的桌案,又开始在晨光里写信,他说:“那你就是你自己该操心的事了。你说的,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一辈子杀不了我,就一辈子努力上进。我只能告诉你,能杀死我的力量,也能让你获得自由自在。就算是一半的力量,也足以令你不受任何人欺负。”
沈黛拉住被子,蒙过头顶,心里好像长出许多阿娘手里的绣丝,缠在一起,理也理不清,令他心烦意乱。
温朔的声音又传来。
“天亮了,你想让厨子给你做什么东西吃?”
“古琴盒子赠予你了。希望沈夫人能喜欢。”
“过会儿,我会重新煎你的药。那些糖渍梅子在柜子里。你拿回去给沈夫人。”
“沈黛,荐你去书院念书的话还作数。书院叫了了书院。有东西两院。东院在东边的盘水镇。西院就在离此处不远的白帝城。林长琼坐镇东院。我小师妹替他管着西院。我常去东院的天一楼里读古籍。”
烦死了——
烦死了——
真是烦死人了!
这人有完没完。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连命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