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这眸色太深了。

不详的念头渐渐清晰,林痕苦笑:“当时我娘还安慰我,说比她第一次在战场上做得好多了,她说她当时在草地挖了几个挺好看的蘑菇,用火烤了烤就吃了,差点因此敲开了阎王殿的大门。”

可怜又有些好笑的故事,颜喻的反应却有些沉重,他道:“你娘是个很勇敢的人。”

在颜喻堪堪记事的年纪里,战乱不休,他听过很多遍陆伏烟的名字。

世人盛赞陆家将才频出,就连那龙凤双胎,也皆是不凡,儿子随父出征,早早就运筹帷幄。

而女儿,隐名埋名混进军中,赤手空拳战出英名,后来身份败露,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扬声高叹“巾帼英雄”。

之后诸事混乱不休,她也走出了自己想走的路,只是现在看来,终点并不尽如人意。

“所以……是我娘出什么事了吗?”林痕紧握着拳头,试探着问。

林痕果然很敏锐,颜喻没回答,只是道:“粥差不多了,端进来吧,菜就别弄了。”

颜喻端着米粥进屋,颜喻指了指房中唯一的凳子,对林痕道,“坐吧,有什么想问的便问。”

林痕没有坐,只是问:“我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还算可以,神志挺清楚的,只是……估计撑不过这个冬天。”

林痕手心紧了紧,反应不是很大,他知道陆伏烟的状况,明白颜喻派去的大夫不会不尽力,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太突然了。

“刚来的消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告诉你,虽然很残忍。”

清醒着痛苦,总比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好。

“是这样的,谢大人。”林痕还捧着那个烫手的碗,却感觉不到痛,只有麻木。

颜喻摸了摸林痕的脑袋,叹了口气:“你娘的信这两天应该就到了,以后你们的信,我会派人专程去送,那样会快些。”

临溯到京城,传个信件至少要一个多月,若是颜喻派人,只要十多天就能送到。

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谢大人。”林痕又说了遍。

饭没吃成,颜喻离开了。

林痕坐在凳子上,盯着莹白的米粥发呆,粥熬得比想象中好。

想当初他最第一次熬米粥的时候,生怕饭做不熟,于是一直往锅底添柴火,等察觉到味道不对时早就糊了。

本该纯白的米粥泛着黄,上面飘着炭黑的浮沫,都苦了。

当时母亲难得清醒,很耐心地安慰他,说“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林痕把粥喝下去了,苦的,比当年糊得彻底的那碗还要苦。

之后一直等来信,盼了三天,终于等来了一封。

写信人却不是陆伏烟。

第28章“这么迫不及待啊”

茶馆——

“……奈何天公不长眼,屋漏偏逢连夜雨,拦路贼一贯而出,将这书生盘缠缴了干净,身无分文呐,前路万里呐,诸位说这书生该如何进京,如何一展抱负啊?”

矮小桌案后,说书人抑扬顿挫,此时扶额叹息,面色为难,成功将堂下听客的情绪调动起来。

啪——

惊堂木落下,召回听客发散的思维,老人缕了把花白的胡须,手指朝半空重重一点,扬声继续。

“恰在此时!马蹄声起,尘土激扬,贼人见势不妙,仓皇逃窜,马车悠然而至,垂帘挑起,探出一天仙女子,那女子肤白如雪,柳叶弯眉,朱唇开合,道出一声婉转秒音‘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老者掐着嗓子学女子腔调,引得堂中哄然一声,笑声四起。

“切,真没意思,”容迟把雅间的帘子放下来,失望道,“不是说今天讲权臣和质子的爱情故事吗,怎么还临时变卦,这书生小姐的故事都讲了多少年了,他们怎么还没腻。”

颜喻正饶有兴致地沏茶,回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有兴致拉着我来听书,原来是等着看我笑话呢。”

“对啊,”容迟一屁股坐回凳子,“我可是看过那本子的,啧啧,不得不说,老百姓的想象力真的无穷,不然你看这书生小姐的故事,讲了多少年了,年年不重样,还一直有人买账!”

颜喻停下动作听了听,下面正好讲到两人一同回京,书生有女子接济帮扶着,越活越滋润。

一来二去间,两人私定了终身。

关系败露,女子的将军父亲不同意,屡屡阻挠。

老套到掉牙的故事,倒是讲得妙趣横生。

说笑声不绝,听者神色各异。

“他们知道这是讲的陆伏烟和林修溯吗?”容迟探着脖子往下看,自言自语,“应该知道吧,毕竟以前可没人敢想女子当兵打仗。”

颜喻摇头:“这么多年,早改得面目全非了吧。”

那两人相遇相知时,他也才还是一个只知啼哭婴孩,所谓了解也只是道听途说,这么多年,故事早就在传唱中改了一遍又一遍,至于真相到底是何,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多么美好的爱情啊,最后还是形同陌路了,”容迟磕着瓜子,“果然,真爱难敌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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