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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若石中火,隙中驹。悠悠十载转眼过去,尘世纷乱却未在他身上留下一分一毫痕迹。仿佛他生来便该是朗朗星空中,最皎洁的月,亦或是雨后虹桥上,最柔软的云。
老程又呈上来一盘白茶糕,只道奶酿甜喉,茶糕清香,用来解腻,再好不过。
两个少年一齐伸出手,捏住了同一块方糕。一手骨节突出刚劲有力,另一手则修长白皙光洁秀气。
相视一笑,都松开手。常臻复将它重新拿起,像儿时一样捧住他的手,把糕点放进掌心里。
多年后,常臻不经意间想起这温暖甜腻的冬日,不禁满怀憧憬。那时那年,岁月的车轮还未转动,一切都还未开始,若流年可以驻足不前,可否……就停在那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月明秋水人入画
入夜,林府上下一片宁静。
月光照亮早开的梅花,和着清冽冬风,在青石板上投下一个个斑驳摇曳的影。
常臻站在院中,负手凝望墨色天穹,嘴角不知不觉弯成月牙。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每年不知要在宛海停留多少次,此处不是家,却胜于家。这里有挚友,有笑语,有将心比心,也有逍遥自在。连屋檐上的月,看去也比别处温柔些许。外人只看见林府外疯长的野草,却看不见府里的其乐融融。
“武夫,此乃思乡之诗,你没头没脑吟来做甚。”来人一袭雪白里衣,披着貂皮大氅,施施然踱步而来,梅花般落地无声。
“还未歇下?”陈常臻扭头一笑:“思的本就是宛海,这诗吟的无可厚非。“
“你爹要听见你这么说,该要撕烂你的嘴。”
“听见又如何,我爹儿孙满堂,过年过节不差我一个养子。”
“你偏见太深。”林烨戳戳他:“镖头大任,岂是何人都可驾驭的?如此这般重视你,你好歹想想他的好。”
风过,梅香,微寒。
常臻不愿搭茬,紧紧林烨身上的氅子:“你与其打扰我吟诗作乐,还不若回屋睡觉去。”
“常臻……“林烨仰起脸,眸子里映着月华:”陪我说说话……”
常臻看他一阵,微笑点头:“外头冷,进屋说。“
他的住处并非客房,而是林烨主房西边的侧屋,屋内装潢摆设,皆乃林烨一手挑选操办,不至哗众取宠,却雅致得当。
这屋子原为林二爷的书房,如今老爷已逝,大哥远行,林烨对他爹那千万藏书垂涎三尺,毫不犹豫归为己有。自己的小书房则腾出来专给常臻住,一来离自己近,二来方便好打理。他不在,就空着,他来了,也不必再重新拾掇。
林烨轻车熟路,进屋就钻进被子,缩成一团,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
常臻拨亮烛火,靠坐床头,也并无赶他走的意思。见林烨打了个抖,便道:”我去给你拿暖壶。“
林烨伸出只凉冰冰的爪子,抓住胳膊:“我就睡这儿。”嘻嘻一笑:“前日里才被暖壶烫了手,不愿用。”
陈常臻坐回来,斜他一眼:“瞧你这出息,可是走平路也能跌跤,喝凉水也会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