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突然打电话来,兴奋又羞涩地说自己怀孕了。过于开心,导致大脑有一瞬间懵懵的,像持续的梦境。缓过来才尖叫起来,我要做干妈,男孩女孩,几个月啦吧啦吧啦。
南方打断我,轻声说,还早呢。
又聊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陆锦年给我发的短信。我说,南方,单柏怀移民了,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南方情绪也降了下来,大概也想不出说什么话,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犹豫再三,我说,南方,我放下了。
万妮妮跟我说,许北辰喜欢的人远在我之前,没我漂亮,却如我般明亮。只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所以,她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无限美好和无尽遗憾,于是,她高于任何人。
而且,许北辰很累。一面觉得我的不幸都是源于他,一面又对我的所作所为难以接受。夹杂了这样情绪的他,注定不能好受。
我打电话问祝易寒求证。祝易寒惊讶地问,怀儿告诉你啦?
心里有清脆的碎裂声,整个人如坠入冰冷河水,那是一种麻木的疼。我想起许北辰无数次望着我时,笑意盈盈的眼睛;想起他对我突然的冷淡和疏离;也想起这么多年身心叠加的痛。事实如何于我并无干系,我只是突然清醒,突然明了,这么多年我执的,不过是一句,他爱不爱我。
那个夜晚,我备了很多瓶酒,无所不用其极才让许北辰同意和我聊会儿天。我不停地说呀说呀,撑着醉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问,许北辰,你有一丁点儿的,在乎过我吗?
许北辰沉默着。
我猜是有的。或许在某个时刻,他也爱过我吧。只是我太决绝又钟爱惨烈,和我相处,开心的时候是真的开心,累的时候也是真的累。我这样想着,也觉得好受许多。
我抱着他,手指摩挲他的脸。最近我们经常一起护肤敷面膜,他的皮肤状况改善很多。真的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人,才会事事都遵从内心的我以为。有一个我,残忍自私又贪婪冷漠。
我说,这辈子我亏欠很多人,但是从不曾亏欠你。或许我做得不好,方式也不对,但想给你整个世界的心意,比我自以为的还要多。我终究不能让你相信,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却也要告诉你,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放弃过什么,因为你不爱我。你不让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也是因为你不爱我。若说我哪里错了,大概是我没有能力,让你爱上我。
许北辰,你痛吗?我很痛。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与你在一起如同针尖上舞蹈,我期待着你爱我,将我捧在手心上。可谁知你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分骨血都属于一个永远都争不过的人。
许北辰突然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我说,许北辰,比起想摘星星给你,我终于懂了,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安静地喝完剩下的红酒,许北辰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很多年前那样,说,对不起,你也要幸福。
意料之中的态度,或许换成完全不同的人,他会好过。
接连睡了三天,醒来是大年三十。收拾好行李,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上飞机前,电话给爸爸妈妈。
怎么样,这两天玩得好吗?我要上飞机了。望着前方,南念念终于一脚踩进了光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