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也不会再质问司徒为什麽要牵连他一介无辜,更不会在知道真相後就恨上了司徒。“寻欢”十载的调教和功课,教出来的婴宁,只应是一个听话的、随时满足主子要求的玩物。别说他难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便是有了,一个未曾谋面的母亲,一段早已蒙尘的前尘往事,又於他何干?
而如今司徒突然的温柔,叫他有些承受不起。
温柔过後呢?司徒还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麽。婴宁实在已经,累了。
他发了太久的呆,回过神来以後,司徒还望著自己,婴宁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忙躲闪开去,慌张地解释道:“奴才只是觉得王爷的东西精细,一时被吸引住了……”惶恐的样子有些可怜,“求王爷恕罪,奴才下次不……”
司徒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仅两只手指,抵在他唇上。婴宁便已了然,不再言语。
“以後别自称‘奴才’了。”一口一个“奴才”,听得他心里发堵。
婴宁听他说完,又是那副愣忡的表情。昨天看他在怀里吐血不止,醒来以後这个孩子就像傻了还是怎麽滴,时不时的就露出这麽一副愣愣的样子,迷糊得可爱。
司徒趁机从袖子里拿出藏了一天的雨花佩,系到婴宁脖子上,左右看看,黑色的带子,底下一块精巧的玉佩,白润的质感,里头透著些许脉络状的红丝,煞是好看。司徒直觉认为这个东西一定很配婴宁,便亲自给婴宁戴上了。
连谢恩都忘了,婴宁被司徒抱在怀里,愣愣地由著司徒动作,而後听见司徒传膳的声音,最後附耳对他说:“陪本王用晚膳吧。”说话间用手拨弄著婴宁颈间的银铃,爱不释手的样子。
婴宁挣了下地,替司徒布菜。拣了司徒素日里喜爱的菜色挪到司徒面前摆好,然後按照司徒的习惯,用滚水烫了一道餐具,再盛一碗珍珠薏米饭,用小碗打了翡翠汤,放在一旁纳凉。司徒饭後必喝汤,但是却不喜欢喝热汤,偏偏喜欢饮凉汤,这个习惯,非是贴身伺候的小厮和婢女,没有人知道。虽然婴宁是在“寻欢”被司徒买下以後,为了应和主人喜好另外训练培育了伺候主子的一些技巧,并且记牢了司徒的种种习惯,但是这样的细致体贴,依旧叫司徒觉得暖心。
──这是完全不同的,来自男子的一种体贴和温柔。
司徒抱了他,让他坐在腿上喂他,小东西乖巧得紧,尽管不说话,但是司徒喂他吃什麽,他就乖乖地含著吃下去。以前司徒就很喜欢这样抱著他喂饭,但是婴宁感觉这样的亲昵,更像是对待喜爱的宠物。
“什麽时候,本王再带你去淮江吃那桃花鳜鱼可好?”司徒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婴宁点点头,咽下刚刚被喂进嘴里的一块糖醋肉片。酸酸甜甜的味道,婴宁已经很久没尝过了。杂役房的夥食,就算再好,也不过是白饭青菜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