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也算公正,没打算刻意留难他,便命他以後在浣衣间替王府众奴才洗刷换洗的衣物。在嬷嬷看来,这个小东西能干得起来的活也就这麽一件,其它劈柴挑水之类的,真安排他去做了还得帮倒忙。能够主管杂役房的嬷嬷,也要凭些手腕和本事,这样安排之下,既不刻意为难,也没有存心帮助,一切只看婴宁自己,能够吃得多少苦头。
随後便打发婴宁跟著一名小厮去看浣衣间的位置,那个小厮看年纪也没大他多少岁,一身蓝褂子洗的发白,袖子挽到手臂上,两只手泛著异样的白色──明显看出是长期双手浸泡在水中留下的恶果。小厮细细地给他讲了洗衣的程序,怎麽晾衣,怎麽给不同的衣物归类整理,怎麽给各位下奴送回洗净的衣服等等,种种皆有规矩,行错半步都有可能招致灾祸。
太阳下的小院有些耀眼刺目,婴宁站在那里,看著满院子忙碌的人,成堆的衣服,一列排开的洗衣盆,还有专门负责提水的人大汗淋漓,明明手臂已经在发抖,却还是提著倒空的水桶继续提水。婴宁想起很早以前,他还在欢馆受训的时候,同期接受训练的鱼宁满含忧伤地指著馆外花天酒地的世界,然後看著他说:这人和人的命,怎麽就这样不同?
他也不知道该问谁,就像馆里调教师傅们说的,这就是命。
午後打了饭,终於能够回到那一隅小房内。王府并不苛待下人,就是最粗使的杂役,也有两菜一汤,装在一个青花瓷的大碗里,底下是米饭,上面铺一层青菜和炒五脏,然後是一碗萝卜清汤。尽管饭菜明显做得随意且敷衍,味道也平平,但是聊胜於无。
婴宁蜷在床上摁著腹部,那里从天明时分开始就隐隐作痛,开始只是一种不明显的,隐约的阵痛,到了後来就演变成为撕心裂肺的绞痛。饭根本吃不下,肚子疼得逼出了他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咬住的双唇泛出青灰色,意识在一波强过一波的疼痛中慢慢模糊。
好在下午终於不用再出去熟悉王府学习规矩,婴宁得到了半天的休息时间。只是腹痛太过汹涌,食不下咽,人只能模模糊糊地躺在床上辗转挣扎。
捱了一下午,等到日渐西斜,阵痛才稍微缓解。婴宁手脚都发软了,勉强挣扎著起来倒了点凉水。
门被推开,来人看了一眼昏暗的房间凌乱的被褥,以及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逆著光的侧脸皱起了眉头。婴宁认出是上午来叫自己的那个小厮,捂著腹部的手垂到两边,免得被来人看出端倪。疼痛已经不明显,婴宁勉强站直了身体,便听到那人说道:“还娇贵了不成,居然这样浪费王府的米粮?!你要是不想吃,我大可禀告管事的,免了你三餐夥食。”
不知道如何解释,婴宁只能说道:“午时那会有些不舒服,便想放著晚些再吃,不是有意糟蹋。婴宁下回不会了。”
小厮冷哼一声,却还是收走了他没吃的饭菜,留下一句:“管事让我告诉你,每天夜里按例要查房,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房内,别到处乱跑。查房期间若查不到人在房里,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