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搁浅,福春号不敢太靠近小岛。放下小舟,两个船员划着驶向小岛。
小舟一次能装下六七个人,往返四趟才把所有人都接上船来。
看着眼前这群衣衫褴褛、胡须拉杂直如野人一般的同胞,所有的船员心情都很沉重。
依照事先约定的条件,他们都没有携带武器,只是每个人携带了一个小小包裹,里面应该装着他们所有的财富。
两个船员引着他们去了底舱,如无意外,他们将在里面呆着直到到了大明。当然食物饮水会按时送去,在这点上不会亏待他们。
走在最后的曹长江向福春号所有船员深深一礼,路过任思齐身边时停了下来。
“大恩不言谢。”曹长江对任思齐道,他深知这次能够顺利上了福春号,任思齐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三桅帆船重新起航,向北而去,他们将沿着来时的路线绕过大员岛,回到杭州。
甲板上,船员们各司其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这次来吕宋获利甚厚,他们携带的货物都卖出了十倍之利,而前次和海盗战斗所获得的赏赐也发了下来,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有了几百两银子的身价,就连熊二身上也有了一百两银子,乐得这头熊每天合不拢嘴,晚上恨不得搂着银子睡觉。
在愉快的气氛中就连船只也仿佛轻快了许多,在海风的带动下乘风破浪在海面上飞快的行驶着,直到前面远远的出现一艘帆船。
桅杆上,瞭望手冯三正无聊的远望着,忽然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就见前方远远出现了帆影,有船!
“前面有船来了!”他在瞭望台上大声喊着。
听到他的叫声,船员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在茫茫大海上很少能遇到船只,但是遇上了也就意味着危险!这年头在海上的船只不是商船就是海盗,而商船有机会时也不介意化身海盗。
舶主傅春站在艉楼上,向前方海面张望,就见遥远的前方隐隐约约出现帆影。这年头并没有望眼镜,等能看清楚对方船只时候,双方的距离也就不远了。
对方船只也已经发现了福春号,修改了方向向着福春号直直驶了过来。
对方不坏好意!傅春瞬间判断出对方的来意。
“是红毛鬼的船!”桅杆上,瞭望手冯三又喊叫了起来。
红毛鬼也就是占据大员的荷兰人,福春号本来是去大员和他们交易,现在却改道去了吕宋,若是被他们碰到肯定不会放过。所有船员都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现在福春号船上所有船员加起来才31人,不过就是船员数量足够多也万万不是荷兰人的对手,他们的大炮和火枪太过厉害。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海域?要知道这片海域在大员的东侧,海况复杂莫测,基本上没有船只敢在这里行驶。不管是中国的海商还是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甚至是英国人,他们都会从大员海峡南下或者北上,断然不会出现在这片陌生的海域!
可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赶紧逃脱才是目前唯一选择。
“转舵向东!”傅春冷静的下了指令。向东就是茫茫大洋,离大陆将越来越远,船只在陌生的海域行驶很容易迷失方向,能不能安全回到大明谁也不知道。可是在近在眼前的威胁之下,也不得不如此。
随着傅春的指令,舵工张弛迅速的摇动着船舵,三桅帆船在海上转了个弯,向东驶去。
本来风向是西南风,福春号和前方的荷兰船都是利用侧风行驶,傅春号该向往东,风向一下子顺了起来,速度瞬时快了许多,和荷兰船的距离越来越远,可还没等船员们高兴起来,荷兰船也转动了方向,继续向福春号驶来。
荷兰船的速度要比福春号快上许多,远远的能看到其船上三根桅杆,同样是一艘三桅帆船。
在明末时候,中国的航海技术已经落后与西方国家,郑和下西洋时那种巨舰已经造不出来了,像福春号这种三桅帆船已经是难得的大船。可是像西班牙人、荷兰人,经过了一百多年的海外殖民,其航海技术已经极为发达,所造出的船舶不仅船坚炮利,而且速度极快。
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福春号上所有船员心情都非常的沉重,要是能坚持到天黑就好了,所有船员心中都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可是看看挂在正头顶的太阳,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念头不太现实。
两艘船一逃一追,距离越来越近,从开始的二十多里距离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追到了十几里。在空旷的海面上,已经能看到荷兰船只甲板上的人影。看着偏西的太阳,所有福春号船员都绝望了起来。
十里!八里!六里!
荷兰船头闪现一股白色烟雾,然后便有“砰”的一声隐隐传来,便看到一颗圆点远远的慢悠悠的飞来,砸到福春号两百多米的船后“咚”的一声在海面上溅出一朵白色的水花。荷兰人开炮了!
福春号艉楼上也有一门弗朗机炮,炮手胡全不甘示弱,瞄准了荷兰船的来向,点燃了火绳。
“哧,哧”的声音响过“砰”的一声巨响,弗朗机炮口冒出白雾,一颗弹丸飞快的射出,向着远方的荷兰船飞去,然后“咚”的一声落进了海中,离着荷兰船足有两里之远。
“射程不够!”胡全懊恼的跺了一下脚下的甲板。
唯一的一门炮离对方射程相差很远,这意味着福春号全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两船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炮弹落在了福春号附近海水中,以福春号为中心,被溅起的白色水柱此起彼伏。
这年头火炮的命中率比较差,十颗炮弹能打中一颗就不错了,不过荷兰船上不止一门火炮,好像有三四门轮流发射,这样下去,早晚会有炮弹击中福春号。
终于,一颗炮弹砸在福春号船舷上,木制的船舷被砸了个洞,飞溅的木屑在甲板上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