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是死亡之后的样子而已。”“他们终将被淘汰,所谓‘如同大理石一般绵延不朽’的国度,在你眼里就像是注定了消亡的那一天。”
“万事皆有终结。”蓝恩平静的说着,“但凡研究历史或者哲学,都不会对这一点抱有疑惑。”
威戈佛特兹抬头仰视着那月光之下高大美丽的身影,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可即使是对此最有看法的历史学家,当我给他说他今日所处的王国将在一个可以预见的未来消亡时,他眼中的第一反应仍旧会是怀疑和无措。”
“但你只有笃定。”
“就像是已经看惯了那些伟大王国的崩塌和消失,你知道那是注定的。”
“为什么呢,蓝恩?为什么你会拥有如此超然的视角?毕竟你的胸口里又不会比别人多了一个肉球?”
猎魔人猛地眯起眼睛,看着好像只是随意说说的巫师。
“预言?”沉默许久之后,蓝恩开口问,“还是别的什么?我早该想到,你会调查我。”
“你完全想到了,蓝恩。”相反威戈佛特兹却由衷的赞叹着,“你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有能力调查你到这一步。我可是费了大劲啊。”
“那些蹩脚的预言、探查的魔力,怎么可能穿透如此美丽的光壳呢?”
威戈佛特兹的手指在半空中对着蓝恩比划,但那比划的轮廓并不是蓝恩的身体,他的眼睛也并不聚焦在身体上。
——他比划的,是蓝恩身上【身光】的轮廓!
也就是他嘴里的‘光壳’!
威戈佛特兹的轻笑并没有让气氛变得友好起来,相反,凝重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越发淤积。
突然之间,男巫在外面伸着比划的手指缩了回来,像是被一阵莫名的海风吹冷了一样。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继蓝恩认真起来之后,他的表情也变的严肃而郑重。
“我请求你,蓝恩。”
威戈佛特兹没头没尾的突然说着。
那张英俊的脸上态度诚恳到极致。
他开始直入正题了。
“我想以你的能耐,一定感觉到了如今这场宴会上那诡异的气氛。我们开诚布公。”
他深吸一口气。
“一场惨烈的争斗已经正在酝酿之中,我的朋友。这将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惨烈之战,不会有人手下留情,或者坐以待毙,每个人都恨不得用魔法、长剑,乃至是牙齿来得到胜利和生存。”
“我请求你,高贵的旁观者、超然视野的主人:加入更有胜算的一方。加入我们。”
“不,蓝恩,先别着急冲我皱眉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不在乎谁胜算大,因为你在哪边,哪边胜算才大。很有自信,很有骄傲,这才是你。”
“但听我一言,今时不同往日。”
“你还想说,胜算不胜算的你不在乎,你只坚守你认为对的立场。毕竟你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了,甚至与这身力量存在与否都无关。”
“但听我一言吧.”威戈佛特兹看着蓝恩,“这不是个好主意。”
“你将北方王国视作腐朽的冢中枯骨,那么何不用这超然的眼光再多看看?看得更长远一些?更.释然一些?”
“万物都有终结。”男巫用蓝恩的话来劝解他,“何必在乎那些太过琐碎的东西?”
“比如人命?”蓝恩反问。
“正如人命。”威戈佛特兹回应。
猎魔人高大的身影沉默着,但是气氛渐渐不同了起来。
那放松的筋肉正在活跃,旺盛的热量和活力正从两个心脏和流淌着高能血液的血管里迸发出来,就像是给炉子里加了把碳。
蓝恩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威戈佛特兹云里雾里的谈话,接着
“呸。”
男巫冷眼中带着点愕然的看着,眼前这在月光下高贵而华丽的美人——虽然同为男性,但威戈佛特兹只能做出下意识的描述,称其为美人——歪头向桥面之外的大海上,吐出一口不屑的唾液。
粗鲁而无礼的动作,但月色让蓝恩那宛如熔银的发色和美丽的脸庞都更加梦幻,即使是这样的动作,在他做出来都有一股洒脱的美感。
但这个动作的关键不在于气质和美感,而在于其不屑的内涵。
“我也同样请求你,尊敬的大法师威戈佛特兹。”
嘴里说着‘请求’这个词,但是蓝恩的脸上却只剩下让人心里发寒的冷硬。
那双微微发光的猫眼俯视着对方。
“冷静下来。”
那语气如同劝告,又如同隐含威胁的训诫。
“我请求你冷静,威戈佛特兹。”
说罢之后,男巫同样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他面对着蓝恩,以向后倒退的姿势向着桥的另一边走去,渐渐沉入月光下塔楼的阴影中。
而蓝恩则头也不回,利索的转身离开。
现在,明牌了。
而在往艾瑞图萨宴会厅回去的路上,面色冷硬脚步匆匆的蓝恩,径直遇上了自己的另一位朋友——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面色火急火燎的红胡子矮人,席乐顿·吉安卡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