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昊昊,你小时候便是这样,自己喜欢什么,便要我也喜欢什么,你喜欢陛下,便强迫我也喜欢陛下。你根据自己的喜好逼我入宫,与你心上人的父亲有何区别!”
“你若是为了和陛下尽释前嫌,我愿意帮你,可若是逼我去喜欢一个嘲笑过我的人,我告诉你,绝不可能!”殷知云气鼓鼓地说完,转身便走。
殷昊寒着脸,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去把宁轩给本王叫来!”
殷知云霍地转身,“又叫他作甚!宁轩是男子,不好男风,他是不会喜欢陛下的!”
殷昊:“不喜欢陛下喜欢你吗?”
殷知云气得脸都红了,“殷昊昊!我不想与你吵,想要我做什么,你给个明示,别折腾无辜的人。”
“我入宫四个月,陛下没有看过我一眼。你还不明白吗?陛下根本看不上我。”
“罢了,我今夜同你入宫,让你死心!”
殷昊用力捏了捏眉心。
庆功宴上,殷昊眉心被捏出的那一道褶皱还没有消。瞧见筵宴上有宁轩,殷知云气恼地瞪住殷昊。
瞪了不久,便见上座的玄衣天子指名道姓,与众人玩起了行酒令,随着大家越玩越疯,天子的话风也愈发凌厉,好似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她后怕地收回怒视,想要逃离这里。
“我去外面散散心。”
她兄长的脸色本来挺阴鸷的,在她说完话后,薄唇边忽然蓄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魅惑而讥诮,桃花眼好似一片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的桃花幽潭,深处是春风得意。
殷知云顺着殷昊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陛下正朝他们举杯。
注意到她的视线,玄衣天子矜贵优雅地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容比看殷昊时要真诚许多。
殷昊善于察言观色,发现这一点后,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温柔了。
“带上侍从,莫走远。”
殷知云不敢深想,撩起裙摆起身往殿外走,她中途离场,又是女眷,只能从小门离开。
踏出门槛时,与一个红衣少年错身而过,殷知云猛地停住脚步,盯着少年的背影。
筵宴开始有一个时辰了,再过不久便要散宴,方子衿为何才出席?
他走的还是散宴后、女眷离开才会走的小道。
陛下不许他出现在人前吗?
殷知云纤手一紧,看见方子衿走至玄衣天子身后,心里一阵担忧。
近几日坊间流出一段谣言,被有心人编成了儿歌。
“娶男后、信佞贼、斩忠臣、葬社稷”,句句都是抨击当今天子的。
宣律中,七岁以下,虽犯死罪,非手杀人,皆不坐。
这句儿歌被肆无忌惮地宣扬出来,无法遏制,像是有一只手在背后操纵,蓄谋拉天子下马。
此等困局,非废后不能解决。
但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殷知云咬了咬红唇,转身离开。
殿内喧闹,众臣都饮多了酒,或有人呼呼大睡,或有人引吭高歌。
林青青未饮几杯,用一场行酒令的游戏,引导众臣喝得酩酊大醉,便将殷昊此番调查细细道来,对着涉案官员一顿旁敲侧击,字字如刀。
半醒着的人吓个半死,半醉着的人脑子不清醒,林青青将一些似是而非的罪证说出个三三两两,这些人便当庭认罪,痛哭流涕,还有求着摄政王放过他们的。
认罪官员被带了下去,殷昊手底下的一些官员皆都凉了心头血。
户部贪墨横行,属户部尚书周不言心中最为震撼。
若陛下所言案件为真,那他手底下岂非没几个不涉嫌的官员?
这些罪证环环相扣,绝不是几个人能搞出来的。
周不言转头看向下座的两位户部侍郎。
一个心思单纯,睡得跟死猪没何两样,一个战战兢兢地弯着腰,就差把脑袋埋进桌子底下,在极力躲过陛下和他人的视线窥探。周不言双臂发抖地置于膝盖。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若整个户部都是一群蛀虫,兢兢业业掌管户部、未曾参与浑水,却为小人作嫁衣裳的他,又如何逃过此劫?
他站队摄政王,证据又是摄政王提供的,此时澄清自身,陛下必定不信,还会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周不言好似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被寒得透心凉。
若是早前,他也随着反水摄政王的大臣,投入陛下麾下,便不会有此劫。
就好比座下那位呼呼大睡的户部侍郎,这郑凡舟早早投奔了陛下,如今该吃吃该睡睡,哪用得着像他这般胆战心惊。
兵部尚书李尚疏睃视在席的户部之人,同情好友周不言,也怀疑上梁不正下梁歪,对这位多年好友的清白还在不在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