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首,将目光放在了瞿遥的影子上。
林青青:“听得出来,你是真不打算延续这段主仆情了。”
徐修容的眼底多了那么一点笑意:“与陛下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出来。”
“你的诚意不够。”林青青摇头道,“朕有一万个理由对殷昊袖手旁观,最首要的是,殷昊死了,朕也不必留在宜城以身犯险。”
徐修容嘴角向上翘起,胸有成竹地说出自己的见解:“太.祖建立宣国基业,未必没有古月氏宝藏的助力。陛下此次终止探寻,保不准来日宝藏被有心人得去。一来,陛下失去让宣国更为繁荣昌盛的机会,二来,对陛下,对宣国,这份宝藏都会成为莫大的威胁。陛下果真要放弃吗?”
听到这话,林青青都想拍手给他点赞。
“说的不错。但太.祖未免太过煞费苦心,居然把这份令宣国更为繁荣昌盛的机会,留给我们这些后人。太.祖留下指示,却不搬走宝藏,不外乎是无法取走。也许这份宝藏被一股势力守护,也许还有别的阻碍。”
“你也说这里有古月氏的守陵人,那有心人能否带着宝藏全身而退不谈,便拿这份不确定的宝藏来说,一个被灭的首都,究竟还能有多大的能耐,若它真能撼动宣国,在这段漫长的历史中,引而不发的理由是什么。”
林青青且帮他填一个答案:“等一个有缘人?”
徐修容掩眸细思。
一个人若有欲望,便处处是破绽,但在这一刻,他找不到林青青的破绽。
帝王最在乎的,无非是王位、权利、国家、宏图,他在这些方面不断施加危机感,却被林青青轻描淡写揭了过去。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
若来者不愿呢?
徐修容凝视眼前好整以暇的少年天子,突然展露笑容:“陛下,不论您如何辩驳,您都没有走,您的确不关心古月氏的宝藏,但您有忌惮之人,非其死不得心安。”
他后退一步,合拢双手,拿出诚意躬身道:“徐某所求,救王爷一次。陛下此番来宜城的目的,徐某必竭尽全力助您达成。”
林青青抬了抬眸子,视线扫过木人阵,看向徐修容低下的头顶。
她来这里的确为寻得徐修容的帮助,也打算以殷昊为突破口,可这过程未免也太顺利了。
便先走一步看一步,看这徐修容有何打算。
“那便如你所愿。”
林青青回头问方子衿:“记住了吗?”
林青青让他注意脚下的时候,方子衿便开始关注周边的阵型了,闻言,巡睃遍地的木人,颔首确认。
林青青:“好。”
徐修容正为他们的对话而错愕着,便听林青青说:“找个地,把你知道的事情说一遍,时间不多,尽量早做打算。”
看着林青青等人畅通无阻地离开三才阵,霸图嘴巴都合不拢了。
“走一遍就能记住?这都什么人啊。”
“过目不忘,天生神力,看来世人也并非夸大其词,有这样的助力……”徐修容叹息道,“难,太难了。”
霸图不解地发问:“难什么?”
徐修容:“王爷很为难。”
霸图眼神复杂地看着徐修容,有这般忘恩负义的主子,还对其念念不忘,关心对方难不难什么的。这是有多脑缺啊。
“对了。先生,我有一点不明。皇帝要杀摄政王,便让摄政王被活祭好了,为何还救他?”
徐修容表情肃然:“这才是陛下的可怕之处。”
“何意?”霸图不甚理解。
“王爷不会坐以待毙,他若不死,身边又有我助力,极有可能取得古月氏的宝藏。”徐修容翻转微微颤抖的左手,“陛下看准的,是王爷从这次危机中翻盘的机会。陛下不做赌徒,只求万全,杀一个人,来日方长,但机会,只有这一次。”
霸图幡然而憬悟,喃喃道:“竟有如此玄机。”
他何时能学到这些人身上的本事。
“先生,你真的要帮皇帝吗?”
“我没有选择。陛下看似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实则未给我一条可以另选的路。”徐修容抬脚跟上前面一群人的背影,悠然回道,“那可是诛九族大罪啊。”
霸图愣了一会神,大步追上去:“你不是没有亲缘吗?”
“我说你就信啊。”徐修容向身后摆了摆手,“明面上没有罢了,陛下的反应你没看到?他根本没信。”
“什么反应?”
“……”
霸图:“先生?”
徐修容吐出胸腔里的浊气:“他话里的意思——若非为了等王爷,我一定不会留在宜城。”
霸图深想片刻,还是没理解其中奥秘,求教道:“能说的再明白些吗?先生。”
教会学生,累死老师。徐修容叹了口气:“我若孑然一身,何处不是归途。陛下说我不会留在宜城,是认定我心有挂碍,无法安心待在宜城混吃等死。而我能心安理得地留在宜城,只能是,有不得不停留的原因,比如等王爷来宜城。”
霸图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