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
饶是赵屏这个岁数,说起刚得到的消息时,声音还是有些激动。“刚才影协的人给我透了口风——”
“《夏夜之梦》确定拿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两个奖项,让你准备好,新年去k区领奖。”
“……”
宁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么快?”
赵屏以为他是乍一知道得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笑说:“都过了一个月了,明年年初就要颁奖,是该有消息了。”
宁老走后,他是真心把这个师弟当家人看。
眼看着宁策走出过往的阴翳,在电影一道上甚至青胜于蓝。赵屏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影协的宣传稿都写好了,内地最年轻的大满贯,就等着过了年末发。”
赵屏顿了一顿,声音低下来,隐含欣慰。
“阿策,你母亲和外公都会为你骄傲的。”
—
挂断电话之后,宁策在窗边站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交片后有心理预期是一回事,真正得到拿下银像奖最佳导演的确切消息,又是另一回事。
除去刚开始拍电影那会儿,急于想拍出几部作品证明自己,大多数时候,宁策对名和利都没有太强的追逐欲望。
奖项和头衔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层虚无的光环,有就有了,没有也不值得去强求。
特别是在已经拿下两个最佳导演之后,这种“觉得在做的事没有意义”的感觉达到了顶峰。旁人以为他会继续拍文艺片冲三银,他却像厌倦了似的,几年没有产出冲奖的作品,之后更是休息了快三年,连电影都不拍了。
——这样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宁策垂下眼,漫无目的地想。
大概不是某个特定的时刻,而是分散在一段零零散散的漫长时间里。
或许是因为那天对着欧洲小镇的日照雪山,一个人看完的《锦堂春》。或许是因为银狮奖颁奖典礼上,秦奂手握话筒,环视台下所有人,含笑说出的那句“我的获奖感言,明年在这里单独说”。
也可能是更远之前,在《围城》剧组,每次与秦奂对视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眼里蓬勃的野心,和灼灼的觊觎之意。
尽管他和秦奂的一些经历很像。但宁策的心底始终知晓,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和选择倾向。
拍《围城》时看似是他拉了秦奂一把,但到底是谁影响了谁,还未可知。
分别的三年,何止是秦奂在追赶他的脚步。他也在逐渐调整状态,回到事业的巅峰期。
银像奖像是他电影版图上一直缺失的最后一块。直到今天,宁策才彻底补齐了它。
—
宁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看到秦奂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