噁心事
花芷笑了,「你觉得你以这种方式进冯家的门会没有压力?花妍,我是该相信你的话说你天真,还是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好骗?」
「我没有骗你!」
「花家是没有以前的富贵滔天,可自我掌家以来我也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们任何一人,嫡支的姑娘们有的你们都有,你说只想找个地方活下去……花家让你活不下去了吗?」
花妍抿唇,「我想嫁人,想有自己的血脉,就算上门的方式不光彩,可只要我拿住了冯昌钰,便是为妾又如何?」
花芷不知她是哪来的自信能拿住一个出了名的这个女人肚皮躺到那个女人肚皮的男人,她也不想和她争辩这个,只是问,「你可知,冯家是花家政敌?」
此事在京中并不是秘密,外边人尽皆知的事花妍怎会不知,她低下头去,沉默也对。
那就是知道了,花芷又问,「你在行事之前可有想过此举会让花家蒙羞?让花家的姑娘名声有污?」
花妍知道,她甚至是带着恶意的就是要毁了那所谓名声,自然,这样的话她不会说出来,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花家可有轻贱于你?」
「花家可曾愧对于你?」
「花家可有逼你去做你不喜之事?」
花芷停下话头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答话。
花妍挨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只能抬起头来,低声吐出两字,「不曾。」
就在她准备迎接花芷的责骂时,却听得对方道:「既如此,花家便问心无愧,你甘为妾室,那你去便是。」
听着了自己最想听的话,可不知为何花妍却总觉得不安,今天的花芷太好说话了,这不像她。
「把右手伸出来。」
花妍不明所以,却也乖乖将手伸出来。
抱夏上前一步撩起袖子,守宫砂还在。
花芷点点头,回头嘱咐,「去通知冯家的人来抬人吧。」
「是。」
花妍大喜,一把抓住花芷的手,「堂姐,你之前说过凡是花家出嫁的女儿都……都……」
花妍红了脸,羞耻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花芷听了这话哪还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想了想,若能以一笔价钱把这害群之马踢出花家,值,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笔银子我可以给你傍身,可如果后果是你以后须得和花家断了联繫,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再登花家门,你可同意?」
花妍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手哆嗦着,嘴唇紧咬。
若没了娘家……若没了娘家……
可花家如今还能帮她什么?什么也帮不上啊,就像那花琴,非但娘家帮不上什么忙,还见天的从婆家搬东西回来,短时间也就罢了,长此以往花琴如何在婆家立足?
这样一想,她身后有没有娘家有何区别?
她绞着手帕垂下视线,「我同意。」
「很好,备纸笔。」
刘香出去一趟,很快便拿着一整套的笔墨纸砚回来,托着袖子上前倒水磨墨。
花芷拿起笔,稍作考虑便一挥而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倒了个个推到花妍面前。
花妍看完惨色惨白,「堂姐,你这是要把我驱逐出户吗?」
「花家无愧于你,自然也没理由再受你拖累,传承至今花家从不曾有过为妾的姑娘,自然不能在我手里破了戒。」
花芷笑容冰冷,起身走至门口回头看着她,「花妍,你好自为之。」
院子里花家的人都在,门未关,里面的对话她们听了个分明,花妍的母亲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由妯娌扶着方能站住。
老夫人倒是勉强露了个笑,「大姑娘做得对,她今后一切荣辱都和花家再无干係。」
花芷扶着她往外走,「来之前我已让人去请我外祖母和李嬷嬷,花家出去的姑娘就是为妾那也是干干净净,所有污水花家不受。」
李嬷嬷在京中很有些名气,她是从太后身边放出来的老人,因着娘家无人,出来后索性就在这京中落了户,世家中喜欢请这类身份的人进府教养姑娘,李嬷嬷很是抢手,其中就被朱家请去三年。
这些年她积攒下不少银钱,如今已不接活了,花芷为了把这污水洗清,求了外祖母去将人请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类嬷嬷很有些发言权,其中又以李嬷嬷为最,一则是因为她曾侍候太后数年,出宫时还得了厚赐,二则是因着她秉性,内院后宫那些骯脏手段她都会,可她教姑娘的却是如何化解,走的是持身自正的路子,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才有份量。
老太太看她昨儿才回来今天便已做足准备,可见真是半点没耽误,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花家啊,也亏得是有这么一个敢做也敢为的人。
刚进花厅刘香就赶了上来,将那张薄薄的纸递上,上面花妍已经签了名并按了手印,算着时间花芷就笑了,这可真是没犹豫什么,花家在花妍看来大概就是负担了。
示意刘香递给四房的人一一看过,伤心的更伤心,气恼的更气恼。
因着出了这檔子不能见人的事,四房的人都有些抬不起头来,花芷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说起阴山关之事,比起这些人来花妍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片刻气氛就好转过来。
吴氏低头喝茶,掩下翘起的嘴角。
不一会门房来报朱老夫人来了,花芷率先迎了出去,远远的便福下身去。
老夫人把人拉起来戳着她额头,佯怒道:「你这丫头,回来不去见我倒使唤起我来了。」
「能者多劳嘛!」花芷看向外祖母身后的人,只瞧她站那的姿态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便也倾了倾身,「劳烦李嬷嬷了。」
李嬷嬷回了一礼,抬头时多看了几眼这个京城中名声很有些不走寻常路的姑娘,别的不说,眼神倒是清清正正。
此时四房的老夫人也过来见礼,互相礼让之下进了花厅。
花芷回头看了一眼,抱夏会意,转身去带花妍,她家小姐就这么个雷厉风行的性格,要办的事既然今天能办了断不会拖到明天去,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件噁心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