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时听一位游方道人说过一句话,从而悟出,就是命是不用算的,但又可以算。”
他这话成功地勾起了武建良的一点儿兴趣,便一捋下颌细须问:“那先生可否告诉我那游方道人是如何说的?”
“何谓命,谓先于天时而行事,有先见之明。占了先机,自然就有好命。而世间有两种人,有一种人,一生只按照先天之命行事,该吃得时候吃,该睡得时候睡,那他的命就不用算,就是这样了。还有一种人,就是那游方道人说得先于天时而行事,占了先机,这命嘛,就得算上一算了。只不过要算的是这先机到底是什么。”姜宜慢悠悠地将这一番话说完,复又低头一拱手道:“小人一番愚见,在大人跟前卖弄了。”
没想到武建良听了姜宜的话立时就有茅塞顿开之感,实在是这些话他还从未听人说过呢,果然那游方道人见解独特,定然是位世外高人。遂脸上带了笑重新从上到下扫了姜宜一眼,点了点头道:“不错,很有见地嘛。”
停了停问:“那先生可否告诉我这一回你家老爷犯了朝廷所禁,和外洋倭人做买卖,苏州知府行文叫我将他捉拿审讯,这事情里头有何先机?”
到底他还是关心自己在这件事情里头的利益,而且他听了姜宜的话后,觉得眼前这人说的关于命的话很高明。故而有此问。一开始他接到了苏州知府的行文,只不过是借着这由头狠狠整一整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秦达祖,所以才会有那不许人见关进牢房里的秦达祖,并且不让人来说情的话。可这会儿收了姜宜让曹九带进来的一千两银子,又被姜宜这一番话给勾起兴趣,便也打算估算一下这一回在秦达祖这件事情里头到底能得到多少好处了。毕竟苏州知府的行文里头说秦达祖犯禁跟外洋倭寇做买卖,还要他加快审理,他总不能收银子违抗顶头上司的命令吧。所以这件案子属于他使不上力的范畴,这也是他问姜宜先机是什么的原因。
姜宜继续垂首道:“先机便是,这事情只要讲究中庸之道就可以。”
武建良听完嘴中重复了下,“先机乃是中庸之道,这作何解释?”
他是进士出身,做官也有好几年了,按理说这中庸之道,他理解得不可谓不透彻。但此时姜宜把先机和中庸之道联系起来,还是让他有云山雾罩之感。
姜宜答:“先前大人已经放出话去,不许外头人见我家老爷,也不许人替他求情,这甚好,知府大人以后也抓不住您错处。还有就是,我家小姐的结拜妹子,虽然说杨家已经写信来断绝关系,可是这或者是杨大人和杨夫人一时之气,过不了多久气过了,还是要来认女儿的。要是这样的话,大人要是完全按照知府大人吩咐行事,不是就得罪了杨大人么?这可谓不稳当。从来官场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起起落落,谁又晓得以后之事。再有,不瞒您说,我家小姐也和京里,应天,苏州府衙里的大人们有些交情,老爷出了事,那些人未必不管的。所以此事,牵连甚广。大人奉行中庸之道,才可在这事情里头占尽先机,既能得到好处,又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话说完,姜宜微微抬头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在上头坐着的武建良,见他一脸喜色,知道他是心动了,遂又加上一句,“要是县令大人此番肯帮我家小姐这个忙,令我家老爷度过此劫,来年我家小姐定然帮大人在应天或者京里吏部衙门里头走动下,让大人能挪动下……”
武建良出身贫寒,好不容易考上个进士,在京里候缺了三年,才外放到吴县做了县令,在县令任上做了四五年官,苦于朝中无人,一直不曾升迁,那是做梦都想升官啊。先听了姜宜的关于先机的真知灼见,那是大为心动,最后又得了要帮他升官的许诺,直接就便将他给说服了。
所以接下来,他故意脸上装作为难的样子,沉吟了一番,最后问:“先生想要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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