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天才,但更多的是努力的人,吴誓言的优秀也不是天生的,他感谢父母给了聪明的脑袋,但也有突破不过的极限,深夜一个人冥思苦想到头疼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把经验和付出见诸于笔端,想把它们送给弟弟,想让他轻松一些。
但弟弟不要,他不光不要,还要撕毁,他突然有点恨,为什么那些破参考书要那么厚,能撕那么多碎片,他满眼都是白色的纸片,弟弟的样子都模糊了。
吴开言在骂什么,折磨?放过?朽木?骂他是神经病,而他一直在容忍着自己?
啊,他好想大叫出来,让这扭曲的世界听到他这个神经病的声音,又好想笑啊,吴开言不是都知道的吗?装什么呢?容忍着自己在他身上抚摸,给他口交,让他高潮,赤身裸体着抱在一起睡觉,除了插入他们是还有什么没做过呢?
还说忍?到底是在忍什么啊?
他一瞬间站不稳似的晃了晃身体,仰起头来闭上眼,让那些白碎片都消失,深深地吸了口气,颤抖着睁开眼,眼前最喜欢的人,放在心尖上的弟弟太让他伤心了。
这是不对的,他是哥哥,妈妈说了让自己盯着他,他有义务也必须管束弟弟,他们这个家本来就是残缺的,不能再分散了,弟弟必须要听他的话,要服从他,要永远在他的照顾下活着。
他完全冷静下来,眼神笃定又阴沉,突然瞥到书桌下面一个箱子,有个红色的东西垂在外面,他想起来那是条红领巾,吴开言放假后有天晚上他们收拾书本的时候翻出来的,他记得当时吴开言还拿着往脖子上系了系,调笑着说小时候自己第一天去上学,红领巾就是哥哥给系的。
好吧,他朝着那里走去,吴开言愣愣地看着他,往床边让了让,吴誓言目标明确地走到书桌旁,一手撑在桌面上,弯腰拽着露在外面的那抹红色轻轻一拉就拉了出来。
他握在手里两手拉了拉,很结实,那抹红色太鲜艳了,像鲜血,他不会再拿刀子自残了,那已经失效,他不会再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上,这个就很好,鲜血的颜色。
他猛一转身,两手像钳子一样抓着吴开言的胳膊别在背后,吴开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愣住,一时忘了挣脱,就被他扑倒在床上,他向下趴着,脸毫无防备地砸上去,鼻子磕得生疼,张嘴“啊”了一声,磕到床上的时候还咬在舌头上,疼得眼睛涌上一层水意。
吴誓言把他按住,挺身坐在他屁股上,两条腿从后面夹着他的腿,他一直锻炼,本就比吴开言身体素质强,此刻就好像分裂出两个他,力气大得吓人,一只手抓住吴开言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拿红领巾绕着手腕转了两圈,随后抬起一条腿压在小臂上,抓着红领巾往一起紧到极限,打了个死结。
吴开言扑腾着,歪过头来叫,“你疯了吴誓言,放开我,我鼻子疼,磕死我了。”
他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鼻子被磕猛了,一直发酸,还往下流清鼻水。
吴誓言像个机器人,冷冰冰得毫无人气,他抓过吴开言扔在椅子上的衣服趴下去在他鼻子上蹭了一把,扔到地上,贴着弟弟的脸,那声音就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冰块,冒着寒气,“我疯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吴开言突然觉得害怕,他眼眨也不眨地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扭着头看哥哥,不对,哥哥不是这样的,他好像突然间被抽走了灵魂,现在趴在他身上的就是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吴誓言两手撑在他身侧,缓缓起身,他始终压在弟弟身上,两腿如同两根沉沉的钢筋水泥柱子固定在他腿侧,吴开言像条搁浅的鱼再怎么扑腾,都逃不开吴誓言的禁锢。
他有点想哭,声音都颤抖起来,好像忘了刚刚的他是怎么愤怒地撕掉哥哥的心血。
“哥,哥,我错了,你先让我起来,你别这样。”
吴誓言摇摇头,晚了,“我早就该惩罚你的,你不听话很久了,是我在忍你,吴开言,弟弟。”
他跪着,膝盖夹在弟弟大腿根外侧,手从他身下伸进去握吴开言的性器,吴开言摆动着臀部想躲开他的手,但他根本活动不开,被吴誓言握住的瞬间就不敢动了,他一点也猜不到疯了的哥哥会做出什么逆天行为来。
吴誓言握住,一下子舒畅起来,他们有多久没直接接触过了,他痛恨自己早就应该这样做了,看吧,弟弟这不就老实了。
早就该做了,早就该做了,他低低说着。
身下有只手,吴开言下意识地向上翘了翘臀部,正落在吴誓言眼里,有种讨好的意味,他抬起手摸上去,手向上滑动,摸到弟弟宽松的居家裤边缘,带着内裤向下一拽,吴开言的屁股露了大半出来。
吴开言“啊啊”的叫着,两只脚拼命瞪,他终于意识到哥哥要干什么,臀部大力摆动起来,被绑住的两只手胡乱抓着,但红领巾的结越扭越紧,反而还向上挪了挪,他只能扭着肩膀向前,想从哥哥身下爬出去。
吴誓言手出来,放过他的前面,红领巾晃来晃去的红色和弟弟光洁的皮肤夺去他全部目光和心神,他两脚施力压在弟弟腿上,两手拉着他的裤子褪下来。
吴开言已经顾不上羞耻,他觉得太不好了,怎么就这样了,他必须要逃开,不然,不然
那是他不能想的,真的发生了他们就万劫不复了。
他急得哭了,哭着哀求:“哥,你醒醒,我错了,不要这样好吗?千万不要,放开我。”
吴誓言完全不听他的,他跪起来,两手拉着弟弟的胯部将他拉得弓起身子,吴开言整个上半身连脸都无力地贴在床上,撅着屁股,大腿以下被吴誓言死命夹住,光秃秃的扭来扭去的样子让他觉得难看至极,他侧着脸,下面的床单被蹭湿了一大片。
他控制不住地抽噎,用眼神去找哥哥,想和他对上,让他看看自己,“吴誓言,放开我,求你,我是你弟弟啊,我是弟弟,啊啊不要这样”
裤子被褪到膝弯,蹭动间吴开言甚至感觉到了吴誓言在裤子里已经硬起来的性器,鼓鼓的一团,他握过,亲过,夹过,可从没想过让它进入自己身体里,他知道两个男人怎么做,以前每每和哥哥做到情浓时,在想到那一步时都要在脑子里手动刹车。
那时候他想的是他们绝不会也绝不能做到那一步,可现在怎么办?吴誓言失控了。
吴誓言手在他屁股上按揉,就像他以前抚摸弟弟其他部位,他记得书桌上有一瓶润肤油。
弟弟,可怜的弟弟从小就那么脆弱,夏天洗澡洗得勤,他皮肤更容易干,一干就痒,所以妈妈都给他准备润肤油,让他洗完澡擦。
他拿过来,打开倒在手上,透亮的润肤油从手指缝里漏出去,滴在吴开言的皮肤上,顺着紧闭的臀缝流进去,那一溜皮肤都亮起来,电风扇呼呼地吹过来,吴开言打了个哆嗦,他嗓子都喊干了,张着嘴大口呼吸。
吴誓言低下头在他颤抖的臀肉上亲了一下,吴开言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汹涌着止不住,从闭着的眼缝向外涌,“哥,怎么办,哥哥,我们是兄弟啊”他声音越来越小,脖子疼,头用力到发晕,身体忽冷忽热。
吴誓言用拇指探到臀缝里去按揉穴口,他已经不顾一切,必须得到弟弟,占有他,让他认命,才算是完全拥有弟弟。
吴开言在他手指伸进去的瞬间身体就向前送去,还没来得及躲开,又被吴誓言拖着胯部拉回来,他抽出手,拽过一旁的枕头塞到他身下,又往前挪了挪,硬起的性器完全贴在他的屁股上,他手下不停,继续往里扩张,上半身趴在吴开言背上,胳膊肘压在他的肩膀下,手捏着吴开言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是我弟弟,所以只有你配得上我,我们早就该在一起了,吴开言,你就在我身下,做我一辈子的弟弟吧。"
身体被塞进了两根手指,吴开言难受地晃,身上出了不知道几层汗,湿乎乎地贴着吴誓言,吴誓言在自己硬挺的性器上抹了一把润肤油,他抽出手指,去握弟弟的性器,那里软软的,顶端却是湿的,他撩起弟弟的衣服,在他汗涔涔的背上亲着。
吴开言觉得两只手已经没有知觉了,被别在身后,现在又被压住,他甚至担心自己的胳膊就这样折了,他凄凄恳求:“哥,我不闹了,胳膊好疼,你放开我,我愿意和你做,行吗?”
吴誓言用牙齿在他凸出的脊骨上轻轻咬了一下,吴开言后背抖了抖,他又吻上去,舌头在浅浅牙印上舔过,一只手撸着他的性器,另只手扶着自己的性器用头部在穴口不断戳刺着,尝试着进去。
他凑过去在弟弟艳红水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不行,我知道你在骗我,你乖,忍一下。”
骤然间挺起身,向前挺动胯部,吴开言恍惚间又听到刚刚撕裂那些纸的声音,一阵钻心的疼像浪潮涌上来,将他整个人淹没,吴誓言的性器进到了他身体里。
吴开言再没动,他眼睛瞪着,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地纸屑,床单洇湿了一大片,脸像泡在了水里,眼角还在溢出泪水。
好疼,好难过,没办法形容的难过,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但此刻却有种天塌了砸碎一切的感觉,他不想用那么肮脏过分的词来形容,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被哥哥强奸了!
但吴誓言丝毫不觉得羞耻,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早晚会做这件事。
借着润肤油的润滑他把自己一点点送进去,送到一半后,看着红得像要滴血的边缘,又心软,不再深入,轻舒一口气,慢慢弯下身贴在弟弟身上,温柔地亲着他的后颈,手够下去摸他的胸前乳头。
吴开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只在他的手又像以前一样揉捏乳尖的时候才缩了缩身子,这感觉熟悉又恶心,他清醒过来,嘴张得太久,头又长时间保持一个方向,让他觉得脖子快要断裂了,他紧皱着眉,艰难活动着脖颈转头,身下夹着吴誓言性器的地方随着这动作收缩起来,吴誓言又疼又爽,手下动作也快起来。
吴开言听到了他倏然重起来的喘息声,他闭着眼,难耐地放松自己,膝盖拱向前蹭,仍是想摆脱掉身体里那根东西,或许是倒了很多润肤油,他只觉得穴口被撑开的胀感,疼痛反而没那么强烈。
吴誓言一路亲着他的后背起来,前面的手也来到他的性器上,抓住开始撸动,他想让弟弟也爽,好减轻他的痛感。
吴开言没有感觉,他满心的难堪煎熬,性器硬起来都没感觉,吴誓言一边撸动一边说:“开开,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他说着开始挺身小幅度地动着,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被湿润黏滑的内壁包裹住性器的爽快渐渐侵蚀他的大脑,他越爽就越不住地说话安慰吴开言,“弟弟,弟弟,你还疼吗?哥哥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眼里有泪落下,挺送的速度加快,润滑油在一进一出间挤在他的性器和弟弟红嫩的穴口边缘,他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烧一般,满眼都是刺目红色,他的血,弟弟的血,最终交汇到一起去。
随着他挺身的动作,眼里的泪滴在弟弟腰上,再沿着腰窝滑落,他趴下去,紧紧地抱住弟弟,吴誓言想这世上再没有比他弟弟的身体更好看的,也没有比他们在一起更快乐的事了。
他带着罪恶的得偿所愿在吴开言的身体里释放。
吴誓言没有把这种痛苦持续太久,他拔出来射在外面,却不舍得起身,不愿意给他解开手腕。
他把枕头抽走,让吴开言平趴在床上,吴开言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他的胳膊腿都没有知觉了,嗓子又干又疼,两眼无神发直,好像在盯着哪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吴誓言紧紧地挨着他,两个人像被水洗过,全是汗,一手在他穴口周围按摩着,他下巴抵在弟弟的脖颈上,贴着他的耳朵柔声说着:“开开,没事的没事的,”他把弟弟湿透的头发拨开,在他额头和脸上连连亲着,“以后我们都在一起的。”
这话像个咒语,开启吴开言的思维,他眼睛眨了眨,抬起肩膀,“额”想说话嗓子却嘶哑得发不出声音,他痛苦地皱着眉头,咳了几声,终于找回声音,“手给我解开。”
吴誓言看了看他的手,眼眸瞬间变暗,他知道要解开,知道他疼,可就是不想,解开了弟弟就又不听话了。
真想捆他一辈子。
他坐起来,扶着吴开言的肩膀把他也拉起来,吴开言一动身下就传来一阵轻微痛意,他都不敢想等那些润肤油擦掉,那里得多疼。
他跪在床上,手还在身后背着,吴誓言来到他身前,和他面对面,他放低身子,以一个仰视的姿态看着弟弟。
吴开言脸上十分精彩,他想自己现在一定特别丑,脸上都是床单压痕,汗水泪水口水混在一起,他都闻到一股酸涩味道。
他挺着身子,不敢坐下去,怕扯着裂口,目光低垂着看刻意矮他一个头的哥哥。
以前看哥哥有多温暖,此刻就有多痛恨,两个人狼藉凌乱得像雨打风吹后的野草。
吴誓言像个仰望神明的奴隶,视线一点点移到下面,两手掐在他腰上,他的裤子还在膝盖处堆着,性器软软垂着,一直都没硬起,吴誓言凑过去,刚要含住,就听上面格外平静,却如同夹在一堆碎玻璃渣子里的破碎声音响起:“你最好不要,别让我更讨厌你。”
吴誓言抬起头,慢慢挺起上身,和他平视,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他看上去比刚进来送资料时还要淡定,就好像刚刚那场不伦行为根本没有发生过。
“好,听你的。”他甚至还轻轻笑了下,眼神缱绻柔情,他趴在吴开言肩膀上,手伸过去给他解红领巾,那个结打得太死了,他用了好大劲才活动开,然后像放慢动作似的,把红领巾解开,团在手里,从弟弟身上起来,淡然地看着他。
吴开言两手捆在一起太久,都没有松开的感觉,他动了动,胳膊别扭地回到正位,酸麻得像是不属于他,他上下左右扭了一顿,才算是感觉到胳膊的存在了。
他在手腕上捏着,那里被勒出了深深印记,红领巾晕染在汗水里,在皮肤上留下一块块红色,他两手握成拳,长长吐出一口气,撩起眼皮看到正盯着他的吴誓言,脑子里是轰隆隆的声音,胳膊挥起来,对着那张让他恨不得咬一口的脸狠狠扇了过去。
吴誓言被打得歪倒下去,那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他脸上立刻就烧起来,吴开言手麻酥酥的,他愣了一秒,心里第一想法竟还是等妈妈回来他要怎么解释!
赶紧摇头把那想法甩掉,随便他,他那种人,为什么还要担心他。
他一动,后面就疼,屁股黏糊糊的,伸手下去摸了一把,一手的油,他把裤子提上,撑着腰下床去,走路都难受,刚触地就晃悠一下,他不愿再吴誓言面前露怯,强撑着走出去,一进卫生间就把门锁上,靠在门上龇牙咧嘴。
后面太疼了,疼得他胸口闷闷的,有什么憋在那里,他抬起腿把短裤蹬掉,走到花洒下面,扶着墙蹲下来,用花洒冲着后面,羞耻地用手指去摸那里,一碰就忍不住缩起来,收缩又疼,他头埋在膝盖里,又生气又委屈,眼里又开始转泪。
吴开言想他今天一定把过去很多年没流过的泪都流尽了,越想越止不住,终于把沾在后面的润肤油冲掉了,他把水温调低点,又去清洗穴口,他不知道这样,起先是尖锐的疼,慢慢地感觉不到了,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损伤。
一直蹲得腿都麻了,他才关了水,把内裤扔进垃圾桶,套上短裤,打开门出来,客厅没人,他看了一眼,自己房间和吴誓言房间门都开着,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哪去了。
他恨恨地想,最好他明天就滚去外地上学了,不要再出现,他现在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吴誓言这个人。
床上乱七八糟的,满地的碎纸,被电风扇吹得飘得哪都是,他把床单拽下来,拿了个新的随便铺上,趴上去休息。
把放在床头的手机够到手里,里面有陈筱茹发来的信息,问他起床了没。
一直以来他跟陈筱茹之间都没有隔阂,他像是妈妈的小棉袄,即使长大了,也没什么秘密,可现在他有了,那难以启齿的罪恶的秘密,无人可说。
他好想给她拨过去,只是轻轻地叫她一声,听她两句咋咋呼呼的嘲讽都好,他心里的难过也会减少一些,可他不敢,他一定会哭的,想到被哥哥捆着插入就是奇耻大辱!
手机扔出去,用枕头把头蒙住,躲起来不要面对亲人朋友,不要面对吴誓言。
恨吴誓言,也恨自己,当时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告诉妈妈,去看心理医生,哪怕休学,什么都好,也好过被自己亲哥哥
吴开言觉得他的世界完全乱了。
门响起,他又用枕头堵住耳朵,肩膀猛地缩起来,趴在床上往床头蹭去,好怕吴誓言会过来。
吴誓言拎着一兜东西走进来,站在床边,保持着距离,“开开,我买了消炎药和药膏。”
“滚”
声音在枕头里闷闷地发出来,吴誓言咬了咬牙,坚持着,“上药,不然会肿。”
“滚”
声音更大了,“滚,你给我滚,滚出去。”吴开言一直用枕头蒙着头,一点看他和他说话的意愿都没有。
吴誓言在床脚踢了一下,把袋子往他那边扔过去,声音低沉坚定,“吴开言,我不后悔。”
说完从他房间离开,吴开言气得松开枕头,在床上用力捶了一拳。
又听到吴誓言走出去的动静,以为他又要进来,拉过枕头抱在胸前,转身对着床头,吴誓言没有进来,他从大门出去了,不知道又要去干什么。
吴誓言背着书包顶着正午的大太阳,打车去墓地,司机回头跟他再三确认,才发动了车子。
他抱着书包,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书包里是他那张录取通知书,他还记得陈筱茹说让他去跟爸爸说一声的事,目前吴开言大概是不会跟他一起去了,家里他待不下去,吴开言一定恨死他了,他不愿意和弟弟像仇人一样共处。
他说不后悔是说给弟弟听,也是说给自己,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就让他恨吧,他头往车窗上靠了靠,出租车里空调开得很低,和外面像两个世界,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恨吧,心里有个声音在与他对话,恨也好过不清不楚地躲着,都是暂时的,给他点时间。
七月底的下午两点,烈日炎炎,一天中最热的饿时候,墓园里空荡荡的,连鬼都怕热,感受不到一丝阴气。
吴誓言向父亲的墓走去,他额头上一层细密汗珠,神情轻松,异常平静。
父亲的墓碑侧方有一排树,正好能为他遮挡一些暴晒,他从包里掏出纸巾,弯腰仔细擦拭着墓碑,边边角角都擦干净,单膝跪下,手指在父亲的照片上抚过。
“爸爸,我又来看你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弟弟没来,我考上大学了,很快就要离开了。”他说着从包里拿过通知书,举起来,对着父亲的相片,“你看,离家有点远呢,”把通知书收起来,他靠着墓碑坐下,烈阳透过树叶缝隙照到他脸上,晃得人眼睛睁不开,他压低身子向里缩了缩,离爸爸的照片更近了。
“其实我知道妈是不高兴的,她不愿意我去那么远,爸爸,如果你在的话就可以安慰她了,”一阵风吹起,到底是比市里混在钢筋水泥里燥热的风要舒服些,他仰头看了看蓝得有些发白的天,盯上一会就变了颜色。
“爸爸,我今天做了一点事,可能有点错,但是我不后悔,弟弟生气了,我没办法跟任何人说,别人也不会懂,我只能告诉你。”
他低下头,眼睛迎着空旷的天看了一会就睁不开了,眼眶发酸,眼底氤氲着水汽,泪水往上涌着,他眨眨眼,膝盖并在胸前,趴在胳膊上,“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也是生你的气的,你离开我和妈妈,却又留下一个弟弟,你是故意的吗?爸爸,你要绑住妈妈,现在也绑住了我。”
他在空寂无人的墓园说着颠三倒四毫无道理的话,拿着通知书来告诉爸爸只仿佛是他来发泄心中扭曲情感的毫不重要的借口。
“可是弟弟很可爱,性格也好,样子也好看,我只要看着他,就忍不住要亲近他,抱着他,一开始我甚至想他不是我家的该多好,他是个女孩子多好,可不是的,他就是他,他就是我弟弟,和我流着一样的血,从同一个母体中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父亲的墓碑前面,说着对亲弟弟的畸形爱恋,语调平淡,如同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那家饭店很好吃一般。
“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他,他不懂,我就教他,我有义务,他是弟弟也是喜欢的人,付出多一点都没关系,但是他不能逃避,这比用刀子割我还要难受。”
"爸爸,我一定会和弟弟在一起的,未来,我已经开始计划了,要赚钱,去到没有人熟悉我们的地方,那里没人知道我们是亲兄弟,我是无所谓的,所有人知道都没关系,但他一定怕。"
他抬起头,又靠回去,自始至终都没再看墓碑上父亲的照片一眼,沉浸在自己的畅想里,微微仰着头,刚刚还惨白的天又开始发灰了,吴誓言眼神温柔,好像他刚说的那些已经触手可及,眼里水光闪闪,一晃晃的,他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是妈妈就剩了一个人,我真的很希望她能找个伴儿,最起码我们离开后能有人陪着她,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只能隔段时间回来看他们了。”
说完这些他长出一口气,像是终于说够了,整个人松懈下来,呆呆地看着前方,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一阵凉风吹到身上,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才像睡醒了般眨眨眼,撑着墓碑转过身,盯着父亲的照片看了一会儿,照片上的人眉目英挺,嘴角弯弯,他也笑起来,
“爸爸,恭喜我考上大学吧,祝福你的儿子们。”
像是专门在等着他,他刚穿过墓碑从小路回到墓园大路上,一阵急雨就下了来,明明太阳还当空挂着,雨势却猝不及防。
他把书包抱在胸前,紧跑向出口,那里有个小小破破的岗亭,他推开门躲进去避雨。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坐在生锈的不锈钢门槛上,书包是放水的,里面的东西都还好,他掏出手机来,湿漉漉的手一碰,屏幕就被水珠划开了,怎么抹都蹭不干净似的,模模糊糊的。
他想给弟弟打个电话,问问他上药了吗?手机拨出去,立时便被挂断了,他丝毫不介意,又拨第二次,刚响又断,一直打到对面传来电话关机的声音。
他知道弟弟不会接的,可还是要打,就是想恬不知耻地提醒着他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存在。
吴誓言收起手机,外面的雨小了,噼里啪啦的一阵过去,缓解一下焦渴的空气,带来一阵凉意,现在是轻飘飘的毛毛细雨,说不定马上就会停,大太阳跃跃欲试,不甘心要释放热量。
他刚跑下来那一路身上已经被打湿七七八八了,干脆站起来走进雨里,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本就不好打车,更何况还下着雨,吴誓言也没打算用手机叫车,享受似的沿着主路往通往市区的主路走去。
吴开言在床上趴着,翻来覆去不舒服,心里的怒火渐渐下去后,身体的疼痛开始丝丝缕缕往外泛。
他手伸下去在屁股上揉着,抓的力气大了,扯着那里就一阵阵干涩痛意,他又气又怒,这件事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被亲哥哥侵犯,没办法跟任何人说起,还要继续面对他,不能让妈妈看出反常来,这种憋屈让他无所适从,恨不得世界都在下一分钟爆炸!
别别扭扭地在床上扭了一顿,又热还睡不着,撅着屁股起来,一眼看到吴誓言扔到床上的塑料袋里的药,扒拉了两下,有软膏,还有消炎药,本着不让自己难受的原则,拆开一盒消炎药吃掉,又拿起来软膏愤愤给自己上了点药,好歹不那么干裂的疼了。
他站在床边,看着满地纸屑,用脚踢了踢,那片碎纸上吴誓言工整中看的字迹映入眼帘,有如被刺到一般,他快速挪开视线,不让自己去看,这样就不会产生原谅他的心思。
绝对不行!
在心里跟自己赌咒发誓,吴誓言太坏了,太过分了,他破坏了这个家的和谐,破坏了他用尽全力重新挂起来的遮羞布。
吴开言手扶在腰上,去到厨房拿来笤帚,胡乱地把地上的纸屑归拢到一处,蹲下身子抓起来塞到垃圾桶里。
都滚吧,别再把你以为的好加注在我身上,吴誓言,哥哥,当你把我压在床上的那一刻起,我们还怎么回到亲兄弟的关系上?
他把垃圾袋的抽绳拉上,提起来,站起来太猛了,扯到后面,那种疼痛直窜入喉咙,让他一下子梗住,皱眉闭上眼缓了缓才消化掉,鼻子冒上一股酸意,吴开言赶紧抬起头来眨眨眼,让眼泪回去。
家里垃圾平时都放门口,要出去的时候顺道拎下去,今天这袋垃圾哪怕只是一些没有味道的碎纸却是见证了他被亲哥哥强暴的证据,是这场罪恶之行的始作俑者,他一秒钟都不想在家里看到这兜东西。
拿了钥匙关上门,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额头上都出了汗,身上却一阵阵发冷,手上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只装了碎纸的垃圾袋,却像是千斤重负,拎不动也放不下。
他站在楼前的垃圾桶前,把那袋垃圾扔进去,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沉了下去,脚松开,垃圾桶的盖子落下来,他不说,吴誓言不说,除了身上很快就会消失的疼痛,上午那场乱伦就如同晨起微明被拖走的垃圾,少有人看到。
吴开言转身往楼道走,地上有一块块的水渍,他踩上去,水溅到脚上,微不可查的一丝凉意瞬间就被头上炽热的太阳烤没了,都没来得及感受,就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电梯旁,突然觉得身心俱疲,侧着身子靠在墙上,等着电梯下来,叮一声响,电梯门向着两边打开,他晃了晃身子站好,在电梯门关上前一秒,迈进去一只脚,再把整个身体拖进去,这一趟扔垃圾好像耗费了他全身力气,他掏出钥匙来刷卡,低着头按下楼层按钮,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就在那两扇铁门即将合并到一起的时候,一只脚伸了进来。
他无力抬头看去,眼睛猛然睁大,怨怒冲上头顶,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外面,冲着那个人大叫一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带起一阵夸张的回声。
“开开”吴誓言叫了他一声,声音不大,跟着从电梯缝里挤进来,一只手抓住吴开言挥起来的胳膊,另一只手快速按向电梯关闭按钮。
吴开言拼命挣扎,嘴里也大叫大喊,密闭电梯里有如瞬间被加热的蒸锅,“你能不能滚远点,能不能暂时消失别让我看到你!”
他手脚并用,抬腿踢向哥哥,吴誓言躲着他,他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头发捋到后面,明明从炎热天气里走来,脸色却是苍白,看上去冷冰冰的,看向吴开言的眼神又凝聚专注带着不容忽视的炙热。
电梯往上走,吴开言缩在角落里大喘气,他累了,嘴里一丝唾液也没有,身体水分被蒸发干净,干得他说不出话来。
吴誓言和他相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电梯在他们家楼层停下里,吴誓言手拦着门,等着他往外走,吴开言站起身一步冲出去,向家里跑过去,吴誓言紧紧跟上去,两个人前后脚,他想把哥哥甩在门后的想法根本成功不了。
一进门,吴誓言就从后面抱住弟弟,吴开言掰着他的胳膊怎么掐怎么拧都挣脱不开,指甲盖在皮肉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吴誓言麻木地越抱越紧,他的力气如同他要得到弟弟的决心,超越一切的坚定。
吴开言最后无力瘫软在他怀里,他声音颤抖低沉,在吴誓言的耳边响起:“你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啊”
说完整个人就失了力气,向下倒去,吴誓言随着他的动作,吴开言跪坐在地上,他早已顾不上身上的疼,脑袋嗡嗡直响,所有感官力气全随着汗水流出去了,要不是吴誓言在后面搂着他,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吴誓言也不好受,他被雨浇了一顿,好不容易打上车回到家里,走到楼下看到弟弟一闪而过的身影,紧着跟上来,他能预料到弟弟讨厌他,却没想到反应这么大,他的理智淡然在今天上午都被撕成了碎片,两个人之间温情荡然无存,只剩暴力。
他紧紧贴在弟弟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窝,两手圈在他胳膊上,手心里汗液消失后变得又涩又冰凉,他甚至能感觉到手下弟弟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开开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气了”嘴里不住地说着,在那样的伤害后,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把人哄好,只能反复念叨这些无用的话。
吴开言不知听没听到,他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衣服,嘴唇抖动着,他恨哥哥,可此刻也恨上了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即使只过了这么短短几个小时,即使他在不久前恨哥哥恨到希望地球毁灭,绝对不能原谅,可当哥哥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说着道歉,他无比清晰感觉到那些恨意就像蒸腾的雾气,正在一点点消散。
他要疯了。
他们搂抱着,在家门口,像两只狼藉的小狗,风吹雨打后依偎在一起。
不知道这么抱了多久,吴誓言一直在说着,说他对弟弟的喜欢,说他曾经畅想的这个暑假他们会怎样在一起,说他给弟弟的安排,说完了这些又回到道歉。
他道歉的内容只是他的粗暴行为弄疼了弟弟,他根本就不觉得这个行为本身就该去道歉。
吴开言靠在他身上,他只觉得辛苦,像是跑了一天一夜没有停下来,铺天盖地的辛苦沉沉压过来,哥哥的话催眠一样,让他困意渐浓。
吴誓言听着他的呼吸都平稳了,他低下头看去,弟弟额头上都是汗,密长睫毛颤动,轻微地他都不敢大喘气,他向后挪动着发麻的身体,两手圈着,想把弟弟抱起来,他们两个身量差不多,哪里就能抱得动。
他蹲在弟弟身后,从他腋下穿过去,叫着他:“开开,我们去屋里睡好吗?”像是他的弟弟变回了童年时,吴开言迷蒙地睁开眼,被他架着站起来时仰起头看向他,眼神迷离倘恍,如在梦中。
他任哥哥摆布,被拖到屋里,一沾枕头就又闭上眼睡去。
吴誓言把窗帘拉上,空调调好温度,趴在床头盯着他看,把他被汗水洇湿的头发细细撩开,眉毛上的汗珠抹掉,嘴唇上干裂翘起来的皮好想撕下来,可是这会吵到弟弟,他按捺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天黑下来吴开言都没起来,中间被吴誓言叫醒喝了水,又再睡去,吴誓言熬了粥,想等他醒了吃点,没能叫醒他后,他便挨着弟弟躺下,手轻轻搭在他身上。
这个他期盼了许久的时刻终于到来,哪怕他清醒地知道明天起来可能依然会得到弟弟的冷漠,那都不重要,他总会哄好弟弟,得到他想要的。
生物钟让吴誓言一早就醒过来,他仍是在弟弟床上,吴开言侧对着他,蜷缩成一团,身上衣服皱巴巴的,肩头突出,吴誓言抬起手摸上去,轻轻在上面打圈。
房间是舒适的温度,触手是轻薄布料,带给他一种矛盾的柔软,就像他的弟弟,惹着他,就是个龇牙咧嘴,气势汹汹的小狼狗,但内里仍是心软和顺的小猫。
他稍稍凑近了在弟弟额头上印上一吻。
起床把门带上,洗漱一下便下楼跑步,然后买早餐回来。这习惯是从他假期开始后便坚持的,雷打不动。
一路上他都在想,今天一定是个新的开始,他们再也没办法退回到以前,两个人有了更实质的关系,越跑越有劲,有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在身体里晃荡,所有的美好期待都在眼前。
今天比平时结束得快,跑完他的既定路线还不到七点,他赶来买早餐,昨晚的粥肯定是不能喝了,吴誓言买了一大堆,弟弟爱吃不爱吃的都有。
拎满了两只手,他莫名有点兴奋,不知是运动后的多巴胺使然还是他有点忘乎所以,沉浸在自我畅享的爱情蓝图里。
没错,是爱情,他第一次正视这个词,他的爱情。
把东西换到单手,开门的动作都放轻了,他把早饭拿到厨房,怕吵醒了弟弟,来到妈妈卧室的卫生间冲了澡,这才来到弟弟卧室门前,门推开,满是喜悦的脸瞬间凝固住。
床上没有人,弟弟不在了。
推到一半的门用力甩开,咣当一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他抬手撑住,向房间里走去。
从门口到床脚短短几步路,他一下下走得格外沉重,兴奋了一早上的心情正在变味。
那些被爱情这两个字引申出来的甜蜜,热烈,激动正变得苦涩,失望,如同那锅没人动过的粥,经过了夏天一个晚上的发酵发酸变坏,掀开盖子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
吴誓言拉了拉摊开在床上的凉被,放到鼻尖轻嗅,上面还带着弟弟的味道,他的脸色和心情也跟这凉被一样,冰凉一片。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想着温言细语百般宠溺地哄着,得到了又妄想那扇大门终于打开,他可以牵着弟弟的手走进去,但是不行,总是事与愿违。
吴誓言坐在床边,膝盖上搭着那床薄被,发着呆,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来,一大早跑步后的疲惫在此刻冒头,瞬间就将他击垮了。
去哪了呢?是故意躲开他的吧?又去找那个同学了吗?他应该早就醒了,只是在等着自己离开。
他脑子里开始上演弟弟在他走后快速起来,洗漱换衣服又急匆匆跑出去的样子,他转头去看,桌子上弟弟的书包不见了,又神经地去拉衣柜门,里面没有动过的样子,连手机充电器都还插在床头,他肯定会回来,只是躲开了。
又一次躲开他。
吴誓言从昨晚持续到今早的欣喜消失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苍白冷然,眼里一片浓郁漆黑,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明明在窗明几净熟悉的家里,却比独自一人坐在墓地时还要幽寂。
吴誓言来到厨房,把买来的早餐连同昨晚那锅粥一起摆上餐桌,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小粥锅不大,盖子掀开着,任发酵的米粥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他专心地喝豆浆,香醇和腐坏混杂着,被他一齐吞下,仿若未觉。
吃好收拾完,吴誓言拿起手机拨弟弟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没人接,他想了想,拿好钥匙手机出了门。
他要去找人,吴开言从小就是个听话体贴的好孩子,他不会让家人担心,所以不会跑得让人找不到。
吴誓言骑着自行车先去商场给奶奶买了蛋糕,又骑到老城区,他不能打电话直接问,这样老人还以为他们怎么了,不让他们担心是他的底线。
爷爷奶奶都在家,但是却没有吴开言的影子,他没有来,吴誓言第一次心不在焉地敷衍了老人,奶奶要他留下来吃饭,问他吴开言怎么没来,他心里发苦,也想问一句为什么弟弟不来,为什么弟弟不能跟他同步,他随口编了瞎话,匆匆离开。
推着自行车走到看不到奶奶家那栋楼了,又打给刘同宇,刘同宇说正跟乐队在排练,余潇潇和李几忆都在,还邀请他们兄弟也过去。
吴誓言握着把手的手紧了紧,弟弟到底去了哪里?
他不知道还去哪里找,虽然他们在一个学校,但此刻想来,他并不熟悉弟弟的朋友圈,他自己的世界很大,但辐射出去的却很小,堪堪容纳那么几个人,尤其是最喜欢的人还天天在眼前,他的眼里更是看不到别人。
他还没有给外公打去电话,可他隐隐觉得这个电话打了也是落空,弟弟也不会去那的,他想躲开自己,就不会去这些熟悉的地方。
烈日当空,吴誓言就这么直直站在路边,手心里都是汗,连把手都握不住,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他却觉得心底发寒。
他回了家,躺在沙发上,任风扇呼呼地吹着,他知道应该干点别的,转移注意力,这没关系,弟弟那么大了,自己惹了他,他还在生气,不愿看到自己,这很正常,给他点时间。
他拿起书来看书,书面上的字搅成一团冲进他的眼里,他打开电影,每一个都那么难看,演的什么玩意。
吴誓言躺在沙发上,看着屋顶,电视声音调到最小,只有画面,风扇呼呼地吹着,他一点也不热,却满身焦躁,弟弟在哪里,他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晚上还不回来怎么办
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躺在墓地里的爸爸是不是也是这个姿势,他们都没见过,等弟弟回来,可以跟他说说这个想法,聊起家人弟弟总不会不理的。
吴誓言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门响起的声音都让他恍惚了一下,随即一个挺身坐起来,张嘴就叫了出来:“开开”
陈筱茹吓了一跳,那声音实在不小,她还以为家里没人的,“哎呦吓死我了,你在家啊。”
她关上门,把钥匙扔在柜子上,那声音当啷一声,像个开关,让耸着上半身坐起来的吴誓言即刻松垮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躺回去。。
陈筱茹走到沙发旁,俯视他,“怎么了?”
吴誓言视线茫然,缓缓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筱茹走到卫生间去洗手,随口问他:“吃饭了没?”
忘了,可能吃了,吴誓言在心里回答妈妈。
陈筱茹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中暑了呀,怎么不开空调,热死了,有40度了吧。”
吴誓言没动,陈筱茹推了他一把,“傻了啊。”她拿过空调遥控器,嘴里说着:“我看啊你干脆报个旅游团出去玩玩吧,来个毕业旅行。”
空调声音响起,吴誓言突然觉得吵,妈妈在说话,电风扇在转动,空调启动的嗡嗡声,都不大,却一起涌来,好吵啊,他不想听,很烦,打扰了他的思绪,他明明只想要一个人的影子,一个人的声音。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妈妈,闭上眼睛。
陈筱茹看他一副抗拒的样子,“嘿”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我说真的儿子,不然你多无聊啊,吴开言去上补习班了,以后每天就剩你自己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起身的吴誓言抓住肩膀,一口苹果卡在喉咙,拍着胸口咳起来,吴誓言赶紧给妈妈拍着后背顺气,他跪坐起来,叫她:“妈,妈。”
陈筱茹咳得脸通红,把那口苹果吐到手里,扔到垃圾桶,气得她狠狠推了吴誓言一把,吴誓言一个不稳从沙发歪下去,他狼狈地爬起来,拿了水递给她,带着一种讨好的情态,蹲在妈妈脚下,仰着头看她。
“你有病啊,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咳咳”陈筱茹从他手里夺过水,喝了一口,长长出了口气,吴誓言抽了张纸递给她,换来妈妈一个大白眼。
“男孩子长大了真讨厌,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烦人了,一个一大早神经兮兮给我打电话问我补习班在哪里,不知道抽什么风,开始问他的时候不去,人家都上了一半了他又要去。”
她说着伸手在吴誓言脑门点了点,“还有你,整天在家里闷着,早说让你出去玩,真是服了你们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生气地站起来,没吃完的苹果也扔到垃圾桶里,吴誓言低下头,两手撑在脚背上:弟弟去了补习班。
他想起来刚放假的时候妈妈说过让弟弟去跟她同事家的孩子一起上补习班的事,当时弟弟一万个不情愿,自己还说会帮他补习,原来他宁愿去补习班也不愿在家里和自己待着。
陈筱茹打开冰箱,研究着晚上吃什么,头也不回地说:“吴誓言,你去买个西瓜吧。”
“妈,开开那个补习班在哪里?”吴誓言答非所问。
陈筱茹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吴誓言跪在沙发上,两手撑着靠背,不复刚刚那个颓丧挺尸的样子,目光如炬。
“你告诉我,我去接他。”
陈筱茹关上冰箱门,走到餐桌旁,和他隔着两米远,沉默了一瞬,她正色说道:“你不用接他,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可以回来,你去买西瓜。”
吴誓言不为所动,他一贯聪慧,此刻却完全无视妈妈的态度,坚持着:“妈,你告诉我,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陈筱茹也突然上来倔劲,其实她知道,两个孩子,吴誓言最像她,虽然看上去温和有礼,却有股隐藏起来的执拗,不像她那么外露。
她想到什么,向他走过去,吴誓言迎着她,陈筱茹两手抱在胸前,眉头紧蹙,问他:“你们两个吵架了吗?他没告诉你要去上补习班吗?”
吴誓言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摇摇头,说:“没有吵架,你告诉我吧。”
陈筱茹撇撇嘴,“你还是别去接他了,”她说着转身往房间走去,“吴誓言,听话,给自己找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