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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他忘乎所以地咬着哥哥的X///器(1 / 1)

吴誓言走到他们面前,吴开言也清醒一大半,他觉得理亏,没敢说话。

李几忆看看来人,问吴开言:“这是?”

“我哥,吴誓言。”吴开言闷闷地说。

“我去,我老听刘同宇提你,大学霸,你帮他做的那个小程序太哇塞了。”李几忆咋咋呼呼的,还跟吴开言挤眉弄眼,踮起脚来贴在他耳朵边上,手挡住嘴,小声说:“咱俩刚说他,他就来了,你哥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吴开言不知道是酒精上头反应迟钝,还是被他哥面无表情的样子震住了,低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懊丧地贴墙罚站。

但落在吴誓言眼里就是他和李几忆毫无距离感地贴在一起说悄悄话,他微蹙的眉头又往一起紧了紧。

“老吴,你来了。”刘同宇和余潇潇从房间出来,叫了他一声。

吴誓言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拉了拉吴开言的袖子,“走吧。”

吴开言“嗯”了一声,跟在哥哥后面。

几人下了楼,到商场门口,刘同宇和李几忆同路,吴誓言问了余潇潇家在哪,便让她和自己搭一辆车,先送她回家,又跟刘同宇说到了发信息,刘同宇拍拍他肩膀,便上了车。

吴誓言坐在前排,吴开言一上车就往车窗靠过去,大概是被外面夜风一吹,酒意又起,余潇潇也喝了一些,顾不上理他,一路上几个人都没说话。

很快车便到了余潇潇的小区,她说了句走了,吴开言没起身,头磕在玻璃上点了点,吴誓言下车,送余潇潇到了楼下,又返回来坐到后排。

吴开言觉得身边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情不自禁地向着那边靠过去,他仰起头睁开眼去看,含糊地叫了一声“哥”,便靠在他的肩上。

吴誓言把窗户打开一点,外面的风吹进来,吴开言的头发长了,被风吹动着撩过他的侧颈,把那块皮肤弄得痒痒的,他手抬起来想去拂开那一缕头发,抬到半空又放回去,任那阵痒意在身上停留。

他下课回家后才知道弟弟出去玩了,想到弟弟竟然没有告诉他,心里一阵烦躁,收到刘同宇发来的信息扔下书跟妈妈说了一声便跑出去接人,然后就看到他心尖上的弟弟正和一个女孩子脸红耳热地靠在一起喜笑颜开。

他倒没有很生气,积压了一晚上的烦躁如同变了质的饭菜,在看不见的环境里催化成另一种恶劣情绪,他反而放松下来。

他早就习惯于掌控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在吴开言身上,他可以收放自如,得心应手地调集各种情绪去让他臣服于自己。

他身体里有一座情绪控制台,他站在前面拨动着各种开关,是个稳稳的操控手。

付了钱下车,吴誓言站在门边,手伸进去,吴开言扶在他胳膊上,把自己挪出来,出租车开走了,带起一阵暖风扫向二人,吴开言抬手揉揉眼睛,又去看哥哥,“哥,对不起啊。”

吴誓言从后面揽着他,手抚在他背心,推着他往前走,“对不起什么啊?”

吴开言感觉被他摸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幸好现在路上没人,回家这一段的路灯都昏昏暗暗的,像是知道他们拥有另一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没告诉你,喝了酒,还让你来接我。”吴开言嘟囔着,他的道歉毫无诚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完全是一种习惯性的服从,不想吴誓言揪着不放。

“嗯,接受了。”吴誓言目视前方,还配合地点了点头。

陈筱茹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等他们,听到开门声坐起来,看到吴开言的样子,一脸夸张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吴开言你行啊,还喝酒了,喝到回不了家哦。”

他不怕妈妈,陈筱茹总是一惊一乍的,他往厨房走去,说:“一些饮料,我都不知道那人给哥发消息了。”

陈筱茹转向大儿子,“你赶紧去睡,明天还要上课,不像他。”

吴誓言点点头,也催她回屋,站在餐桌喝水的吴开言,手里端着杯子,眼睛却瞟向哥哥,看着哥哥转身回了房间,没再向他看来一眼。

酒精起了很好的作用,让他的脑子顾不上去思考哥哥的想法,躺到床上,他还努力试着去想明天怎么哄哄他,还没想到第二个步骤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大会儿,觉得又热又渴,难受得他醒过来想去喝口水,刚睁开眼,就看到有个人正坐在床边,他吓得向床边缩去,那个人起身按亮了床头灯,到嘴边的叫声看到那是哥哥后又咽了回去。

吴誓言递给他一杯水,吴开言坐好,接过来一口气喝完,打了个嗝,一阵酸酸甜甜的味道涌上来,他两手在脸上撸了两把,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哥哥。

“难受吗?”吴誓言问他。

吴开言摇摇头,“哥,你还没睡啊?”

“睡不着。”

他就坐在那,不说走,也不说有什么事,眼睫低垂,灯光虚虚地在他脸上晕出一个黄圈,看不清他的神色,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吴开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把被子拿开,爬到他身边,挨着他,脸歪凑到下面,近距离地去看他,吴誓言撩起眼皮来看他。

吴开言按在床上的手攥成拳,在床上极小幅度地捶了一下,脸抬起,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吴誓言摇摇头,“不够,”他抱住弟弟,趴在他颈窝,吴开言也抱住他,眼睛瞄到门的方向,紧着去推他,急急说:“门,门锁上。”

吴誓言不动,“锁上了。”他亲吻他的脖颈,向上来到耳朵,含住耳垂,那块儿立马开始返热,热度传遍全身,竟然比平时更有感觉,他瘫软下来,吴誓言裹吸一会就吐出来,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着:“你喝的什么酒?甜甜的,我也想喝。”

吴开言把自己窝在他胸口,喘息不断,“我记得,等啊等你考完试咱们也去买来喝。”

“我现在就要尝。”他说着,掰过弟弟的脸,吴开言的嘴被迫张开,隐隐能看见闪着水光的舌尖正夹在牙齿中间,吴誓言像是入了魔,他盯着那里,蛊惑地说:“舌头伸出来,我尝尝。”

吴开言觉得脸烧起来,不用想都红透了,脑子里突然蹦出哥哥在房间里自残时滴在地板上的血,他施了力瘫软在哥哥怀里,全身的血液都汇集到脸上,要冲破那层薄薄的皮肤,和哥哥身上流的血妖冶地融合。

舌头探出来,吴誓言和他双唇相贴,含住舌尖,口腔里最敏感的触点,相触的瞬间,让他有一种灵魂都跳出来旋转的眩晕感。

弟弟,弟弟的身体是他的解药,是他变态欲望的容纳器。

他含着舌尖辗转,反复在那一小块地方磋磨,用唇,用牙齿,用灵魂去索取。

吴开言觉得快要被他吻虚脱了,舌尖已经没有知觉,他怀疑是不是被哥哥咬下来了,他害怕这种失控的占有。

手下用力把哥哥推开,撑在床上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吴誓言又往前凑过来,欲望被生生掐住的样子让他理智不在,吴开言重重地出了口气,就着他压过来的势头反扑向他,用力将他压在床上,翻身坐上去。

吴誓言躺在床上,看着他,他的眼神收敛,柔柔地看向弟弟,吴开言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力道不轻,像是赌气一样,“你早晚吃了我。”

他向下蹭,一路来到哥哥下身,把他的裤子拽下来,低下头亲在他的小腹上,那根他熟悉的,在他身上腻歪过多少次的阴茎顿时弹跳起来打在他脖颈中,贴在了喉结上。

吴开言像是感觉不到,脖子转着,磨着顶端,舌头在敏感的小腹舔滑,从中间一路斜向下,将软软的耻毛按趴下,在耻骨上不留情地用牙齿啃噬,将薄薄皮肤咬起又放下,直到将那里磨红。

他耳中嗡嗡作响,怒气像个引线,刚刚被点燃了头,一路燃烧,让他顾不上自己要干什么,只想着把这个捉摸不透的变态安抚住,让他消停下来,不要再折磨他。

他握着阴茎,粗鲁地撸了两把,低头含住,一下就含到底,直捅到咽喉深处,难受得他眼泪都溢出来。

淡定的吴誓言都没顶住这下刺激,一声沉重的喘息发出来,他撑着身子起来,一手摸在弟弟头上,在他头皮里轻轻按着,“轻点,开开。”

他额头上冒出汗来,推着他的头起来点,吴开言让这一下刺激地清醒过来,不再勉强自己,吐出来,仍是趴在他胯下抬头看向哥哥,眼泪挂在眼角,吴誓言伸手给他抹掉,柔声说:“干嘛呀?”

吴开言的气焰只能嚣张一时,连维持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他抹了抹眼泪,让自己看清哥哥的样子,他希望哥哥是难过的是心疼的,这样他就能立刻心软。

吴誓言就像他想的那样看着他,嘴唇张开,轻轻吐气,亲昵地叫他:“小傻子,小傻子,我弟弟是个小傻子。”

吴开言低下头,垂下目光,眼睛又湿了,如果刚刚是被呛出来的生理泪水,那现在却是从心底泛上来的一股酸意,为自己的没出息,为哥哥的压抑,为他们这纠缠不清的关系。

他温柔地把阴茎含进嘴里,舌头绕着龟头的缝隙画圈,将那里严实地舔过几圈,又向下,舔吻凸起的青筋,在柱身上转着圈找凸起,每一个棱棱都照顾到。

吴誓言的喘息越渐粗重,抓在头上的手也揪紧,弟弟笨拙地取悦他的样子能让他发狂,他的手从头上一路下滑,抚过脖颈,伸进衣服里抚摸他的后背。

眼睛一路向下,他向前倾身,想够到那翘起来的丰润臀部,进入那里,让自己插入弟弟身体里,身体相连,他才能彻底拥有这个人,那他为此所耍的心机,才会有所价值,他的血液才能沸腾着活起来。

吴开言不断地吞吐,上下滑动,口腔里源源不断地分泌着液体,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他真的感觉嘴里遍布了甜甜酒水的味道,他转动着嘴,口水顺着柱身往下滑,神志不清地想:哥哥不是想喝甜酒吗?全给他,把今晚喝下去的全喂给他。

他忘乎所以地咬着哥哥的性器,嘴里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却只想着让它满足,它满足了那哥哥就会满足。

咕唧咕唧的水声在房间里响起,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流下来的水液流到阴囊上,他又握住两个圆球在手里团着,加速它的快感,让它在嘴里胀大,弹跳。

吴誓言觉得马上就到临界点了,他挺动着腰部,往弟弟嘴里送去,眉间紧蹙,眼里精光闪烁,死死地盯着门。

他撒谎了,他没有锁门,在弟弟疯狂的口交中,他突然期待,他们的妈妈现在推开门,看清她的儿子们正在做的事。

他想象着那幅画面:妈妈的震惊,弟弟张大的嘴,口角正在向外滴着黏糊暧昧的液体

眼睛闭上,恶意回收,他张着嘴,胸口起伏着,在弟弟又低下头的时候射在他嘴里。

吴开言是被妈妈吵醒的,他迷蒙着眼打着哈欠,不愿起来。

陈筱茹边拉他边喊,“吴开言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被折腾得也睡不下去,坐起来萎靡地看着妈妈,头摇了摇,他哪里都没不舒服,除了有点渴。

陈筱茹在他脑袋上拍拍,“起来吃药,晚上我有事,你们俩去外面吃吧。”

无缘无故的吃什么药,他拖拖拉拉地下床,到客厅里,陈筱茹拿出来一瓶过敏药递给他,他大为不解,“我过敏了吗?”

“你看看你的嘴啊,都肿成什么样了?以后不要随便喝酒了。”陈筱茹不悦地指着他。

“我的嘴怎么了?”他转身去照镜子,立时吓得抬起手来捂住嘴,尴尬地看看妈妈,陈筱茹正冲他翻白眼。

他连连点头,拿着药走到厨房里,背对妈妈,装作喝了一口。

他的嘴好像大街上卖的三块钱一根的香肠,毫无光泽,红肿外翻,唇尖如同挂了一颗假珍珠,嘟出来却乌突突。

昨晚房间里的一幕如同ppt闪出一样,缓缓出现在脑子了,吴誓言兽性大发,最后不满足他的含吐,挺着腰在他嘴里抽插,他记得哥哥射了他一嘴,黏糊糊的精液糊满了嘴,有的被他迷乱中吞了下去。

他胃里一阵翻搅,喉间滚动,张嘴欲吐,捂着嘴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白色的黏稠液体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眼泪都呕出来,不适从胃部不断向上堆积,终于让他吐了出来。

他在ktv也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黄色的液体,经过喉管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酒的味道,他看着那些漂浮在马桶水面上的污物,或许是心理作用,有一点白色粘在一起的东西就觉得那是吴誓言的精液,反胃感就会再度袭来。

一直在马桶前吐无可吐,浑身脱力,盖上马桶盖大口呼吸,才算是觉得再也没有了。

陈筱茹端着杯水站在他身后,在他背上轻轻顺着,他哆嗦着接过来,直到把整杯水都簌完,才觉得可以。

“你看你多难受,都是一时痛快,酒是什么好东西吗?”她声音温柔,不同于她平时跟孩子们毫无距离感的大呼小叫。

吴开言心还在狂跳,眼底还盈着泪水,他撑着膝盖站起来,陈筱茹看着他的眼神仿似带着淡淡的哀伤。

他身体难受,心里懊悔,立刻收拾自己的表情,装出平时撒娇耍赖的样子抱着妈妈的肩膀轻轻晃着,“知道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喝了,不喝了。”

他们的父亲,退伍刚回到家人身边没多久,就因为一个疯子酒驾,被撞得当场死亡,车从他的身体上碾过,他的脸被挤压变形,身体七零八落。

陈筱茹深深呼吸一下,沉默地盯着他看,吴开言拖着声音叫她:“妈”

她眼珠转了转,刚刚的伤意又不见了,她又变成了那个不拘小节的明快爽利的女人,她伸出手在吴开言胸口拍了一下,“活该。”转身往外走,吴开言从后面揽着她的肩想跟她出去,又被她推回来:“你去刷牙吧,吴开言,臭死了。”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吴誓言基本没有时间再为了吃顿饭去奶奶家住一晚,老人也不愿意他们专门跑一趟。

下午吴开言和奶奶通话的时候提到晚上要和哥哥去外面吃饭,奶奶便提议他们也加入,吴开言说好,在学校和奶奶家中间找了个地方。

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去学校等吴誓言,出门的时候想起来什么,翻了个口罩戴上,他用冰袋敷过以后已经不那么肿了,戴口罩纯粹是心理作用。

假期的最后一天,学校门口人多了起来,有住校生今天返校的,吴开言懒懒地蹲在马路对面玩手机。

吴誓言仍是和刘同宇一起出来的,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弟弟,他总是喜欢在那个位置等自己,脚下不由地快起来。

吴开言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感觉身前站了两个人抬头一看,是他哥和刘同宇,他收了手机站起来,结果蹲的时间太久,腿麻了,向台阶下跌去,吴誓言倾身扶住他,吴开言蹬蹬腿,站好,从哥哥手里抽回手。

刘同宇看他戴了口罩,问他怎么了?吴开言眨眨眼说:“过敏了。”

吴誓言没说话,皱着眉头看他,刘同宇关心地问他:“哎呦,是昨晚闹得吗?”

吴开言摇摇头,说:“没事,不要紧,吃过药了,刘哥,爷爷奶奶还在等我们,我俩先走了哈。”

刘同宇点点头,摆摆手走了。

吴誓言去拉他的口罩:“我看看。”

吴开言不悦地打他的手,偏头躲开,“别动。”

吴誓言不达目的不罢休,两人站在马路边上拉扯着,吴开言一把扯掉口罩,恼羞成怒地说:“看吧看吧,看你妹看,王八蛋。”

吴誓言果然盯着他好好地看了一分钟,没忍住笑出声:“看我弟。”

吴开言伸手把他扒拉开,拦下出租车,拉开前座坐进去。

爷爷奶奶已经等在商场门口,吴开言这次没戴口罩了,他懒得再解释,幸亏他们也没问什么。

商场四楼全是吃饭的地方,吴誓言选了一家清淡口味的,找了位置坐下。

奶奶拍着膝盖说:“言言,你买的护膝很好,我现在走路多了腿也不疼了。”

吴誓言扶着奶奶的腿看了看,确认一遍,满意地说:“可以。”

爷爷本来想给吴开言点他平时爱的辣口菜,被吴誓言拦下,说晚上不要吃这种了,自己拿过来点了几个清淡的,吴开言没忍住给了他几个白眼。

菜都上来后,四个人边吃边聊,爷爷说起院里谁家的孙子和家里因为报志愿的事闹不愉快,骄傲地说他们家吴誓言不用担心这个,早早就确定了方向。

吴誓言不甚在意地说:“我改志愿了。”

“啊?”

剩下的三个人都停了吃饭,一齐看向他。

“嗯,我决定学金融。”他随意地就像在说这道菜比那个好吃一样。

爷爷放下筷子,严肃地看向他,问道:“言言,这是大事,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你不是一直都想学计算机的吗?我记得你说自己喜欢这方面,而且你不是一直在做那个编程的东西吗?”

吴誓言给爷爷夹了筷子菜,“没什么,学金融也挺好的,赚钱多,爷爷你不相信我吗?”

吴开言本来紧张地绷起来的身子一点点松懈下来,他想起在表哥家那天晚上,在二楼那间屋子里说的话。

他低着头,拿筷子在盘子里拨拉,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团乱麻地纠缠在一起,看不见头绪,也摸不着尾巴,犹如走在一座迷宫里,以为简单地绕几圈就能走出去,结果发现出口越来越远。

他没再听清爷爷又和哥哥说了什么,只听到奶奶说:“别说了,言言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个老头子懂什么?快点吃饭。”

哥哥夹了一片笋放到他盘子里,吴开言抬头看他,吴誓言正在盯着他:“吃饭啊,发什么呆呢。”

吴开言心里愤愤地想:你不知道我发什么呆吗?

奶奶转移了话题,爷爷像是得到了信号,也不再提起。

吃完饭还早,电梯门口人多,挤了一次没上去,吴开言便说坐扶梯下去,还可以在下面转转。

他揽着奶奶的肩膀走在前面,爷爷和哥哥跟在后面,往扶梯转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立时定在原地不动了,他探着头仔细向那边看着。

奶奶看他不走了,也随着他看过去,爷爷上前来问:“怎么了?”

吴誓言也看到了,正坐在对面饭店玻璃边吃饭的那个人不就是他们的妈妈,陈筱茹,她对面是一个看上去还算精神的中年男人。

吴开言回头看了看哥哥,吴誓言和他对视一眼,像是明白他的意思,拉起爷爷,吴开言又揽上奶奶,说:“走吧。”

四个人快速下了电梯,陈筱茹一直没向这边看,没有发现他们。

下到三层,奶奶挽上吴开言的胳膊,看着他的神色,犹豫着开口:“开开,你认识那个和妈妈吃饭的人吗?”

吴开言摇摇头:“不认识,她只说她有事。”

奶奶叹了口气:“哎,挺好的,如果我们也会替她高兴的,这么多年真的辛苦她了。”

吴开言点点头,“嗯,是的。”

吴誓言从后面按在奶奶肩膀上,“奶奶,我真的特别支持我妈找个伴儿,如果你跟她说,她会听进去的。”

又来了!那天在车上的奇怪感觉又来了,吴开言自觉对哥哥的一言一行还算了解,不知道为什么他,他觉得哥哥刚才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好像这是他期待的。

他不懂,为什么哥哥要对妈妈找对象这件事这么上心。

把老人送到出租车上后,两人站在路边等车,吴开言憋不住地问他:“哥,你好像很上心妈去不去相亲。”

吴誓言不回他,伸手去摸他嘴唇,嘴里嘀咕着:“怎么这么红呀?”

吴开言挥开他的手,“我问你呢,你别打岔,还有,别在外面这样。”

“哪样?”吴誓言收回手,无辜地看着他。

吴开言受不了他这幅样子,翻了个白眼,气不忿儿地说:“别装蒜了,真烦你这样。”

“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想妈重新开始吗?你和我以后都会离开她,难道你想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谁说我会离开她了?我可以留在她身边,陪着她啊。”吴开言根本不知道以后会去哪里,但他突然就想跟他唱反调。

吴誓言没有接话,吴开言看着他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像电影里的慢动作,把他的不高兴清晰可辨地展现出来。

他太熟悉这个样子的吴誓言了,他知道哥哥又不痛快了。

吴开言攥了攥拳,让自己稳住,但他知道自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他心里已经开始软了,开始后悔,他不该惹哥哥,就要高考了,万一他再发神经,那该怎么办?

“你不是说要和我在一个城市的吗?”

很奇怪,明明他们就面对面站在一起,明明他听清了哥哥说的话,可他就觉得这声音那么远,从空气中绕了很多弯路才传到他耳中。

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转圈,搅着他的思绪,让他根本想不出答案去回答。

正好前面有辆车停下,有人下来,吴誓言拉着他快步走过去。

车上吴开言扭捏不安地坐着,他想着回去后怎么安抚哥哥,隔壁吴誓言却没事人一样,好像刚刚那个阴沉的人不是他。

他给奶奶打视频,问他们到家了吗?奶奶说到了,吴誓言确认是在家里这才挂了视频。

吴开言随口说了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吴誓言收起手机,淡淡地说:“我要确认他们是在家里才行。”

吴开言腹诽他神经病。

他们到家后,陈筱茹还没回来,吴开言想跟哥哥开个玩笑,“哥,你说妈是不是和那人去看电影了?”

吴誓言答非所问地说:“吴开言,等我考完试,放了假我们也去看电影,还有你喝的那个酒也要试试。”

吴开言立马疯狂摇头,眼睛瞪得溜圆,“不行不行,我都答应妈不喝酒了。”

吴誓言向他走近,步步紧逼,吴开言拦着他不让他靠近,他的抵抗从来都是虚的,毫无作用。

吴誓言也没再前进,拉着他的手进了自己房间,一脚把门踢上,反身把他压在门上,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但是你已经答应和我喝了,那天晚上,在你床上说的。”

“我我好吧,是我说了。”他没辙,他说不过这个人,现阶段也不愿去反抗他,暗暗跟自己强调:忍,再忍一个月!

吴誓言看他软下来,低下头亲他,吴开言推着他,“疼,别碰了。”

“那我不亲那了,亲这里好吗?”他说着手握住吴开言的下面,隔着宽松的运动裤揉捏那一团肉。

“更不好!别,妈一会就回来了,明天开学了,早点睡觉。”吴开言一条腿抬起来,挡着,手忙伸下去扯他的手,但吴誓言已经握住了,不撒手,他一拽,吴誓言的手就更紧一紧,吴开言不敢使劲挣脱,小幅度地扭来扭去想摆脱他。

吴誓言的手从上面伸进去,直接进到内裤里面,握着绵软的柱身撸动,吴开言不敢再动,嘴里不住求饶:“哎呀哎呀,哥,别玩了。”

“昨天你亲我,今天我伺候你。”吴誓言不顾他的求饶,蹲下身,把他的裤子全拉下来,倾身将手里的东西含进去。

吴开言倒吸一口气,瞬间抓住他的头发,“啊,你”

软软的阴茎在嘴里变化,吴誓言为弟弟做这种事的时候从来都是满含柔情的,他十分乐于取悦他,丝毫不嫌弃。

阴茎还没硬起来,他用舌头在龟头和茎体结合的地方轻轻触点,那是整个生殖器最柔嫩点之一,吴开言受不了这种抚慰,他的手已经把哥哥的头发抓起来,头仰在门上,咬着下唇,能感觉到阴茎已经完全硬起在哥哥的口腔。

吴誓言又把阴茎退出来,一手在下面捧着弟弟的囊袋,吐出来用舌尖从顶端一直舔到根部,路过软沟部位的时候,在那里停留下,舌尖在上面来回摩挲,他听到吴开言在压抑地低低喘息,再向下,仰起头来在用嘴唇吻根部和囊袋相接的地方。

吴开言像是忍不住了,手下推着哥哥的头,“不行,我靠,这样我坚持不住唔”

他突然捂住嘴,将话音全部截住,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妈妈回来了!

吴誓言也听见了,他停下来,但没起身,手里握着也没松开。

吴开言疯了似地推他,向后缩着身体,拼命地想从他身前挪开,就这一瞬间的功夫他全身冰冷,额头上却冒出汗来,手抓着吴誓言的头发想把他揪起来。

吴誓言仍是蹲在他身前,仰头看着他,一只手死死按在他胯部,握着囊袋的那只手也随着那个小球的收缩变得更紧。

吴开言要哭了,他觉得哥哥疯了,真的疯了,他就要被这个疯子搞死了。

他已经听到了妈妈走过来的声音,他看到吴誓言小声说了句,“别让她进来。”

说完又低头把软了一半的阴茎含进去。

吴开言想有心脏病的人大概就是他现在这样的,感觉不到心脏的存在,整个身体紧张到发抖,胸腔那里在急速倒气,氧气完全进不去。

门被敲响,妈妈的声音像个雷一样在耳边炸开:“吴誓言,你在吗?”

“呵妈”吴开言调动身体里仅存的力气叫了一声,他低下头,看到哥哥起身,从他嘴里露出来自己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硬起来的阴茎,上面隐隐地泛起一层水光,他晃了一下眼,哥哥的头又回来,阴茎又被含进嘴里。

“你们都在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还在门外,她保持尊重,没有推门进来。

“妈,哥正帮我做个东西,你先去休息吧,别管我们了。”吴誓言松开握着囊袋的手,举起来握住弟弟的手,像是在传给他力量一样。

“好吧,别弄太晚了,早点睡,明天不是要开学了。”

他听到妈妈走开的声音,握着哥哥的手用力到发麻,指甲盖里的红色要突出来。

吴开言瘫软着靠在门上,哥哥正用舌面抵着他的头部绕圈,他空着的那只手握着柱身,头缓缓转着,轻柔又目的性十足地磨着敏感的顶端,这样的刺激让吴开言的下腹都颤抖起来。

他抬起手用手背堵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在这可怕的紧张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吴开言觉得脑子渐渐麻木,他能听到妈妈在外面走动的脚步声,恍惚中还有水液的声音,他一时分不清那是妈妈倒水的声音还是哥哥吞吐的声音,他彻底沦陷在这无可解的欲望中。

吴誓言握着阴囊的手松开往下,按在他的会阴处,轻轻地刺激那里,他稍稍直起身子,让自己从上往下含进去,阴茎几乎插到他的喉部,他含着它在那里转动,摩擦它,吴开言觉得快感在他的脑袋里爆炸,让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吴誓言尽力放松喉部,舌头在柱身上舔触那些凸起,含着转两圈又晃动头部轻轻震动刺激它,吴开言受不住地呜咽着,他眼底含泪,胸腔在一鼓鼓地起伏,本来红肿的下唇咬得发白,低低地用哭音说:“我快射了,让我出来。”

吴誓言慢慢地吐出来,抵在唇边,手在上面握着,吴开言看到自己暗红色的阴茎头部在哥哥的嘴边,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正在加速流动,迅速冲向他的头,他的脸如同被火炙烤变得通红。

吴誓言一边轻缓地撸动,仰视着他,他的眼神氤氲着欲望,低哑地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个城市?”

又是这样,吴开言很是明白,这个问题他逃不过,鼻子突然发酸,眼底的泪滑下来,从脸上滚落,无助地点了点头。

吴誓言起身,不顾他的反抗,吻住他的嘴,不深入,只是贴在上面,手下包住整根快速动作起来,吴开言搂住他,趴在他的肩上,未流尽的眼泪从眼角滴下,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桌子上他们俩和妈妈的合照,嘴巴张开,无力的喘息声从口中泄出。

高潮的那一刻,他紧紧抱着哥哥的脖颈,浑身颤抖着射在他身上,两腿发软站不住,被吴誓言牢牢锁在怀里。

吴开言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如履薄冰,自从那天差点被妈妈发现后,只要三个人都在家,他就像惊弓之鸟。

妈妈随口说的话,或者看向他们的眼神都会让他反复想是不是哪里暴露了。

他开始急切盼望高考的到来,天真地以为只要高考结束,吴誓言的压力就会彻底消失,他对亲弟弟的不正常感情也会消散,他们的关系又能恢复正常,那些曾经发生过的身体接触,会随着各自不同的轨迹转化成两人年少冲动的探究,深埋于记忆深处。

吴开言不敢做得太明显,他仍是配合着哥哥偶尔的亲昵,但却在每次接触后都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让他抱着马桶狂吐的上午,那种黏稠的化不开的白色液体粘在他心里,腻在他嘴里,就像他和哥哥这不清不楚的关系。

生活在这座北方小城的人总说这里是没有春天的,但五月仍是让人舒服的季节,好像每天都能有个光明灿烂的期待。

因为一层莫名而来的亲戚关系,他逐渐和余潇潇成了最好的朋友,余潇潇视他为闺蜜,有时周末会约他一起学习一起玩,李几忆也出现过两次,这两个女孩子性格都大方不扭捏,他倒是挺愿意和她们接触。

三个人还拉了个群,没事在里面闲扯。

五月下旬,李几忆在群里说她们家亲戚组织周末去郊区一个新开发的旅游小镇烧烤过夜,问他们两个去不去,余潇潇说没问题。

吴开言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件事,陈筱茹问了地点,说知道那个地方,又知道还有余潇潇便同意了。

“你先去探探路,看好不好玩,等你哥考完试,我们也去放松放松,拉上爷爷奶奶。”陈筱茹吩咐他。

吴开言很高兴,又看了哥哥一眼,说没问题。

陈筱茹想起来什么又说道:“吴开言,你和表嫂家那个余潇潇关系倒是很好嘛。”

吴誓言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倒是看了他一眼,吴开言解释着:“妈,别乱想啊,只是单纯的亲戚加同学。”

陈筱茹笑起来,“我想什么了?我不就是随口一问嘛,是你想多了吧,你可给我注意点吧。”

吴开言往嘴里扒着饭,嘟囔着:“我已经很注意了。”

饭后他在群里说自己也去,然后在房间里写作业,吴誓言拿着书走了进来,坐在他床边看书,两个人都安静着没有说话,各自学习。

门被敲了两下,陈筱茹在外面问他要不要吃水果,吴开言说好。

陈筱茹推开门,一看吴誓言也在,说道:“正好你俩一起,省了我再给你送。”她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在吴开言头上揉揉,又走过去挨着吴誓言坐下,靠在他肩上,看着吴开言吃东西。

她时常庆幸自己坚持了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初不顾家人朋友的劝说,留下吴开言。

虽然没人特意去说,但她对吴誓言抱有太多的期待,他长相出挑,英英玉立,从小就聪明上进,把家人的期望值越拉越大。

而吴开言,她只希望这个没有见过父亲的孩子是快乐的,对这个世界没有偏颇,知足常乐。

她坐了一会便说去睡觉了,吴誓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着她到门口,吴开言听到门锁“啪嗒”一声,他手里的笔也“哒”一下,轻轻从手里滑落在书桌。

吴誓言走回来,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吴开言低着头转动椅子,朝向他。

吴誓言向前挪挪,张开手,对他说:“抱抱。”

吴开言一阵心慌,他知道门锁上了,仍是向那边看了一眼,食指指在两人中间,压低声音说:“就抱着。”

吴誓言用力点点头,吴开言这才倾身向前,抱住他的背,刚要靠上去,想到什么,又歪头靠在他另一边肩膀上。

吴誓言说话算话,他就只是规矩地抱着弟弟,五月底的天,已经有点热了,吴开言觉得手心有了汗意,摊开在哥哥的背上蹭蹭。

吴誓言两腿敞开,把他的腿夹住,好让两人靠得更近。

“你周末和我一起去看看爸爸吧。”他比吴开言略高一点,头歪斜着,说话的气流喷在他的颈窝里,吴开言觉得痒,晃了晃头。

“怎么想起来去那,等你考完试呗,出了成绩再去啊。”

“就现在去,让他保佑我多考点分。”吴誓言很是笃定的口气说着。

吴开言忍不住笑起来,他推着哥哥起来,手撑在他大腿上,不可思议的样子,“神经啊,你还用他保佑啊,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么想。”

吴誓言没笑,他目光柔和温润,看上去缱绻缠绵,轻轻点了点头,“我当然会这么想,也希望他保佑我,爸爸”他突然住口,想了想又接着说:“爸爸给我留了很重要的东西。”

吴开言眉头蹙起来,纳闷地看着他,“给你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吴誓言不再说,又把他抱在怀里,胸膛相贴,“你陪我去吧。”

“可是我都跟别人约好了,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那你就不能再和别人约吗?”

吴开言不高兴地挣开他,“你太霸道了。”

吴誓言毫无愧色地迎着他的指责,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的,开开,我早就计划好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过了这个周,就没几天考试了,你觉得妈还会让我跑那么远吗?”

吴开言两手抱在胸前,不说话,愤愤不平地看着他。

吴誓言任他看着,他在弟弟身上耐心十足,哪怕耗一晚上,他都能纹丝不动。

最终吴开言败下阵来,他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出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下不为例,就这一次,我不想做个没信用的人。”

吴誓言再次把他拥入怀里,吴开言挥开他的手,就要站起来,却被哥哥按住,强硬地搂住,“说了抱一会,别动。”

“我说了下不为例!”吴开言不再动,也学着他较真。

“总有特例的,好了,让我抱一会,好累呀。”

吴开言又想起来还没跟余潇潇她们说,就在他背上拍了一把:“不行,我还得告诉她们一声呢,先起来。”

吴誓言这倒是听话地放开他,吴开言拿过来手机,找到三人的小群,想了想,敲了一段字上去,赌气地把手机扔一边去,绕过吴誓言,把自己摔到床上。

听着哥哥去关了灯,窸窸窣窣地爬上来,挨着他躺下,从后面揽上他的腰,伏在他耳边说:“睡觉。”

吴开言在黑夜里又睁开眼,哥哥放在肚子上的手带着他的热度和气息,他有一种被哥哥完完全全笼罩其中的异样感,茫然不安。

第二天醒来吴誓言已经不在他房间了,他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时候走的,要么是等他睡着后回去的,要么是早上很早醒来回去,他懒得去想。

微信显示有99+的信息,打开一看全是余潇潇和李几忆在群里骂他的,他发现余潇潇甚至还改了昵称,她原来叫“风潇潇兮易水寒”,现在是“余潇潇兮我厌男”。

他心怀愧疚,发了一大串的对不起,最后说今晚请客,任点。

放学后,他和余潇潇在商场门口看着李几忆风风火火赶来,见到他就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她都跟亲戚报了人数,人家按照人头准备东西。

他叹了口气,说:“是我哥啊,我得陪他去个地方,他也是昨晚才告诉我,真没办法。”

“怎么样?我就说吧。”就见李几忆伸出手,和余潇潇击一下掌。

“什么意思?”吴开言看着她俩问道。

“哎,你不说我都猜到了,肯定是你哥的原因,吴开言。”李几忆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啊?”

李几忆叼着吸管,冲着他撇撇嘴,“那天晚上就看出来了,你哥妥妥一个弟控。”

吴开言想这还没到夏天,难道商场就开了空调吗?不然为什么他会觉得一阵阵凉气向他袭来,李几忆看着他发愣的样子,和余潇潇一边一个夹着他往前走。

“傻了啊?可以理解,你哥那种智商的人,都会有点控制欲吧,你不是说初三都是他监督你吗,不然你也考不上x中,我怎么没有这种哥哥控制我啊?慕了慕了。”

李几忆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和余潇潇又开始说起她们以前的事,吴开言完全被她的说法吓到了,他脑子里想的是完蛋了,被别人发现他哥哥的异样了。

他突然有一种站在悬崖边上的惶恐,先是妈妈,现在是同学,虽然她们都没看到直接画面,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

如果那天妈妈推开门进来了,如果李几忆想得更多,只是不愿明说

他暗暗祈祷这个该死的日子再过得快一点吧,明天就是高考最后一天,他马上就会跟哥哥摊牌:再见,拉倒,停止这种有悖常理的关系吧!绝不能再拖拉下去了。

周末两人起个大早赶去墓地,到的时候快9点了,天气很好,风轻云净,阳光还很温和,不晒不热。

他们进了墓园大门,沿着中间大路向前走,每年一家人都会来一次,所以不用费心去找,朝着目标直去。

父亲离开的时候吴誓言才两岁多,这个年纪也不记事,唯一比吴开言优越的地方就是他拥有和父亲的合照。

但陈筱茹十分乐于和他们分享,她希望他们能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慢慢长大的路上,都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

陈筱茹在停尸房看到早上出门还和她打趣玩笑的丈夫残破不堪的身体时,直接晕倒了,醒来后医院的同事告诉她,她怀孕了。

月份还小,家人朋友都劝她把孩子打掉,她想了一星期后毅然决然留下孩子,如果丈夫还在,他们的工作性质是不允许生育二胎的,所以她觉得冥冥中自有注定,这是爱人留给她的。

吴誓言蹲下把墓碑擦拭一遍,吴开言把带来的花摆好,他不知道跟父亲说什么,坦白说,他对父亲的感情完全是建立在他爱妈妈的基础上,他的世界里最亲近的男性是哥哥,对父亲的感觉一般。

沉默地往后退去,站在后面看着哥哥单膝跪在地上注视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直站了快有十分钟,吴誓言还是没有起来的样子,太阳升起得很快,阳光透光树枝间的缝隙斑驳洒下,在吴誓言背上留下两道光影。

他的手无意识动了动,一种抓住那两道影子的想法在脑子里闪过。

这种想法就像那天晚上在表哥家里短暂的心动一样,倏忽出现。

吴誓言终于起身,他蹲的时间太久,身子晃了晃,吴开言扶住他,他敲了敲腿,反手握在弟弟手腕上,说:“走吧。”

他一直紧紧攥着弟弟,两个人沿着来时路回去,吴开言假意活动着手,想挣脱开,吴誓言就像看穿他的心思一样,一句话也不说,紧紧把他固定在手里。

吴开言只得放弃,他无聊地四处看,没话找话地说:“哥,你说在这里人和人之间挨得这么近,他们在下面关系是不是也很好啊?”

吴誓言脸上现出一丝浅浅笑意,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越想越来劲,像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创意:“有没有可能,这些人挨得越近,关系越好,投胎的时候都商量好朝着一个方向去,没准还能投成一家人,我刚才应该看看爸爸隔壁那位着。”

吴誓言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郑重,黑色瞳仁深深映出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穿透浓得化不开的雾,黑到赤诚。

“那我死了可千万不要和你埋到一起,离你远远的,下辈子绝不和你做家人。”

“你”吴开言被他的绝言绝语震在当地,他晶亮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忽闪忽闪地看着哥哥。

吴誓言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声音不大,若有似无地,“和你做家人心好累啊,总不能得偿所愿。”

他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转身拉着目瞪口呆的吴开言往前走去。

回到市里已经是中午了,吴誓言说去买点资料,他们又回到学校旁边的书店,顺便吃了饭,他挑好自己用的,又给吴开言拿了一堆,准备让他暑假的时候在家学习用。

天又干又热,两人打了个车,下午点小区门口也没什么人,保安亭里值班的大爷拿着把扇子摇着,出租车停在一辆黑色轿车的后面,他们下了车,吴开言饭后发困,半天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坐公交车,脑袋发晕,只想回家睡觉,他晃晃悠悠地跟在哥哥后面,冷不防吴誓言突然停住脚步,一下子撞在他身上。

“干嘛呀?”

“你们回来了?”

他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和自己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越过哥哥看过去,前面那辆黑色小车旁边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陈筱茹。

“妈”吴开言叫了她一声。

吴誓言向着她们走过去,那个男的看了看陈筱茹,又转身面向他们俩,抬手在衣服上抚了抚,嘴角刻意地弯起来,他个子不矮,身材适中。

吴开言跟在哥哥后面,他认出来是那天在商场看到的那个人,那辆车不错,应该比他们家条件好。

吴誓言走到离他们近一点,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开口问道:“妈,这位是?”

“哦,你们好,你是吴誓言?”男人堆起笑容,热情地对吴誓言伸出手,“我姓周,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好。”他又看向吴开言:“你是弟弟吧?”

吴誓言大方地跟他握了下手,陈筱茹走到他们这边,难得露出尴尬神色:“嗯,这是周叔叔。”

吴开言点点头,“周叔叔好。”

“你们这是去哪了?”兄弟俩没告诉妈妈今天去看爸爸。

吴开言刚张嘴说:“去”还没去完,就被吴誓言抢过去说道:“去了刘同宇家,妈,周叔叔,要不要去家里坐会儿?”

“啊,这”男人看向陈筱茹,陈筱茹看着吴誓言哑然失笑,“不了,周叔叔还有事。”

吴誓言没再说话,男人随即恢复自然,点点头说:“对,改天吧,誓言,叔叔祝你考个好成绩,等你考完了,我请客,大家一起吃个饭。”

吴誓言说了声谢谢,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保安亭里的人喊道:“门口不让久停,快走吧。”

陈筱茹看着男人说:“那你就走吧。”

男人笑笑,又跟兄弟俩打声招呼,便上车走了。

陈筱茹转身往门里走,吴开言紧走两步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兴奋地说:“妈,这人感觉还行哈,车挺好的,比咱们家有钱,长得也不油腻。”

陈筱茹脚下飞快,嘴里不屑地说:“走开,少管我。”

“切,我说真的,你们认识多久了?那车是他的吧?他是干什么的?”吴开言紧赶慢赶地跟着妈妈八卦她。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别问了,困死了,回家睡觉。”陈筱茹不耐烦地回他。

吴开言再问她什么,她也不说了。

回到家,陈筱茹进了自己房间,“当”一声关上门,一副拒绝他们再发问的姿态,吴开言只好去跟哥哥聊,“哥,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吴誓言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去厨房倒了两杯水,递给弟弟一杯,“还行,对妈应该挺上心的。”

“我也觉得还行,不知道是不是大姨给介绍的那人,我真想问问她。”吴开言喝完了水,揉揉眼睛,他还是困,放下水杯往房间走。

吴誓言跟在后面,像是自言自语般:“可是我觉得妈妈好像挺无所谓的”

“啊,你说什么?”吴开言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回头问他。

他们房间挨着,各自站在自己门前,这套房子是后来两个人长大了在爷爷奶奶的帮助下置换的三室,每个人都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也许在未知的以后,三个人也会在各自空间里固守着自己的坚持。

吴誓言看了看妈妈的房间,又转向弟弟,眼神带着在他身上罕见的飘忽,他只有在弟弟身上才会有那么多情绪和那么多话。

“我真希望妈妈能有个伴儿,这样将来我和你不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孤单一个人。”

其实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如果她有了新的家庭,即使我们做了伤害她的事,那她是不是能不把全部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高考那几天,陈筱茹请了假,吴开言也因为教室被征用放假在家。

前一天晚上爷爷奶奶特地赶来家里看吴誓言,陈筱茹留他们吃饭,吴誓言的状态很轻松,饭后和吴开言一直把他们送到出租车上。

两个人溜溜达达往回走,路过小区广场的时候,吴誓言说去那边待会儿。

吴开言不想去,拉着他说:“行了吧,大哥,回去休息吧,您稍微对高考有点敬意行吗?”

吴誓言笑了笑,不理他,自己往那边走去。

吴开言只好跟上去。

吴誓言找了块人少的地方坐下来,大概小区物业做了工作,今天晚上连跳广场舞的都没有,只有一些看着就很小的孩子在下面玩。

两个人坐了一会,吴开言看哥哥一直都不说话,开始找话题,手指头碰了碰他:“紧张吗?”

吴誓言偏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还好。”

吴开言轻轻叹了口气:“哥,有时候真想看看什么事才能让你着急上火。”

吴誓言指指前面,说:“你爬到那层楼上去,然后跳下来,我会立刻疯掉。”

吴开言蹭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他骂道:“我靠,我上辈子跟你有仇是吗?为什么老拿我说事?你怎么不去跳楼?”

“不是你要看我着急吗?”吴誓言静静地仰视他,无波无澜地说。

“滚吧,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说完转身向前面走去,那里有几架秋千,平时很多小孩在旁边排队,今天人少,竟然还有空的,吴开言走过去坐上,对跟过来的吴誓言没好气地说:“给我推会儿,原谅你。”

吴誓言站到他身后,先扶了他一下,让他不再动,随后把手摊开放在他两个肩胛骨上,他没有立即推起来,而是在那里停留着。

吴开言等了一下见他没动,回头去看,正对上哥哥低着头看向他的目光。

他好像从没深想过哥哥对他的感情,他总是自以为是地把那归结为他压力的释放,他欲望的发泄,他特殊性向的迷茫,那可以是很多种年少无知时期的探索,但绝对不能是爱情。

这两个字太可怕太沉重了,他承受不起。

他低下头,不让自己去看哥哥的目光,自己向后蹬了一下,催促他:“快点啊。”

吴誓言手上用力,弟弟从身前飞出去,他仿佛还听到了弟弟发出一个小小的惊呼。

吴开言荡到半空又掉下来,落到哥哥的手掌里,他就像专门等在那,准确无误地计算出他飞回来的时间,不等吴开言反应,再一次把他送向更高处。

吴开言成了几个秋千上飞得最高的,一次飞回来的时候他回过头去,看到哥哥清隽的脸庞,他的眼中有比这黑夜星光更闪烁的光。

那种难言的悸动又在蠢蠢欲动。

“好了,别推了,不玩了。”吴誓言听到后便听话地站到一边去,吴开言晃了几次,慢慢让速度降下来,等秋千不动。

吴开言看着哥哥对自己伸出手,他脸上带着在半空飘荡过的红晕,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一下,扶住那只手,慢慢站起来。

吴誓言握住,拉着他向前走,他的脚步在走过这片有灯光人群的广场后,便跑起来,吴开言的心扑通扑通快速跳动,他跟着哥哥小跑着。

吴誓言带着他一路跑到单元门口,向着楼梯间走去,那里没有监控,只有破旧的声控灯。

他推开厚重的消防门,把弟弟压在墙上,声控灯亮起昏黄的光。

吴开言觉得胸腔快要炸开了,此刻被哥哥火热的身体压住,他的呼吸急促地快要供不上,吴誓言也不比他好多少,他贴在弟弟额头平复着呼吸,两个人的喘息交融到一起,像是舒缓剂进入他的鼻腔,让他逐渐安定下来。

声控灯灭了,楼梯间完全黑暗,他们都看不清对方,吴誓言稍稍偏头,找到弟弟的嘴唇,吻上去。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亲热了,吴开言没有拒绝,他抬起下巴回应哥哥。

就在刚刚他把手放在哥哥手里的时候就想到了,一路上他告诉自己,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吧,为这段暧昧的关系做个告别。

吴誓言手撑在墙上,吴开言从他的后背搂上去,吻渐渐缠绵,四瓣嘴唇相贴,敏感的舌头在口腔跃跃欲试,吴誓言却只是含着弟弟的嘴唇辗转,从上唇到下唇,都裹吸过一遍,才放任自己的舌头探进去,顶开弟弟还没反应过来的牙齿,寻到藏在后面的舌头,如两条交尾的蛇交缠在一起。

手从他的短袖里伸进去,摸到他的胸口,在他爱抚舔咬过的乳头上缓缓揉着。

吴开言的身体被唤醒,放任它熟悉的触感在身上流连,身体里沉睡的性欲如潮水般向外翻涌,被彻底包裹的嘴里水液被挤压泄出来,咕唧咕唧的水声和柔软嘴唇贴合的声音在这安静极了的空间里不间断地扩散开来。

吴开言觉得身体无限满足,他的身体早已习惯了哥哥的爱抚,吴誓言的亲吻抚摸带着罪恶的诱惑。

他紧紧贴在哥哥身上,胸前上衣被他推起来,两手都在他胸前动作着,尖红的乳尖颤颤巍巍,拱着身子往他手里蹭,吴誓言的吻离开他的嘴,向上吻过鼻尖,吻在他的眼睛上,又细细吻过额头,舌头在眼角舔过,顺着脸颊吻他的耳朵,最后把耳垂含在嘴里。

吴开言歪着头靠在墙上,他上半身都挺起来,嘴里“哼唧”连连,带着一种彻底放飞的浪荡。

吴誓言舔过他耳后敏感的地方,趴在他的脖颈处亲吻,他们都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放纵,手伸到后面去掐在弟弟腰上,托在他刚刚荡秋千推他的肩胛骨下面,在他两侧锁骨一路吻过。

他的动作越来越急躁,甚至用牙齿去咬,那个碍事的衣服横在他的胸口处,他把它卷起来,露出来两个焦渴的乳头,咬住。

吴开言觉得从胸前传来的快感如此清晰又久远,他已经想不起来上次获得这样的快乐是什么时候了,他嗯嗯呀呀地配合着哥哥,尽力地挺动胸膛,往他嘴里送去,恨不得哥哥的嘴永远停在那里。

“嗯嗯两个这个也要”吴誓言又去亲吻另一个,用同样急躁又暴力的方式,牙齿咬住整片乳晕,感受嘴下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小小地抖动着,舌头在那一小片凸起上肆意扫过。

一片漆黑中吴开言看不到哥哥的样子,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记住哥哥在自己身上迷乱疯狂的模样,他急切地低下头,缩回上身,抱着哥哥的头起来,想去看他,可还没等到眼睛适应黑暗去看清,吴誓言又狠狠地噙住了他的嘴。

嘴被猛力含住,吴誓言两手固定在他耳侧,将嘴唇嘬起又松开,一点空间都不留给他,吴开言被吻得呼吸不顺,控制不住的闷哼声全都被哥哥吞噬掉。

他觉得快要窒息在这幽闭的空间了,手下向外推拒,吴誓言这才肯放开他的嘴,抵着他的额头大口喘息。

他是个理科生,一分一秒都习惯去计算规划,却能在弟弟身上忘记呼吸。

两人身上全是汗,额头都湿湿地贴不住,他们不知道此刻几时几分,却谁都没有提出要离开,仿佛这里是生命尽头的应许之地。

吴誓言把他的衣服放下来,遮住身体,把他抱在怀里,在他的颈窝浅浅啄吻,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的理智与迷乱都在控制范围内,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已经九点钟了,吴开言感觉到光亮,从他怀里起来,一时头晕,又靠在他肩膀上缓了缓,握着他的衣服揪紧又松开,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嗓音嘶哑:

“哥,回家吧。”

最后一科结束后,全家人等在学校外面,吴开言看着施施然走出来的哥哥,调侃他:“哥,你不像是来考试的,你像是来监考的。”

陈筱茹走过去抱住他,好一会儿都没起来,奶奶在后面眨了眨眼,抬手抹了抹眼泪。

吴开言搂着奶奶,感慨着:“哎,不知道等我考试的时候还有没有这阵仗啊。”

老人家破涕而笑,吴誓言眼含宠溺地看过来,吴开言避开他的视线,拉了拉陈筱茹,“走吧,妈,等成绩出来了再哭啊。”

吃饭的时候爷爷问吴誓言有什么计划,要不要出去玩一趟,他可以赞助,吴誓言看了弟弟一眼,说:“暂时没计划,跟以前编程班的同学在做一个东西,”然后指了指吴开言,“最主要的就是盯着他,升高二会调班。”

吴开言差点跳起来,“救命啊,你饶了我吧,我我暑假有别的安排。”

“嗯?”陈筱茹听他这么说先开口问道:“有什么安排?你要干什么呀?”

吴开言没有安排,他只是不想又被吴誓言管起来,随口敷衍着:“你别管了,到时候再跟你说就是了。”

爷爷插了一句:“开开,你哥说得对,你还是要做好计划,听你哥的。”

奶奶无所谓,她和陈筱茹是一个态度,“差不多行了,他那么大了,自己知道的,开开,奶奶觉得你可以和哥哥出去旅游一趟,长长见识。”

“好的,我的奶奶,你们大家就别操心了。”吴开言知道哥哥一直在盯着他看,他眼神飘飞,始终没落在他身上。

把爷爷奶奶送回家后,三人往家返,吴誓言不知道想到什么了,问她:“妈,上次那个周叔叔说我考完试请我们吃饭,你还记得吗?”

吴开言诧异地看向他,他怀疑哥哥被下了降头,鬼迷心窍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件事。

陈筱茹被他问住了,“啊,干嘛啊?人家也就是随口一说,你缺那顿饭吃啊。”

吴开言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就是,哥,回头约上宇哥,余潇潇她们一块去唱歌吧。”

吴誓言没理他,他继续自己的话题,“妈,你们不联系了吗?”

“吴誓言,有完没完!”陈筱茹大声喊道。

车里安静尴尬地安静下来,吴开言不敢惹妈妈和哥哥任何一个,妈妈随意,吴誓言坚定,他从小就被迫养成了和稀泥的本事。

大概有一分钟,他偷偷觑了一眼哥哥,这个人神色如常,脸上风轻云淡,似乎刚刚惹怒妈妈的根本不是他。

他刚开口一声“妈”还没进叫出口,就听陈筱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儿子,我不懂你为什么老是提起,我现在很好,我们三个很好,我觉得很满足。”

吴誓言看着车窗外,听到妈妈的话时,眉头不经意地动了动。

吴开言觉得这一幕和那天他们从县城里回来重叠到一起,三个人像是进入到一个循环里,有一个人千方百计地想在这个环里找个出口,跑出去。

他不懂,也不想改变,只说他和哥哥的关系已经给这个家造成困扰了,只希望这一切在高考后能渐渐地回到正轨,不希望再有任何无法想象的脱轨。

回到家,吴开言想着缓和一下,跑到厨房去切了个西瓜,端出来,叫妈妈和哥哥来吃。

陈筱茹倒没什么,坐下来开始吃,吴誓言坐下后,拿起一块来,冷不丁又来了句:“其实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都希望你能重新开始的,妈。”

吴开言手里的西瓜差点掉地上,他快疯了,或者是吴誓言疯了。

陈筱茹放下手里的西瓜,她没有生气,面色平静,目光渐渐汇聚在吴誓言身上。

吴开言觉得时间都停住了,他不记得从几岁开始了,他怕妈妈,怕哥哥,怕家里凝重沉默的气氛。

陈筱茹没有发作,凝聚在吴誓言身上的沉重渐渐消失,她轻轻地笑了笑,“吴誓言,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比你更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她向前倾身,伸出手,握在吴誓言的手上,“我知道你很聪明,有自己打算,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的,别把我推出去,还有弟弟”她看向吴开言,空着的手抬起来抓住吴开言的胳膊,“好吗?”

吴誓言反握住她的手,吴开言没有扭头,余光里看到哥哥点了点头,他心里五味杂陈,一团乱麻。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哥哥和他做那些事。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此后吴誓言倒也没再提过。

他虽然不用上课了,但好像变得很忙起来。

早上他都和要上学的吴开言一起起床,跟他一起出门,吴开言骑自行车,他就跑步跟着。

吴开言一开始很拒绝,但他说他要跑步,吴开言说:“那你去别的地方跑啊,干什么非要和我一条路线?你上学有瘾啊,好容易歇了还要跑那边去晃悠。”

吴誓言自顾自地跑,腰背挺直,动作标准,呼吸正常:“我喜欢这条路。”

吴开言赌气,自行车蹬得飞快,在骑出一段路后,缓下速度,支着腿回头去看,看到哥哥的时候让他气恼,看不到了又让他觉得自己很没意思,很无趣的较劲。

吴誓言像他说的那样,给弟弟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学习计划,吴开言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甚至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每天只有他和哥哥两个人在家的暑假生出了抵抗情绪。

而唯一让他觉得放松的是,吴誓言再也没要和他亲热。陈筱茹现在是护士长了,基本都是白班,晚上母子三人都在家,也让他们少了机会接触。

吴开言暗自希望哥哥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他最大的压力不在了,也不再需要自己的“安慰”了。

临近期末考试,吴开言把自己武装得十分忙碌,这周是两个人去奶奶家的日子,他不想去,或者说不想和哥哥一起去,给奶奶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复习,等考完试再去看她们,奶奶当然是同意。

于是吴誓言自己去了那边,他在吴开言出生后,由奶奶带过两年,心理上对两位老人更多些依恋。

吴誓言站在门口,对他说:“你确定?”

“嗯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吴开言猛点头。

吴誓言没说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带上门走了。

吴开言出了一口长气,总算是把哥哥送走了一时,他在屋里转了几圈,躺床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刷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李几忆打来视频电话,他接通,那边吵吵闹闹的,李几忆的头出现在屏幕里,“老吴老吴,出来玩啊,都在呢。”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凑近了看都有谁,手机在晃动,他只看到了李几忆,余潇潇,别人也不认识。

“在哪呢?懒得出去,怪热的。”

“必须来,今天有重磅消息宣布,你是不是姐妹啊。”李几忆的屏幕晃得眼晕。

“你拿好了,我被你晃得头疼,什么消息?”

“你来就是了,别墨迹。”说完就挂了,随后对话框甩过来一个地址。

他看时间已经4点多了,午睡过后他就关了空调,屋子里的凉气没得也快,他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件衣服换上,给陈筱茹发个信息说和同学有约,便出了门。

李几忆发来的那个地方是个新建商场,他打开导航发现是奶奶家那个老城区。

到了后给李几忆打了几个电话才算找到人,李几忆穿得超清凉,虽然天气闷热,但还是披散着头发,化着妆,虽然她平时也是娇俏灵动的一个女孩子,但今天看上去尤其鲜活,她才到吴开言的肩膀,跑过来随意挽住吴开言的胳膊拉着他往前面一堆人围着的地方跑。

“你真慢啊,才来。”

“别急别急,热死了,你别拽着我了。”他一脑门的汗,这会看到前面那么多人就更燥热了。

“什么活动啊?”

“刘同宇他们弄了个乐队,这商场新开的,他们今天来这首唱,这你都不来给捧场,太过分了吧。”李几忆拉着他从前面绕到后面,他看到余潇潇也站在那,正跟着台上的音乐摇晃着身子。

“啧啧啧,真受不了恋爱脑。”李几忆夸张地说。

“什么?谁恋爱脑?”吴开言扭头问她。

李几忆冲着前面的余潇潇抬抬下巴,“老余啊,你是不是傻?”

“她?”吴开言指着余潇潇,转向李几忆,很是意外:“恋谁?”

“还能是谁,不想跟笨蛋说话了,自己看吧,看不出来就憋着。”李几忆不再理他,台上大概是到了一个小高潮,一群人举着胳膊叫起来,李几忆两手圈在嘴边,也跟着喊。

吴开言真的没懂,他又看向余潇潇,她今天也特意打扮过了,看到他冲他挥挥手就算是招呼了,眼睛又转向一直台上演出的几个人。

台上有模有样的还真像个乐队,他只认识唱歌的刘同宇,别人都没见过。

心里转了转,不会吧,余潇潇不会喜欢刘同宇吧?

李几忆说这是乐队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演,吴开言发现整体素质居然很好,每首歌节奏都不错,刘同宇距他上次见的时候明显瘦了,头发略长,唱到舒缓风格的时候他就安静地站在那,两手握着话筒,像忘了所处何地,周边所有人的孤独者,欢快曲风的时候又像个上阵杀敌的将军,极会调动氛围。

连本来意兴阑珊的吴开言后面都跟着李几忆一起激动地蹦起来,他们两个想拉着余潇潇一起跳的时候,才发现她眼里含着泪,李几忆一边拿纸巾给她,一边骂骂咧咧。

演出到7点结束,唱完再收拾完都7点半了,刘同宇的衣服全湿透了,但人十分兴奋,一点疲态也没有,他下来后,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冲着他们走过来,李几忆夸张地边鼓掌边喊他的名字。

吴开言偷瞄余潇潇,看到她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喜悦,她没有像李几忆那么浮夸,完全不同的状态,却有一种压抑不住的雀跃漂浮在这闷热粘腻的夜晚,她的喜欢太明显了。

吴开言觉得这种感觉隐秘又熟悉。

他顾不上细想,上前揽着刘同宇的肩膀,“刘哥,太帅了吧,真行啊,居然还搞起乐队了,你以后不会去当明星吧。”

刘同宇浑身都是汗,接过余潇潇递过来的纸巾,在脑门上擦着,“开开,你哥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他去我奶奶家了,不知道我来这,真的,哥你太帅了,迷死人了。”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余潇潇,余潇潇白了他一眼。

“少来,等下一块儿吃饭吧,那边马上好。”刘同宇招呼几个人。

“好好好,一起一起。”李几忆看上去很高兴,她站在刘同宇和吴开言身前,从他俩中间向舞台那边望去,吴开言低头跟着她去看,是乐队的几个人。

他揪着李几忆一绺头发让她起来,歪头贴在她耳朵边上小声说:“别告诉我你也恋爱脑了。”

李几忆从他手里把头发拽下来,在他身上一顿捶,“滚滚滚,本姑娘纯纯看脸好吧。”

他躲闪着李几忆的拳头,手不经意地碰上,俩人孩子瘾发作,幼稚地玩着。

“嗨,老吴”

吴誓言下午就到了奶奶家,没多会儿就接到朋友的电话,他们学编程的老师在一个新开业的商场安排了一场机器人活动,想着趁暑假招点小学生来学习,朋友便问他有没有空,一起来看看。

他本来一个人也没意思,一看地方离得不远就答应了。活动还算热闹,他们几个人负责展示和向咨询的家长讲解,倒也卖了几张体验卡。

今天这个商场是真热闹,附近人们吃过饭都跑来遛弯,还有个台子在哇啦哇啦地唱。

天快黑了,他们这种小零件太多的也不方便再展示,老师让他去买点喝的来分给大家,便准备散了。

他往商场门口走的时候就看到他那赌咒发誓要在家里复习的弟弟正跟那个他眼熟的小女生蹦蹦跳跳地在打闹。

吴誓言能感觉出来弟弟最近在躲着自己,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为什么又让他第二次看见这样一幕?

他不生气,只是想问一下,问自己,也想把弟弟拉过来问问他。

他向那边走去,刘同宇看到他,叫了他一声。

他答应一声,看着吴开言走过去。

吴开言像个受惊的兔子,立马绷直了站定,两手紧握在胸前,李几忆往他身上捶的手倒像是去握他的手一样,看他不动了,抬起头去看,发现吴开言眼睛瞪得溜圆,直愣愣地看着前面。

她转身,就见吴誓言正向他们走过来,撇撇嘴站到了吴开言身边。

“哥,你也来这玩?”

吴誓言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看向刘同宇:“你们在干什么?”

刘同宇指了指后面,说:“不跟你说了吗,哥们的乐队整活儿了。”

吴誓言笑了笑,点点头,“不错,我刚也听到了,我记得你说你是主唱是吧?”

“是啊,死家伙,早知道叫你一声了,你在这干嘛呢?一个人逛商场啊。”

“没事,和朋友一起的,你们结束了吗?我得去买点水。”他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眼,视线最后留在吴开言身上。

“去吃饭,累死我了,你一起吧。”刘同宇招呼他。

“不了,我吃过了,你们去吧。”

他说着往商场门口走,吴开言见他始终没理自己,看他要走了还是叫了一声:“哥”

吴誓言停下来,其他人也看出来兄弟俩的别扭了,李几忆吐吐舌头拉着刘同宇和余潇潇走开。

吴誓言“嗯”了一声,看着他,他脸上甚至还带着刚刚和刘同宇说话时的笑意,吴开言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都到这边来了,晚上就去看看爷爷奶奶吧,今天别回去了。”

“我”吴开言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别的。

“你跟他们去吃饭吧,到地方给我发个位置,我完事了过去找你。”吴誓言继续安排。

“我我没跟妈说不回去。”他终于想到一个理由。

“那就告诉她啊,反正又不是去别的地方。”

“可是”吴开言从没觉得和哥哥说话这么累过,那种看到吴誓言给他制定的学习计划时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听话”

吴誓言没等他再找借口,无波无澜的口气说着,“反正你也不会老实在家复习。”

“先走了,那边还等着呢,你去吧。”

他推了吴开言一把,自己往商场走去,吴开言一肚子烦躁之气。

他一个人站着生闷气,李几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看他眉间快要拧成一个疙瘩,她伸手在他额头点了点,吴开言挥开她的手,“起开。”

“跟我生什么气,唉,我说你又惹你哥啦?”

“去不去吃饭,去不去吃饭。”他赌气走开,李几忆也没介意,好脾气地赶上他。

他们在附近夜市找了个烧烤摊,李几忆就是那种最会活跃气氛的人,有她在不用担心会冷场,她很快就和乐队其他几个人热络起来,吴开言坐在她旁边,被她带着嘻嘻哈哈,也不好老是拉着脸。

余潇潇挨着刘同宇,吴开言猜她和刘同宇还没说开,正处在一个暧昧期。他们要了一些酒,乐队几个人喝得热火朝天,一会儿饭桌就分成两派。

李几忆和余潇潇一边一个,开导吴开言。

“其实我挺理解你哥的,”李几忆抓了一把毛豆花生,边剥边说:“你看你们家没有爸爸,你哥那么厉害,我觉得他是把自己代入了这个角色了。”

“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听上去这么奇怪啊。”吴开言皱着眉头看她。

余潇潇没忍住笑出声,“李几忆,你这有点变态了啊。”

李几忆不解地看着他俩,“想什么呢你们?我是说他哥对吴开言,你们两个太肮脏了,我的天啊,救大命了。”

她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酒,冰凉啤酒让她一瞬间爽到心里,又接着发表起她的理论:“这个很正常,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你,关心你,也必须这么做,一是帮妈妈分担,二是像他那种智商的人脑子里的想法比一般人,”说着伸手在三人身前晃了晃,“比如我等,高出不知道几个level,肯定不能让你整天瞎混的。”

吴开言觉得心里有一辆小车,随着李几忆说出口的话来回突突。

他哥的想法,他哥对他的想法,他实在不敢也不愿深想,他摇摇头,让自己屏蔽掉这些。

“别说了别说了,说不通。”

余潇潇碰碰他胳膊,“暑假你去不去你外公家?”

“干嘛?可能去吧。”

“到时候一起吧,堂姐约我们去她家烧烤。”

“我也去,你们两个别想甩下我。”李几忆端起杯子向着他们举过来,三人碰了碰。

吴开言在吴誓言的信息发到第二条的时候才给他发了定位,吴誓言没一会儿就过来了,正好他们三个也吃得差不多了,刘同宇看剩下几个人又要了一箱酒,一点没有要散的意思,就说不然她们先回去。

吴开言想说自己和余潇潇顺路,但吴誓言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还没等他说出口,就问他:“你给妈妈说了吗?”

吴开言当然没说,他压根就不想留下来,吴誓言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说,他掏出手机来,直接打给陈筱茹。

李几忆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和余潇潇走到马路边去打车了。

吴开言听着哥哥跟妈妈说在这边遇到了弟弟,今晚他不回去了,一起去奶奶家过夜,有一种把他手机夺过来扔地上踩两脚的冲动。

李几忆和余潇潇走了,刘同宇回去和朋友继续,好像整条街都空了,只有他和哥哥,他走到哪里,和谁在一起最后站在身边的都只剩下吴誓言。

“走吧。”吴誓言拉了他一把,去推吴开言骑来的自行车,吴开言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妈怎么说?”他憋着一口气问哥哥。

“能怎么说,她知道了啊。”吴誓言回头扫了他一眼,看出他情绪不好。

他跨到自行车上,“困了吗?上来,我带你。”

“我不困。”吴开言没理他,加快两步,走到他前面去。

吴誓言手在把手上用力攥了一把,又下来,赶上他,和他并排走着。

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还等在客厅,看到吴开言十分意外,吴开言不好在老人面前甩脸色,跟他们说了怎么过来的,奶奶见他一身汗,张罗着让他去洗漱。

他们平时住的房间空调已经开好了,合适的温度,正好睡觉。

吴开言洗好出来,赖在沙发上不动,爷爷奶奶到了点也不能熬夜,叮嘱他们早点休息便回房了,吴誓言站在门口看着他。

吴开言不看他,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看电视,他不想和哥哥躺倒一张床上去,鬼知道吴誓言会不会再重蹈覆辙,他必须把这段跑偏了的关系拉回正轨。

吴誓言就是有这种耐心,他相信如果自己不动,哥哥就可以站在门口看他一夜。

“哥,你先睡吧,我看会电视。”他在沙发上躺好,摆出一副舒服的姿态,倒像是真的准备看电视。

吴誓言不动声色,仍是那么看着他,要是以前吴开言在他这种注视下坚持不过五分钟,今天也不知道是晚上硬被拉来的怒气在撑着,还是他伪装功夫精进了,两个人在只开了一圈壁灯的晦暗客厅里对峙着。

“行,那你看吧。”吴誓言没再坚持,他把壁灯关了,转身回了房间,没关门,吴开言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往沙发里塌下去。

电视机看了很小的声音,一小块光忽明忽暗的,他眼睛完全没在那块屏幕上,只盯着吴誓言留下的那个洞开的门口,像是怕他随时会出来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半夜醒来发现电视关了,身上搭了一条凉被,他翻动着坐起来,迷迷瞪瞪地往房间看去,只能看到地面上有一点外面反射进来的光,他揉揉眼,拿起手机来看了看,半夜两点多,放下手机,刚刚房间里的光又不见了,像是月光在和他玩捉迷藏似的。

第二天一早吴开言被奶奶叫醒,嘴里呵斥他不好好躺床上睡觉,在这窝着,他收拾着起来,刷牙洗脸再出来,吴誓言从门外进来,买了早饭,他的气也消了,走过去叫了一声哥,从他手里接过早饭。

吴誓言说吃吧,吃完早点回去。

他答应着,偷偷看了哥哥一眼,想到昨晚上的被子,心里一阵发虚。

饭后两个人回家,吴誓言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两个人都没说话,吴开言不知道说什么,吴誓言看着完全不想说,沉默了一路。

陈筱茹没在家,吴誓言回到家没多久就跟同学出去了,吴开言在家复习功课,临近中午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给哥哥发了个信息,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吴誓言回的倒是挺快,说马上到家。

吴开言打开冰箱开始准备午饭,基本家常菜他都可以做,估摸着时间焖米饭炒菜,两个菜刚端上桌,那边吴誓言也进了门。

两人坐下吃饭,吴开言没话找话说:“你去哪了?感觉你最近都挺忙的。”

“就那个编程班,没什么事。”吴誓言淡淡地回他。

“哦哦”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低着头闷闷吃饭。

“昨晚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上次你们一起喝酒的那个?”吴誓言突然发问让他差点噎着,吴开言抬头看哥哥,本就大的眼睛瞪向他,“嗯?你说李几忆吗?”

“是吧,就那个个子小小的,老和你站一起的。”吴誓言随意地打听着,一副闲聊的口吻。

“她是余潇潇以前的同学,又和刘哥是邻居,所以差不多都在一起玩。”

“哦,我看你俩也挺熟的。”

吴开言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坦然地说:“是啊,她性格挺好的,没那么多事。”

“嗯,那挺好。”吴誓言放下筷子,往椅子上一靠,看着他吃。

“你吃饱啦?”

吴誓言没说话,点点头,吴开言继续吃,吴誓言就那么坐对面眼巴巴地看着他,让他觉得吃饭都有点不自在了,眉头皱起来,“你吃饱了能不能去那边坐着啊,你这样我都吃不下去了。”

吴誓言笑了笑,他的嘴角牵动,眼睛却丝毫不见笑意,“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吃吧。”他站起身,走到厨房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吴开言手边。

“开开,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挺受欢迎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吴开言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他心里又一阵不爽快,哥哥像是得了一种间歇性神经病,他甚至觉得有点怕他,两个人那段乱搞的日子里,或许是他的予取予求让吴誓言的病没有发作的机会,现在他明目张胆的拒绝刺激到了哥哥的病。

他觉得不安,一种莫名的焦虑像个地雷已经埋下,引线就在脚下某个地方,但却摸不到线头。

“不记得了,我都多大了。”他低头继续吃饭,今天这个饭是吃不完了。

“我都记得,我记得有一次奶奶带我们在楼下玩,有个小孩一直跟着你,你去哪他就去哪,最后奶奶要带我们回家了,他都不愿意非拉着你不让走,又哭又闹的,最后还是他妈妈把他抱走的。”吴誓言浅浅笑着,这次他的笑温柔又宠溺,看上去整个人都软和起来。

吴开言不懂他提这个做什么,他也没胃口再吃下去,放下筷子站起来收拾桌子,“莫名其妙,突然想起这些干什么,你难道不是一路受欢迎到大?”

吴誓言走过去帮他把碗拿到厨房,吴开言站在水池前面,正要洗,他凑过来,挨着弟弟,胳膊似无意地和他碰到一起,吴开言想难道是屋里空调开得太低了,他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收了收胳膊。

“我来洗,你别管了。”吴誓言说着,又向他贴近,像是要把他从水池边挤开似的。

吴开言向后撤了一步,看了哥哥的背影一眼,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他打开水龙头,把刚刚哥哥蹭过的地方放到水流下面冲着,他不是嫌弃,也不是恶心,两个人做过更过分的事,他只是不愿再回想起那种触碰的感觉。

吴开言和余潇潇几个人约好了考完试后聚餐,但他也知道哥哥一定会等在学校门口,自从商场那次后,也没再见过,李几忆发来消息说已经在去聚点的路上了,余潇潇回复她很快就到。

他们走到学校大门口,就看到马路对面的吴誓言正站在树边打电话,他微微垂着头,一只手手指在树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侧着身子,高瘦俊挺,两侧肩头突出把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衬得板正有型,明明一眼看去还没脱去少年人的样子,可就是让人觉得他已经比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遥遥走了很远。

吴开言和余潇潇站在门口等红灯,他呆呆地看着哥哥,不管他怎么躲避压抑,吴誓言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不伦和欲望的种子,哪怕不再浇水施肥,盖上厚厚的土,那颗种子也已经在土里扎根,不经意地触碰到就会散发出腐烂的靡香。

“该说不说,你哥真的很有范儿。”余潇潇碰碰他的胳膊,吴开言摇摇头,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扭头扯出一个贱嗖嗖的笑,“是吧,介绍给你啊,把你刘哥哥放下,来我家给我做嫂子。”

“哎呦哎呦,那不是跟你争宠吗?哥哥的宝贝,开开”他发贱余潇潇比他更会,拉着长声掐他胳膊,吴开言甩开她的手,正好变了绿灯,俩人过人行横道,吴誓言也结束了电话,向这边看过来,看到弟弟冲他挥挥手。

吴开言没什么动作,余潇潇抬起手跟他打招呼。

吴誓言拎起买的饮料递给他们,余潇潇挑了一个,说:“谢谢言言哥哥。”

吴誓言无奈笑了笑,刚张嘴要说话,吴开言抢先说:“别问,问就是考得贼好,全年级第一非我莫属。”

余潇潇一口饮料差点喷了,吴誓言笑出声,“我没要问啊,我是想说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余潇潇顺顺气说:“哦哦,约了李几忆,哥你也一起吧,反正也没事,大家一块玩会儿。”

“好。”

吴开言眼皮跳了一下,有点不太确定地看向他,他没想到吴誓言会答应,还以为他又会找什么借口拉着自己回家。

“走啦走啦。”余潇潇转身去打车,吴开言又看了哥哥一眼,“去?”

吴誓言倒像是有点期待的样子,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浅浅笑着点点头,“去。”

还是上次那家ktv,刘同宇这个人好像完全没事干似的,他们进去的时候他和李几忆已经在了,他看到吴誓言进来后明显愣了愣,随即激动地过来揽着他肩头,“哥们儿,还得是你弟面子大啊,叫你多少回都叫不动你。”

他拉着吴誓言坐下,头挨头说着什么,李几忆把吴开言拉到一边,悄悄说:“你哥怎么也来了,我靠他来了我紧张,好像我们班主任在似的。”

“神经啊,他等我来着,就一起过来了,我总不能让他自己回家吧。”吴开言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嘴里。

“考得怎么样?”

“啊,我杀了你。”李几忆抓了一把爆米花扔他身上,他们两个闹腾的动静让大家都看过来。

刘同宇站起来,从桌子上拿了两瓶酒,递给吴誓言一瓶,说:“来吧,孩子们,庆祝你们解放,放浪的日子正式开启。”

“你才浪,你浪得没边了,你是大浪淘沙浪破天。”李几忆跳起来隔着桌子想去打刘同宇,刘同宇嘻嘻哈哈着,几个人碰了下瓶子,吴开言偷偷瞄向哥哥,吴誓言喝了一口,正举着瓶子看,像是感受到弟弟的目光,他抬起头正好和他对上,又把手里的瓶子稍稍向他举了举。

刘同宇自然是麦霸,今天都是熟悉的人,又是刚考完试,吴开言彻底放开,他和李几忆老是故意把余潇潇往刘同宇身边推,一会让他俩合唱一会让他俩喝酒,闹得余潇潇大红脸,刘同宇也像是嗨到点了,拉着她的手站到三人前面说:“行了,别闹了,潇潇跟我在一起了,就这样。”

吴开言和李几忆两只狼一样嗷了一嗓子窜上来围着他俩起哄,余潇潇平时再怎么大方,这会儿也两手捂住了脸。

吴誓言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他们,“刘同宇,你什么时候?”他心里倒是把余潇潇当成了亲戚家的妹妹看待,此刻有点无法消化这个信息。

吴开言一步迈到他身边坐下,两手挽住他的胳膊抱住,头磕在他肩膀上,姿势亲密,他脸通红,一晚上都在闹腾,今晚他们喝得杂,刘同宇带了白酒,李几忆带了红酒,乱七八糟掺着喝,“哥,哥,我跟你说,”他手抬起来,掰过吴誓言的脸看着自己,两个人距离极近,“你还记得上次在奶奶家那附近吗?老余跟刘哥早就暗度陈仓了,他都不告诉你。”

他趴在哥哥肩膀上又看向站在前面的三个人,李几忆也趴在余潇潇肩膀上正看着他,他眼睛转了转,从哥哥身上起来,往沙发后靠去,嘴里嘟囔着:“喝多了喝多了。”

余潇潇指着他喊:“吴开言你别放屁了,什么暗度陈仓,你这张破嘴。”说着越过桌子坐到他旁边在他胳膊上狠狠拍了一下,刘同宇也挨着吴誓言坐下,他手里还拿着酒瓶,吴誓言向弟弟那边看了一眼,李几忆也过来了,三个人正闹作一团。

他抓着刘同宇的衣服,压低了声音:“你在干什么呀?你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你要离开了啊。”

刘同宇嗤笑一声,喝了一口酒,胳膊肘杵在膝盖上,歪头看着他,“兄弟,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大的目标,也没有那实力,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我喜欢这里。”

吴誓言看着他,他从来都是清醒克制,除了家人更加不会干涉别人的事,能跟刘同宇说这话也是因为拿他当好朋友,听刘同宇这么说便也不愿再说别的了。

刘同宇也喝了很多,但吴誓言确信他刚刚说话的时候是清醒的,完全没有醉意,他的目光十分笃定,毫不犹豫。

他转头看了看那一边,弟弟正和他的朋友凑一块看手机,不知道聊着什么,他突然有点羡慕,不自觉地抬起手在刘同宇背上拍了拍,刘同宇冲他笑笑,迎着吴誓言举过来的瓶子碰了一下,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可能他们都觉得自己长大了,自由了,能做很多决定了,可低下头想想不过也才十八岁。

有的人十八岁可以做一生的决定,有的人却要用一生去赌十八岁的决定。

聚会是在吴誓言接到陈筱茹的电话后结束的,他挂断电话就说散了吧,别闹太晚,反正都放假了,想约随时约,刘同宇看余潇潇也快睁不开眼了,就同意了。

吴誓言看他喝得也多,就让他带着李几忆回去,他们兄弟两个先把余潇潇送回家,刘同宇拉了拉余潇潇的手像是在问她行不行,余潇潇自然没意见,又是被李几忆和吴开言一顿笑话。

等到吴誓言两个人折腾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了,吴开言醉醺醺的,到了家门口才反应过来,死活不进门,跑到楼梯间去躲着,说答应了妈妈不再喝酒,怕被骂。

吴誓言哄着他:“妈妈不是去学习了吗,她没在家,你忘了啊。”

吴开言像是又想起来,眼睛亮亮的,乖乖点着头,吴誓言心里一阵发软,伸手在他头上揉揉,放柔了声音,“听话,我们回家了。”

他牵着吴开言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来刚插进去,吴开言听到锁转动的声音,又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从他手里挣脱开,又跑向楼梯间,“不行不行,妈妈不在家,我也不能回去。”

吴誓言吓了一跳,门开了一半,钥匙也没拔又回头去追他,他脚步放轻,深夜的楼里一点动静就被放大到吓人,他怕吵到邻居出来看。

楼梯间声控灯亮着,吴开言坐在楼梯上,这里有一股子阴湿的味道,吴誓言额头都冒了汗,这会感觉衣服全贴在身上,更是难受,他抻了抻短袖,长出一口气,走到弟弟面前,蹲下来。

吴开言也热,满脸都是汗,却紧紧地抱着膝盖,仿佛在躲避猎人追捕的小动物,木然地摇着头。

“开开,听话,这太热了,我们回家好吧?”吴誓言耐心地哄着他,他搞不清楚弟弟这是怎么了,他也喝了酒,一阵阵燥热从身体里向外翻涌,干热的天气和楼梯间难闻的味道也在消耗着他的耐心。

他去拉吴开言的手,用力拽着他站起来,吴开言还想甩开,又被他紧紧攥住,“听话,起来。”

吴开言扣着一边的墙,蹭得满手白,拼命摇着头,“不行,妈不在家,我不回去。”

他手指甲盖里都是白漆的碎渣子,从楼梯台阶上被拉到最后一阶,吴誓言也生气了,一把松开他的手,吴开言跌回去,后背磕到台阶上,手往后扶了一把,“哎哟”一声。

“怪不得不让你喝酒,还学会耍酒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吴开言,你给我起来。”

吴开言又蜷缩着坐回台阶上,不说话,只摇头,吴誓言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一手的汗,他心里一股躁火腾腾地烧起来,只想回到家里冲个凉水澡。

吴开言头摇得越来越慢,一阵眩晕感袭来,胃里也伴随着不适往上涌,他头窝在两个膝盖中间,干呕了一下,嗓子里发出难受的哼唧声,像个半夜在路边找不到食物的小猫。

吴誓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又蹲在他身前,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开开,听话,我们先回去喝点水,你再出来好吗?”

吴开言抬起头来,眼睛难受地眯着,头不住往前点,吴誓言两手捧着他的脸,侧着身子挤到他和墙之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从弟弟后背穿到他腋下,扶着他站起来,他觉得快要无法呼吸了,汗水流进眼睛里,这个幽暗难闻的空间里,充斥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不断地蓄积蓄积,他现在只剩一个洗澡的念头在撑着。

把弟弟拖回家,扔到卫生间,一向冷静淡定的吴誓言默默跟自己说着。

吴开言挂在他身上,沉得像块石头,不光自己不走,还像是在拖着吴誓言也不让他走,吴誓言扶在他腋下的手实在撑不住了,向上提的时候用力抓了一把,吴开言“啊”一声叫出来,他又去堵他的嘴,“别喊了,”他狠狠斥了一句。

吴开言被捂着嘴,后腰上疼,腋下也疼,让他清醒了一瞬,抬头去看扯着自己的人,好像不认识了一样,吴誓言在他眼里从来都是整洁清爽的,这会头发都湿成一绺绺,脸色通红,眉间皱得凸起。

他稍稍站直了,无意识地抬起手去摸吴誓言的眉间,他从没见过哥哥这样狼狈,想把那褶皱给捋平,吴誓言低头看他,鼻间都是热气,他感觉胸内那股邪火在缓缓下降,把他的手拉下来,说:“回家。”

钥匙还插在门上,吴开言终于老实了,乖乖进去,吴誓言一关上门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地上,露出溢着汗水的上身,转身要去给弟弟脱衣服,吴开言又像醉意回潮了一样,一把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吴誓言手楞在半空,他觉得身上的热汗一瞬间被蒸发掉,像是走进一个零下温度的冰室,身上开始发凉,吴开言踉踉跄跄走到卫生间,把门关上。

他已经很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凭着一股强加给自己的意念在支撑他对哥哥做出反应,就像刚刚在门外拒绝回家一样,他怕回到只有两个人的家里。

他趴在马桶边干呕,吐不出来,又不想起来,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吴誓言过了一会才推门进来,他去陈筱茹的卧室快速冲了个澡,给屋里开了空调,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样子。

他走到马桶跟前蹲下身子,吴开言像是睡着了,他把弟弟的头掰正,露出脸来,手指在他烫热的脸上抚过,终是忍不住问出来:“吴开言,你开始讨厌哥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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