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戏文,只隐约能听清几个词:
“……头金凤朵……盒锦……文……观音……”
这句唱过,戏腔就随风而去,淡得隐入无声空气里。
全员静默片刻,姒姝好打破沉默:
“是在唱戏吗?她刚唱了什么?”
士文光推了下自己的金丝眼镜,带着几分审视地往消失处看去:
“应该是关键线索?否则平白无故怎么会有人在这种荒郊野外唱歌。刁先生,你们道士是经常讲经唱歌的,你有听过吗?”
刁青畅有点无语,不过还是露出个蛮灿烂的笑容来:
“我是道士不是萨满啦!而且就算是跳大神,这戏词明显也跟跳大神没关系啊。道士也不是什么都会的。”
垂眸沉思的言祈灵却在倏忽间抬头:
“光景一时新,待相同随喜终是女儿身。献钗头金凤朵,盛纳盒锦犀文。”
众人目光立刻聚集在他身上,姒姝好惊讶:
“这是什么意思呀?我好像没听过。”
自如地说出戏词之后,言祈灵细细解释起来:
“这是南柯记里,槐安国公主拜托琼英郡主为自己寻觅得意郎君的唱词。”
“她给了郡主一只金簪,一个小盒子,作为与郎君的定情之物。”
“后半段唱词是琼英郡主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是‘也知妹子无他敬,如是观音着我闻。我将为信,去讲座陈。管教他灵山会遇着个有缘人。’”
大家一时之间对他的解释肃然起敬,但同时也非常挠头。
如麦泽雨之流,甚至露出茫然的神色,显然对“南柯记”这个名词毫无概念。
唯有廖新雅问:
“汤显祖的南柯记?”
言祈灵刚颔首,刁青畅也开口:
“言先生,那依你看,这个戏文里有什么玄机呀?”
言祈灵略微沉思:
“不清楚。不过南柯记里,主角淳于棼与公主成婚后变成驸马,建功立业,享受荣华富贵,正在人生得意的时候,公主一病不起,最后逝世。”
“淳于棼竟然在公主之后,日夜与郡主、夫人、仙姑三人为伍,颠鸾倒凤,乱了纲常。后来有国人上书国王,有大害将临槐安国,犯牛女虚危之次。”
“这预言被认为会应在淳于棼身上,他即是大害。于是国王夺了他的官职,命他回乡……这之后,淳于棼才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先前种种,不过南柯一梦。”
“后面应该会用到。”
寡言的廖新雅说话风格略显清冷:
“这里面提到的‘金钗’和‘锦盒’应该会是关键。”
“淳于棼保留这两样东西直到戏终,最后才在禅师的点拨下看破这两样定情信物。金簪是槐枝,锦盒是槐荚子。他看穿了真相,如此才立地成佛,四大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