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昏黄,外出多时的简世平还没有返回。客厅里的气氛很沉闷,商墨丝守在父亲商维贤的身边,蔚朗和姚经义不时在门廊和客厅之间来回走动,焦急地等待着简世平口中的高人出现。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简世平毕恭毕敬的语气让众人面面相觑,商维贤在众人的搀扶下迎至门廊。
一位须发尽皆花白的老者,不紧不慢地跟在简世平的身后。此人身着灰麻布长袍,脚登一双圆口粗布千层底的布鞋,脸色有些蜡黄,但深陷的双目却炯炯有神。行至院中,他忽然放慢了脚步,从斜挎在身上的布袋里取出一面泛着油光的罗盘。简世平未觉有异,径直走进了房间,这才发现众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后。
忽然,院中无端刮起一阵阴风,繁茂的树枝抖动着树叶,发出阵阵的瑟瑟声。霎时间,落叶飞舞,沙尘漫天。只见老者屹立院中,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只听得他一声断喝,风势竟奇迹般地渐渐平息下来。老者微睁双眼,面色凝重。他手执罗盘四面观测,一面掐指捏算,一面连连摇头叹息。
刚才那幕肃杀诡异的场面,就连一向不信鬼神的唯物主义者姚经义,也与众人一般瞠目结舌。
“啊,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诸葛先生吧?久仰!久仰!”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第一个回神招呼老者的就是商维贤。他一面拱手,一面迎向诸葛易。哪知这位诸葛先生,见商维贤迎出,非但不还礼,竟自有拂袖而去之意。简世平见状,连忙追出,将诸葛易劝了回来。
“大师,您可不能这么就走了啊。这位,可是我的大哥呀。”简世平拉着诸葛易,将商维贤介绍给他。
“哎呀,不是我不想帮你,这实在是”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商维贤急切地望着诸葛易讳莫如深的表情。
“嗨,也罢。既然来了,也算我们有缘。我就把这道符送给你,将它埋在门前那棵大树下面,或可挡得一时。”
“大师啊,这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这挡得了一时,那我今后又该如何啊?”商维贤愁眉不展。
“唉,我就跟你直说吧。你这个宅子正建在岁破方,要知道这个岁破比之太岁更凶啊。”
“可是当初,也有请风水先生为我们看过的呀。”
“呵呵风水是一个流转的事物,不是一成不变的,更配合个人的命相,都会有所不同啊。当初这里或可说是一处好宅院,可现在啊你看,这大树遮挡在门前,阳气不得入,阴气自胜。如果我算得不错的话,几年前,府上定然有女眷亡故。这阴气日盛,阳气必衰。是故先生一定抱恙在身,且时常有幻象滋扰,这往后”诸葛易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大师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弟子恳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商维贤紧紧地拉着诸葛易的手,诸葛易忍不住叹息。
“唉,不是我不想帮你,实乃冤魂索命,我也无能为力啊。”
“不!大师,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我的!何况,弟子一向行善积德,何来冤魂索命之说啊?”
“这个前身今世的冤孽,又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知呢?不过,办法倒是有一个,就不知道先生舍得不舍得了。”
“大师请讲,弟子无不从命。”
“你着人做个与你大小相仿的偶人,将你的血滴在上面,并刻上你的名字。之后,将其并符咒一起埋于树下。此后,你和你的家人再不要踏入此地半步。”
“这”“大师,您不是开玩笑吧!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就让它这么空着?那不是太可惜了吗?”简世平听到这里叫了起来。
“呵呵我只说他不能进,没有说别人不能住啊。所以我才说,要看他舍不舍得啦。”
“唉,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呢?人终究是性命要紧啊,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足挂齿。但弟子还想请教大师,帮忙寻个合适的住处才是啊。”
诸葛易闻言,点头称是,煞有介事地舞弄了一番,说道:“先生可往东北方向,去寻一座二层楼的红墙宅邸。”
“东北方、红墙、二层楼诶,那不是我家吗!”简世平尖声叫道。
“哈,那还真是太巧了。那么事情就由你们自己去处理吧,老夫就先告辞了。”诸葛易一拱手,不待他人答话,飘然离开了商府。众人急忙追出,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用过晚饭后,姚经义稍坐片刻后便回诊所去了。他将护士司寇菊留在了商府,好随时照顾商维贤。此时,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司寇菊正在给商维贤测血压,简世平的一双小眼睛则直勾勾地盯着她。司寇菊翦着齐耳的短发,一张轮廓分明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一股灵气。她见商维贤的血压并无异常,便收起仪器,看着商维贤把药服下后,起身离开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