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金秀玉所说,李承之皱起了眉头。
“既然已经查到了线索,明确同柳氏和来顺有关的,只管审问查证便是,拖久了反倒夜长梦多。”
金秀玉点头:“若不是因淮安大水,你又被困在庄子里,这事儿也早就该了解了。”
她叹了口气,抚摸着自己微微有点硬的小腹,脸上流露出一丝疲倦。
李承之摸了摸她眼睑下面,那里有隐隐的青色,转而又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这事儿你不用忙了,交给我来处理罢。”
金秀玉吃了一惊:“你可从不曾插手家里的内务,这次怎么?”
李承之轻轻抱了她道:“你怀着身子,前面已经一次险象,哪里舍得再叫你费心劳神。说到底,我才是家里的男主人,这家务事又有什么管不得了。”
金秀玉还待说什么,李承之拿食指点住她的嘴唇。
“听话。”
两个字融化成一股暖流熨帖心房,金秀玉抿嘴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
李承之扶她躺下,嘱咐好生休息,这才出来到了外室。
真儿、春云和花儿都在屋里等着,他冲她们点点头,又指了指内室,并没说什么,径直往外头走去。
三个丫头会意,不用商量,只将花儿留下了,真儿和春云都跟在后面出了门。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院子里头,两个小厮正按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
这女人头发衣裳都显得凌乱,几绺头发粘在脸上,嘴里绑了一根布条,使她难以说话。
李承之扫了一眼,就认出这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是清秋苑的莲芯。
莲芯原本犹自不服,不断地扭动挣扎着,但李承之一出来,她先就是一凛,等他那双眼睛在她脸上一扫,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窜到胸口,浑身都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李承之也不说话,只管往外走。
真儿和春云指挥小厮,推着莲芯,一行人跟在他后面。
一路出了明志院,到了关押来顺所在的三座小小的抱厦里。
这座抱厦原本就是为了主子们处事所设,里头的一应摆设,包括纸墨笔研等物都是齐全的。
李承之进了门,往那椅上一坐,真儿和春云便先命人立刻烧水泡茶上来。
莲芯没进来,小厮们押着她在外头廊下候着。
真儿晓得李承之大约是要一次性将事情给处理完,中间定要用人,早已吩咐一些丫鬟小厮和婆子家丁在外头候着。
等着茶水的功夫,李承之先向真儿和春云又问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方才他怕累着金秀玉,只问了一个大概,这回却将所有细节都问的清清楚楚,包括事先调查的情况,如何起了怀疑,如何盘问,柳弱云和来顺各自又是怎样回答等等。
真儿和春云一个说,一个敲边补充,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李承之听了,也不做声。
正好热茶上来,真儿给他斟了一杯,他拿在手里,用茶碗的盖子轻轻摩挲着碗口。
“这么说起来,还有管如意,是逃了?”
真儿点头道:“管先生那天出门以后便没有回来,想必是听到了风声,畏罪潜逃了。”
春云哼了一声道:“这就是做贼心虚了,他若是没做过什么,何必要怕,何必要逃!”
李承之正好放下茶碗,拿手指点了点她:“这话说得在理,春云也有开窍的时候。”
这话听着不大像夸赞,春云微微尴尬,真儿却捂嘴偷笑。
李承之想了想,又道:“你们从哪里找回莲芯?”
真儿答道:“往大厨房的路上。”
李承之点点头,想了一想,心中有了主意。
“去,唤来顺媳妇过来问话。”
“啊?”春云面露惊诧,张大了嘴巴。
真儿捅了她一下,道:“大少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惊讶什么,只管照着吩咐做就是。”
春云当然知道大少爷心思缜密,精明能干的,她不过是自然反应罢了。既然有吩咐,她照做也就是了,便命人去唤来顺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