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之吃痛,甩开了手,瞪眼道:“今儿怎的咬人?”
金秀玉翻转了身子,懒懒往贵妃榻的翘头上一趴,望着李承之道:“相公,你可娶了个傻姑娘。”
李承之一愣,失笑道:“办了什么傻事?倒说来与我听听。”
金秀玉便将大厨房与柳弱云主仆之争,柳弱云扎破了脚,她亲手为她包扎救治,又如何审问了下人,如何在青玉指点下,惩处了几人,一一都说了出来。
李承之一面听着,一面抬手抚摸着她如缎的青丝,微笑道:“你做的极好,哪里傻了?”
金秀玉撅嘴道:“我一片好心,却反遭人恨,还不算傻?那柳姑娘伤了脚,我用烈酒与她擦拭伤口,乃是防止感染化脓,不成想她那丫头莲芯,恨我让她主子当众露了脚,失了体统。若不是青玉提醒了我,我还糊里糊涂等着人家感激呢。”
古时女子的脚可比脸还金贵,除了丈夫,万万不可叫其他男子瞧见,即便是亲人,也不可随意当着对方的面露脚,否则女子自身便有失贞之感。金秀玉到底是外来户,骨子里头依然适应不了这个时代。
她当时替柳弱云褪了鞋袜,在场的所有家丁小厮都瞧得一清二楚,的的确确是伤了柳弱云的脸面,叫莲芯如何不恨她!
金秀玉歪着头道:“那柳姑娘倒是个好脾性,受了大厨房的冷待,又叫我损了颜面,竟没有半句埋怨。相公,可得好好抚慰她才是。”
李承之轻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说道:“她既受了委屈,自有你这位当家主母抚慰,却拿这些话来怂恿我,安的什么心?”
金秀玉叫他揭露了贼心,只有嘿嘿笑着。
然而又叹了气,说道:“正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穷人家为生计愁,富人家也日日都有烦心事。人人只道我这李家少奶奶风风光光,又哪知当家人自有当家人的为难。”
李承之伸手将她上半身抱起放在膝上,柔声道:“你生在金玉巷,虽寸工度日,到底是无忧无虑,如今初初晓得这宅门里头人事繁杂心计难测,只是既有我在,又担的什么心害的什么怕。”
金秀玉笑道:“相公是最精明的生意人,定是管家一把好手,这当家的活儿你来做如何?”
李承之拿手指在她额头上一弹:“傻妮子,尽说些傻话,既嫁了我,少不得担起李家的家事来。但凡有了愁烦,只同我说便是,切莫自个儿存着,闷坏了身子……”
他越说声音越低,慢慢俯下身去,含住了金秀玉的嘴唇。
软玉温香,怎受得尽这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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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新婚第三天,正是新娘的回门日。
一大早,李家上下便忙忙碌碌,套马车的套马车,搬箱笼的搬箱笼。李承之和金秀玉也是一早起身,梳洗装扮好了,带着真儿、春云等丫鬟下人,离了明志院。
大门外头,马车已等候多时,那驾车的人儿,青衫小帽,正是陈东。
金秀玉对李承之笑道:“自打我进了李家的门,还是头一次见到阿东,真不知日日都去了何处做耍。”
李承之瞥了阿东一眼,说道:“他这奴才,远比你我逍遥,野马一般,哪里拘得住!只怕有一天,远走高飞了,咱们才省心。”
阿东嬉皮笑脸道:“两位主子只管拿我打趣,若能叫主子们高兴,横竖也是奴才的功劳了。”
李承之和金秀玉都哭笑不得,不过都剜了他一眼,双双登上马车。
这一路,从东市到西市,又是引起城中各色人等争相围观,只道嫁于首富李家的金家大姐儿回门了,带着许多的回门礼,如何如何地风光。
一行人到了豆腐坊金玉巷,那大樟树底下,金林氏早就翘首企盼。
听得车轴骨碌响,金沐生从院子里头窜出来,嚷道:“可是金豆儿回来了?”
金林氏拽住了他,伸长了脖子望着刚进入巷口的李家一行人,口里说道:“可不是你姐姐!瞧那一车子的回门礼,啧啧。”
金沐生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只见马车在金家大门前停下,阿东先跳下车来。
金沐生一头扑了上去,高声喊道:“师父!”
阿东抬手重重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说道:“你这野猴子,竟能在家待着,倒是奇了。”
金沐生嘿嘿笑道:“可不就等着师父,前儿教的那几个招式,我日日练熟了,师父快来与我指点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