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然后又给他洗头皮,用手指轻轻按摩搓挠,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换了清水漂洗干净,洗了手脸,再拿过大毛巾擦干:“你不是说早上起来之后,要先和一杯温水嘛,都在后头灶间里火墙上晾着呢,你自己去拿了喝,我去给你端饭,等头发彻底干了之后,我再帮你挽上。”
穆云翼到了后边灶间里,两个炉灶都生着火,贴着北墙半米宽的火墙上放着一个青瓷酒壶,旁边有青瓷盖碗,他拿过来倒了一杯,喝到嘴里,微微感觉有些烫嘴,这个温度却是正好。
重新坐回木沙发上,穆云翼目光有些呆滞,心里头隐隐觉得,不能任由自己就这么彻底腐|败下去,但是又找不出理由来拒绝高以纯,事实上他也挺喜欢高以纯的,毕竟被人这样照顾,是难得的幸福,只是……现在年纪都太小了啊,如果大家都是成年人,以当年穆家二少的脾性,有人对他这样的好,他早就把人扑在炕上,吃干抹净了。
他在这里纠结着,高以纯已经提着食盒进来了,果然,一碗喷香的山药核桃粥,八个奶油小花卷,还有一碟子高以纯亲手拌的酸辣土豆丝小菜,全都是穆云翼最喜欢吃的,肚子里已经咕咕开叫了,他很快把纠结都抛到脑后,拿起瓷匙开始吃起来。
高以纯说:“等吃完了,你就去西屋读书,火炕早已经烧上了,你要是嫌冷,我再拿一个炭火盆过来,我过会来收碗。”站起来时,又想一件事来,“对了,早上小益和小五他们几个都过来要给你请安,说是在义学里新学的规矩,他们父母都不在这里,就你是个‘师长如父’的,你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就给你挡驾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穆云翼拿着瓷匙,抬起头,用大眼睛炯炯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高以纯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你昨天是我抱着睡了一夜,你一翻身我都知道。”胡乱地解释了两句,然后有些慌张地走了,剩下穆云翼一个人端着粥碗,一边笑一边吸溜吸溜喝粥。
吃完饭,穆云翼就到西屋做功课,就这去年院试的题目,做了一篇文章,跟去年院试头名对比,再把范举人过去批示过的文章拿出来对比,字斟句酌,反复咂摸。
临近中午的时候,姜瑜忽然来了,拿了前几日穆云翼给他立得二十道题目过来:“小先生,这些题目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全都做好了,请您过目。”
他在穆云翼面前,向来是无比拘谨的,这时候更是毕恭毕敬,双手呈上功课,然后一脸紧张地垂首站在一边,那模样几乎就跟小学生站在判卷老师旁边一样。
穆云翼接过来,拿过红笔在上面随手批注:“这第一个就离题万里了,这句话是《论语》上面的‘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这句话你私塾里的先生是怎么给你讲的?”
姜瑜见自己做的错了,更有些手足无措了:“没……没怎么讲,就说只有仁者,才能说谁是好的,谁是坏的,而平常人不……不可。”
穆云翼道:“这句话可以有许多中解释,譬如,只有仁者才能喜欢人,能厌恶人,因为仁者秉承着仁心仁德,好人者,是为人好,恶人者,也是为了别人好,我们常人则不可,因为我们恶人,心里是希望对方不好;第二中解释,是只有心存仁义的,才能真切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而平常人,心里有偏见,看到的都是表面的假象;第三种……第七种,是说只有仁者,才能够公正地喜爱应当喜爱的人,厌恶应当厌恶的人,而不像我们平常人这样为了名利去决定喜恶……”
姜瑜听完这么一大段话,对穆云翼的敬畏立刻又加深了一百多层,自己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一种解释,人家随口就说出十来种,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耷拉着脑袋,伸手擦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