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心底,一处冰凉。原来已经这般久了,可她不知道!她的莲花池,她赖以生存的地方,一夜之间成了此般模样,那些正在修练的花精灵们,能受得住此劫么?
这儿已成了冰天雪海,他们想必再也不会在这儿待下去了。
从未有过的萧索与哀伤爬上了她的心间。她往后退了几步,沧海眼疾手快扶住她,又迅速收手,不与她有太多碰触。
静莲喃喃自语:“我错了么?是不是我太笨,所以由着他们欺负?”
沧海只道:“也不能这么说。天后此举是有欠考虑,但她素来如此,已经成了习惯。你若是想着去讨个说法,劝你还是灭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她怒视“我就活该要叫他们欺负么?这样待我公平么?我做了什么错事?我不过是帮天帝跑了趟腿而已!”
“你何处说公平?天下大同,从来只是梦想。”
静莲心灰意冷。
沧海道:“走吧。再找住处,也未尝不可。”
静莲还能说什么?如今她是得罪了天后,没拿她的命去,应当算她侥幸了。她失魂落魄地跟着沧海回到无极阁,呆坐在书桌底下,像一只要冬眠的猫。
沧海弯腰试图将她拉出来,她一动不动。他叹气道:“惹在这下面做什么?起来,我还要看书。”
“你看你的,我不吵你。”她把头埋在膝盖上,用手环着膝,神情落寞。
沧海只得作罢,搬来椅子,让她于桌底下待着。只是看卷宗时,时不时走神,会下意识地看看桌子,仿佛眼神可以穿过厚实的桌面到达她的身上。
他能体会她的心情。原先她不是故意讨好和奉诚天帝,可如今却落得这样结果,莲花池也成了一片冰天雪海,她怎能不难过?
天后的为人,他素来不欣赏。可惜她位高权重,他不过一介海神,也不好说什么,吃了她的亏的,也只能默默忍受罢了。
他听到细微的声响,均匀而绵长。终于忍不住拉开椅子看了看,一抹笑不自觉地爬上唇角。
她睡着了。
脑袋歪在手臂上,小脸被压得圆鼓鼓,一缕头发落在脸颊上,无辜之中又有几分可怜兮兮。
她这样也能睡着,沧海不禁有些佩服,又或者怀疑她仍然进化未完全,至少心思不如一般姑娘家那么细腻。有的人失去重要的东西,会哭,可她似乎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悲伤。
重新回到座椅,这次他的心安定了许多。不会时不时想低头看看,关注她的情绪了。
静莲在桌底一直到月上银空才醒来。
不良姿势睡得她全身酸疼,爬起来活动了下筋骨,才发现四处黑漆漆,沧海也不在这儿了。
推门走出书房,望着眼前弯弯绕绕的长廊,忽然有种遥远陌生的感觉。
这儿,不是莲花池,不是她的归所。
她终究要离开这儿。
可是离开这里,她又能往哪里去?
她迈开步伐,一步步走出无极阁,漫无目的地,走到沙滩,望着月光洒落在黑暗的海面,波光粼粼。
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在这寂静的夜里,悄悄爬上她的心。她略站了会儿,便出发去寒天镜。
她已经很久没去看水麒麟,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到寒天镜时,水麒麟尚未出来,她倒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白樱。
她正从寒天镜里爬出来,裸、着肩膀,哧呵哧呵吐着白气。她看到静莲,瞪圆了双眼:“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静莲望着她,心里悲喜交加。“白樱好久不见!”
“嗯。”白樱的眸光恢复平静“我前阵子去莲花池找你,但它已经面目全非了。天后她你知道这件事吗?”
静莲平静地点了点头“今日才知道。”
“你究竟怎么得罪了她?”
怎么得罪的她,说来话可就长了。静莲无奈地扯扯唇,望着她,忽然很希望白樱能像以前那样弹弹她的额头,或者说几句安慰的温暖的话。、
“去我那儿坐坐吧。”白樱穿好衣裳,头发尚还淌着水。
静莲看了看湖水“你看到水麒麟了吗?”
“它?”白樱吓一跳,回头望着黑漆漆的湖水“它在里面?”
“对啊。”静莲说“没看到?”
白樱脸色煞白,她素来对水麒麟有很深的恐惧,瞬时抖了抖身子:“我竟然和它待在一面湖里,我的天啊”静莲笑呵呵地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也时常和它在一起哪。”
“也就你不嫌恶心。”白樱皱了皱眉“可以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