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告诉他们,钱汇过去了,爸妈只问,汇了多少。
他说,一万二,我自已留了几百块吃饭。
妈妈说,这哪儿够啊,你弟弟要去外省参加什么比赛,报名费路费住宿费都要自已出,可不少呢,老大啊,要不你找同事借点,给你弟弟凑齐三万行不?
冯闯紧紧握住电话,脸上被打的伤微微作痛,他回,行,妈,我再想想办法。
他通过朋友介绍,去了一家拳馆。
打赢了能拿两万奖金。
朋友说他不是专业选手,怕很难赢,这种比赛被打残废的比比皆是,让他三思而后行。
他说,不怕,有机会挣到钱就行。
朋友说他想钱想疯了。
那场比赛后,他一周没下来床,但好在他赢了,拿到了奖金。
最后下床还是被妈妈催着,不得不带着一身伤去银行汇钱。
他在安保公司打了八年,把弟弟送进了一流大学读研。
本以为可以轻松一点了,他两三个月没往家里汇钱,攒起来买了心心念念的一辆二手摩托车。
然而车子还没开几次,弟弟便打来电话,说他女朋友怀孕了,要赶紧结婚。
又是需要钱。
女方家说,结婚要买房买车,还要三十万彩礼,这是最低要求。
弟弟一遍遍的给他打电话,爸妈也给他打。明明是弟弟要结婚,结果所有压力都给到了冯闯。
冯闯第一次拒绝他们的要求,说没钱。弟弟已经成年,让他自已解决。
爸妈大骂他不孝,弟弟说他枉为人兄。
冯闯笑了,没有反驳,只道:对,我不孝,我枉为人兄,我是个孬种。
自那之后,他便和家里人断了联系,几年没见过面。
他不知道自已死了以后,家里人来认领尸体时有没有难过,只知道自已从地府回来后,偷偷回家,发现他们已经搬家了。
从破落的小村庄搬去了市里。
他听到妈妈在小区里大声地和邻居们炫耀自已的儿子多么有出息,给他买房,接他来市里养老。
有邻居问她,听说你还有个大儿子?
妈妈撇了一下嘴说:别提了,是个不孝的东西,挣了钱就觉得翅膀硬了,不管家里了。都说不听父母言,吃亏在眼前,这不,正是挣钱的年纪,死外边了,可惜了了。
蓝玉静静地听完,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受哪种情感支配,使他握住了冯闯的手。
是同情,是心疼,还是什么其他的,他一直躲避的感情?
冯闯的手被握住,整个人都僵了,片刻后,他笑道:都过去了。
蓝玉点头:是,都过去了,所以今后你不需要再顾及任何人,自已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大概是蓝玉的触碰给了他勇气,他大着胆子说道:我想为你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