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坐了片刻,站起身,走出卡座。不出所料,半个场子的人都抬起头盯着他看。有几个人已经跟着杜晨走了,稳坐不动的,大概都是自认为韩诚这派的。李小猴站着,一边向外焦急张望着,看到他,迎上去叫,“诚哥!”
“小猴,跟我来。”
两个刚走出舞场,李小猴就问,“诚哥,你和杜少……”
“没事。明天起,你跟着杜晨吧。机灵点,照应着他。”
“你们,是吵架了?”
李小猴平时很少多嘴。韩诚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诚哥,你和那个林先生……”李小猴似乎下了决心,说着,“你们……”
韩诚笑了。
“我们怎么?”
“你们……杜少要伤心的。”
韩诚哈哈笑起来。他和杜晨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天天跟在身边的李小猴居然也不知道?他也不说破,只笑着回应,“小孩儿,别多嘴。大人的事你不懂。”
“……”
李小猴不言语了。韩诚又催他去追杜晨,他也没再说话,转身去了。
坐上那辆别克车,杜晨眼睛望向外面,似乎有些怅然。韩诚那个对象失而复得,他一下子就活了过来,一下子就完全不同了。这些年相依为命,最后剩自己一个,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想起不明不白死去的生母,想起明明是私生子却比自己还大的“哥哥”杜冉,再想想任凭继母和杜冉致自己于死地,却不闻不问的“父亲”杜成邦,他的牙咬紧了。
这一次,从张老二这里总要挖出些什么来。杜晨不怕死,他从不顾惜自己,也没觉得活着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但他不能被那两个人莫名其妙的逼死,更不能不给母亲报仇,就死了。
“小猴,”他叼上一根烟,说,“给我约个人。”
“谁?”
“随便。”
李小猴沉默了。他知道这个随便的意思。杜晨有个电话放在他这,里面都是些男人的电话,个个都是杜晨的入幕之宾。有时他兴致来了,会叫他约上谁谁,就去干一炮。但有时他心情不好,就叫他“随便”。这种时候,杜晨总是狠命糟蹋自己,第二天起来,脸色差得很,眼圈都是青的。
张老二死后,有半年他没“随便”过了,连约人都很少。李小猴本来还暗自高兴,可这一次,怎么又开始了。
“……杜少。你这些天累成这样,要不,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开车你去吃个夜宵?”
杜晨叼着烟,从齿缝里呲了一声,
“你约就是了。”
“可是我怕杜少你身体吃不消。”
“……就是累,才要放松一下。你不懂,小孩儿。哪天杜哥给你安排一下,你尝尝滋味就明白了。”
李小猴想,我二十一了,我不是小孩。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摸出了那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