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按理说,新皇登基,苏言礼应当赶回京城才是,但他出城时,赵澜帮他请了半个月暑气假,这才过去五天,还有十天时间,所以不急。苏言礼的职田只有三亩,但是这些年,苏若锦陆陆续续又买了些,有十几二十亩了,比不得那些京城贵胄,但是跟农村人相比,有这十几二十亩已经很不错了。
她买来的这些田没长麦子,几乎都长了各种豆子、芝麻、蔬菜等经济作物,而且都是可以长途运输到京城用在早餐或是早茶铺子里的,给苏记节约了不少成本。
有钱好办事,面上,尉州一带被抢了,好像什么也没有,书同这两年经常跟苏若锦一道来,也算认识一些本地地主,上门拉关系,这些地主倒也肯卖给苏家粮食。
买好粮,书同驾车回村里,路过尉州县衙时,发现衙门口围了成百上千人,难道新皇的兵马也到尉州县了?
他好奇的停下马车,让史小二看着马车,他挤了进去,发现除了衙门十来个巡卒,没其它兵,吵得很。
听了一会,书同大概听懂了些,原来尉州县令被流民土匪杀了,县尉也不知所踪,只有一个老吏主持县衙事务,结果被老百姓堵在门口,不知所措。
“我真不知道啊,你们别问我,我连主薄都不是,根本做不了主。”
有民大叫,“你不作主,我们就霸县衙当家,看你管不管……”
“你霸了也没用啊,说不定朝庭明天就派新县令来了……”
一听到这里,有一拨带孝的老、中、小三代妇人小娘子个个哭作一团,“老天爷啊,我家官人被流民杀死,竟然没人主持为我儿(夫)治丧,真是寒人心啊……”
……
没一会儿功夫,不是听了这个地方需要拿主意,就是那个地方没人主持公道,地痞流氓横行,老百姓深受其害。
书同摇摇头上马车回村。
苏言礼职田所在村离尉州县城不远,所以小半个时辰,书同回到了村里,一边卸粮,一边把自己的见闻跟苏言礼、苏二娘说了。
“县令被杀?有上报朝庭吗?”
书同回道,“听那意思,县尉跑了,主薄、县丞避难到山里了,竟无一人主持,现在县衙门口已经聚结了上千人,估计还要多。”
“他们是……”
“有要县衙开粮仓的……有听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有想留在本地落籍的……看这样子,要是再不出来人主持,怕是要乱。”
苏若锦朝他爹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问了句,“县衙门口还有官吏吗?”
书同回道,“有个老吏,听说是平时帮忙梳理文书的。”
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哪个地方需要往哪时打杂。
苏言礼听的叹气,摇头,“皇权更迭没交接好,苦的是老百姓。”
苏若锦觉的他爹说的对,深以为是。
一路逃过来,苏家还没好好吃顿饭,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能操心的,鲁大妮带着毛丫等人涮锅煮饭,煮了糙米与粳米混煮的饭,又弄了一锅类似于东北大乱炖的,菘菜、粉丝、一小块咸五花肉等,反正有什么菜都往锅里放,弄了一大锅,也算有油有肉也有菜,管了个饱。
吃早晚饭后,苏若锦围着被踩荒的地,想着这个季节还能种些什么,一边走,一边消食,慢慢的晚霞铺满天,绚烂美丽,正想着明天是个好天气,多淘点种子来种。
有人从县城方向跑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大喊,“不得了,不得了,杀人了……杀人了……”
苏若锦吃惊的望向官道,“怎么回事?”
官道上跑的人回道,“衙差不让开粮仓,和老百姓打起来,死人了。”
书同跟在苏二娘身后,一听这话,马上说道,“我就知道肯定会出事。”
尉州县属于京畿,受管于京兆尹,可是皇城内,两件大事正在办,估计没人管下面小县城发生了什么。
这可怎么办?
那个搭话的人临跑之前念叨一句,“要是有个官能管一下就好了,要不然搞不好,光踩踏就能死不少人。”
什么,踩踏?
苏若锦朝书同看。
书同点头,“我回来那当儿就挤了不少人。”
这……
有个官?苏若锦朝他爹看过去?
苏言礼一脸严肃。
上官屿等人也看向苏言礼。
苏若锦抿抿嘴没吭声。她爹,她比谁都了解,纯文人一个,让他教书可以,处理这些突发事件怕是不行。
就在苏若锦忽略此事,准备回去时,苏言礼握住女儿手,“阿锦……我有官员身份,你能……”
“爹?”苏若锦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用官员身份,让我帮着处理这起混乱?”
“阿锦,爹是不是很没用?”
苏若锦摇头:“不,爹,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我……”还是差强人意,还需要女儿在边上,他才敢。
关乎人命,苏若锦反拉他爹手,“我们赶紧走。”
书同连忙去套马车。
上官屿也道,“我跟大人一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衬的,我也能帮一把。”
“好,大家都去。”苏若锦朝身后道,“张叔、崔叔,带上你们刀,咱们走。”
程迎珍追上来,“官人,你们干什么去?”
糟了,忘了,苏言礼停下脚步,对妻子道,“你带三郎、四郎、阿饴回去睡觉,大郎,跟上爹。”长子大了,该让他见见人间险恶了。
苏大郎拾腿跟上。
程迎珍哪放心,要跟上来,被春晓与秋拦住,“夫人,别担心,有张、崔二位侍卫在,没事。”
苏言礼朝妻子点点头,“阿珍,等我回来。”
那是无比信赖的目光,让她不得放手,抿嘴点头,“官人,早去早回。”
“好。”苏言礼转身,快速的跟上女儿上了马车,一路朝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