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县城就那么大,篾匠有好几家,杂货铺更是有自己的师傅,阿爷挑去的东西,并不是很好卖。
莫非则很少编竹器,一是瓦山上竹子少;二是手艺不行,辛苦砍来的竹子只能编些四不像的东西,卖个两文钱并不值得;最后,细致的竹制品需要配套的工具,篾刀、竹尺这样的东西都是要定制的,他没有。
莫家祖传的那套工具,在他阿爷去世后就被莫丰收卖掉了。
而且在莫非心里,编篾器算是莫家的家传手艺,他既已被除名出户,就不应去钻研那个,这么些年也只是胡乱做了几样竹制品自用。
到家先将柳枝打水泡在桶里,这个要泡上一天才好剥皮,然后晾干再拿来用。
他又从杂物间搬出一捆麦秆,瓦山里没人种麦子,这还是旧年里去广平镇帮人收麦时问主家讨的。
当时他卖完了杂货,在县城闲逛,被来雇工的看上了,说还少一个人,给三十文一天,管吃喝管住宿。
正巧手头没什么事,又见同车都是县城周边几个村的,还有两个熟面孔,于是跟着去了。
那主家的麦地比他屋脚下那片荒野还大。
同去的十个壮年汉子,从鸡叫开始干,管账的就站在地头,看哪个直起腰,马上就说要扣工钱。一天两顿都吃在地里,顿顿杂粮馒头,馒头糙得割喉咙。地头搭了棚子,晚间把麦挑回晒场,还得摸黑回到棚里歇,人还没躺软实,又听鸡叫了。
结结实实干满十天,虽说是结了三百文现钱,可命也去了半条,走回家的劲都没了,只得花十几文搭车回来。
后来他再也没接过这种活。
莫非将麦秆也泡在大缸里,麦秆只需浸泡小半个时辰就好了。
等吃过晚饭用麦秆编些草帽,这个手工简单又不费料,马上天就要热起来了,一文一个应该好卖。
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饭后他先去菜地和屋基地转了转,又将三个草棚清扫整理过,这才点了油灯,将麦秆捞出来,就着被浸泡后的柔软开始编帽辫。
手上重复编着,脑子闲不住,就开始想东想西。
也不知道澄子哥说的小河村人是哪个,他们认不认识那个“冬冬”?那边人少,应该都认识吧......
要不要去一趟村长家?就说问玉米种的事,捎带打听一下?唉,打听什么呢......
小河村旱了这么久,也在愁水吧?不晓得他家田地怎么样了。
瞧那细胳膊细腿的,若是挑水,可太难为人了,也不知有没有人帮他......又关你什么事?
啧,若是兰婶那里真有什么消息,被缠住了怎么办?
还是先躲着?
直说自己还是不想结亲,伤他们的心也就伤了?或是明说,自己打算结契,等几年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