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主紧裹着着棉袍子,冻得佝偻着身子缩着脑袋,头上还扣着一顶兽皮帽子,一张脸没露出多少,也不看他,只点点头表示这车是出赁的。
公输措实在冷的难耐,就爬上车去,然后道:“稍等,我还有个伴当。”
那车主仍旧只是点头表示明白,待公输措坐稳了,车主从车辕上跳下来,然后来到车门前,推开车门的时候公输措方想问“干什么”,那人手一扬,公输措只感觉什么味道香甜清爽,然后头有些昏沉,心却突然豁亮了,喊了句“不好”,口鼻已经给对方用一条帕子捂住,须臾他感觉胸闷气短,最后无法呼吸,如茂松、春樱一样——窒息而亡。
那车主抬起头来,对,是陈淑离,她得意的笑了笑,看着歪靠在车厢壁板上的公输措道:“我说过,只要我能活到明天,我就不会让你活过今晚。”
把车厢门关好,自己坐在车辕上,拉着公输措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投奔公输拓去了侯府,这是第一次回家,家破人亡之后她早已经把奴仆打发干净,只留下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仆看门,或许是年老耳不聪目不明,或许是没料到她能回来,她在门口敲门敲到手痛,老仆才从里面把门打开了,风雪扑面,老仆眯着眼:“呀!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陈淑离简单道:“突然想家了,你把大门打开,我赶车回来的。”
老仆答应着去开了大门,忽然发现陈淑离穿戴有点奇怪,指着她身上:“二小姐你这是?”
陈淑离无法解释这一套衣服连同这马车都是从别人手里才买来的,想着一旦这老仆出去乱说,岂不坏了自己的事,于是眼珠一转道:“没事,闲着顽呢,车上是侯爷,他吃醉了,你上去把他搀下来。”
老仆嗯了声,心里还纳闷,侯爷怎么痛二小姐来了呢?陈家可是发誓与公输家老死不相往来的,他费劲的爬上车去,打开车门,发现里面的人不像大姑爷,回头刚想问,只觉有什么蒙住了脸,他这样的年纪,一会子就倒在了公输措腿上。
陈淑离唤了他几句,老仆毫无回应,陈淑离就知道他是死了,于是拉着马把车赶进了大门,直接到了后面的马厩,将马拴好,还不忘找了点草料添在石槽子里,草料搁置久了有点霉味,那马不肯吃,陈淑离冷笑:“不吃,你就等着饿死吧。”
拔腿出了马厩,天黑,风雪大,到底是自己家里,住了二十多年,所以摸索着也能找到自己的房间,屋里冷的像冰窖,她就把所有的被褥都铺盖上,然后缩进去睡觉。
这一晚她睡的并不好,细数自己的过往,说不出后悔不后悔,总之就是突然间感觉自己脚下没了羁绊,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心不知该往哪里安放才好,对未来更是迷茫,思绪纷乱纠缠,折腾得她头痛,好歹睡着了,却发现茂松、春樱、公输措、看门的老仆,四个人披头散发吐着血红的舌头扑向她,两个拽着她的胳膊,两个抓着她的双脚,要把她五马分尸,吓得她高喊一声呼哧坐起……
天已大亮,阳光从窗格子筛进来,暖暖的落在炕上,风雪已住,鸟儿啼叫,难得好天气。
她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发现是在自己家里,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什,她明知道爹娘姐姐都不在了,还是喊着:“爹……娘……姐姐……”
无人回应,这么大的家如今就剩下她自己了。
她突然哭了,先是无声落泪,接着是笑声啜泣,最后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