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时迁觉着这人有故事,即使与书无关,也引起他的好奇心,于是纵身一跃抓住本就低矮的房檐,倒挂金钟看了看,随后用力一翻身人就上了屋顶,爬到屋脊上之后趴下,掀开一块瓦片,把眼睛对着窟窿看去。
以他这个角度,刚好对着那铺火炕,炕上铺着破破烂烂的被褥,一张破桌子摆放在炕沿边,桌子上一盏油灯,还有些没吃完的饭菜,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嗅到饭菜的馊了的味道。
那女人进来后盘腿坐在炕上,一撩头发,露出她衰老的脸和恶毒的眼,她一只手胡乱抓着炕桌上的花生米往嘴里添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面,应该在想事情,突然,她把手中的花生米狠狠的丢在地上,骂道:“福如海,别得意太久,早晚老娘要把你同太后的勾当告诉皇上!”
贾时迁一惊,听说过福如海这个名字,该是寿康宫太后身边的红人,那么方才来此的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当是福如海了。
感觉会有重大发现,贾时迁就屏息静气继续看下去。
那女人下了炕,在地上找了半天,把刚刚丢掉的那粒花生米找到了,重新放入嘴里吃了起来,又回到炕上坐下,须臾跪爬着来到炕上一破柜子前,打开柜门翻来翻,翻出一本书……
贾时迁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瞪起了小眼睛努力去看,怎奈距离太远看不到封页上的字。
那女人拿着书哗啦哗啦翻着,自言自语:“你们偷了皇上的书,早晚皇上会砍了你们的脑袋。”
贾时迁暗忖,皇上的书,会不会就是那本族谱?那么福如海和太后偷族谱作何?
那女人已经将书放回柜子里,然后胡乱塞了塞,用破衣烂衫堵着柜门,做了这个假象便回到炕几旁坐着发呆,口中喃喃着:“女儿,女儿……”
无论这本书是不是公输拓想要的族谱,都足够引起了贾时迁身为惯偷的兴趣,他决定将这本书偷出来。
于是,他就躺在屋脊上睡着了,因为这时辰还太早,房中的女人必然没有睡踏实,他不能下手。
只等第一遍鸡鸣,这是人们睡觉最香甜的时候,贾时迁醒了,吐了口唾沫洗洗眼睛,冷风一吹,人更清醒,重新看去房内,黑乎乎的,那女人已经吹熄了灯火。
做贼的,怕亮不怕黑,贾时迁轻轻掀开另外两块瓦片,不敢掀开太多,怕屋顶风大灌进去惊动房里的女人,然后,他把挠钩钩住屋脊,将身子一寸寸缩小,缩到可以通过屋顶的窟窿了,他就顺着绳子溜了下去,落地无声,却给那饭菜的馊味恶心得想吐。
“女儿……”那女人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贾时迁立在地上,慢慢恢复身形也适应了屋里的黑,随之踮着脚尖走到炕边,又上了炕,爬到柜子前,拿出那些破衣烂衫,摸到了书,太过惊喜,他差点笑出声来,准备下炕,不料那女人再次翻身腿一蹬,就蹬在贾时迁身上。
“谁?”那女人醒了,呼哧坐起,发现面前有团黑,她情知不妙,再次问了句谁,就扑了过来。
贾时迁纵身一跃,人从那女人头顶射了过去,然后抓住绳子,嗖嗖嗖,何其快,眨眼就到了屋顶,想用缩骨法是来不及了,那女人刺啦打着火折子,骂了句“狗贼”就过来抓住绳子。
从窟窿出不去,贾时迁索性跳在地上,然后撞门而出,待那女人追出,早已不见人影,那女人就高喊:“有贼!”
不多时巡逻的侍卫就跑了过来,贾时迁轻功好逃得快,可是到了宫墙边却傻了眼,挠钩留在那女人家里,这么高的宫墙,又这么光滑,他是爬不上去的,无奈唯有往别处跑,最后不知跑到哪里了,只觉这里清风幽幽花香阵阵,他正踟蹰,突然发现有个男人朝他走来,那男人手里拎着个灯笼,观其穿戴是贵族之流,贾时迁灵机一动,不如抓住这个人然后问他哪里可以顺当出宫,于是他突然袭击,将一柄锋利的刀抵住那男人的心口。
“你是?”那男人愣了须臾,转瞬就镇定下来,看着贾时迁的穿戴是夜行衣,“你是贼还是刺客,但无论是贼还是刺客,都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