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猗不理碧月,依旧看着卫沉鱼:“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
卫沉鱼默然不语,只朝兰猗清浅一笑,开始杀第一个人时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今天,父母已逝,自己更脏了身子,苟活于世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太好,所以,认了罪便可以了结这秽乱的一生,也可以替公输拓背下罪名,夫复何求。
看着她二人相傍而站,碧月猛地想起另一个场景,指着兰猗尖声道:“大人,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家姑娘回到雅间,是与这位公输少夫人一起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百姓哗然。
张纯年更是眉头紧蹙,兰猗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
卫沉鱼出一步挡在兰猗身前,指着碧月怒道:“当时公输少夫人是去找侯爷的,碰巧与门口遇见,就一起进了房内,贱婢,你是疯狗么,逮着谁咬谁,当心遭报应。”
她心里其实在说,若我卫沉鱼今日不死,最后杀的人便是你。
兰猗懒理碧月对她的指证,伸手拉卫沉鱼于自己身旁,执意劝她:“这么轻易就范,可不是传说中的卫沉鱼。”
一场变故成就了传说中的卫沉鱼,这却是卫沉鱼不想要的,她宁愿还是幼年时候,父亲官做得不大,微薄俸禄仅能养活一家老小,母亲为了补贴家用,趁父亲去了衙门,就偷偷拿了活计回来做,或者是浆洗,或者是缝缝补补,赚下的丁点钱就买了菜蔬,那个时候虽然清苦,但非常快乐,父母恩爱,更疼爱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后来,父亲的官做大了,母亲不用再做活计,她也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父亲越来越忙,得罪的人越来越多,家里经常是三日走水五日被盗,这种日子过的心惊胆战,母亲极力劝诫父亲得饶人处且饶人,做官,惟求心安理得,别太过较真,不同流合污也切莫特立独行,可是父亲不听,说自己不能辜负圣恩。
圣恩,此时卫沉鱼很想朝地唾一口,狗屁圣恩,若不是皇上下令,父亲怎么能死,想自己杀了一个又一个昏官泄愤,却远不如那位商小姐厉害,人家潜入宫中成为妃子,是想刺杀皇上的。
这是卫沉鱼无意间听来的一件事,至于那位商小姐的下落,至今成谜。
想自己与公输拓传了这么的绯红艳事,兰猗还想她活下来,卫沉鱼很是感动,伸出双手给兰猗看,幽幽道:“若给夹碎了,致残,即便是能够活下来,于我,比死还痛苦。”
是了,像卫沉鱼这样的美人,怎能有一双残了的手呢,不能写诗画画,如何取悦文人骚客,不能操琴弹曲,如何博得音律匠人的好感。
想着自己还有免死金牌,兰猗便不再劝了,由着卫沉鱼签字画押。
卫沉鱼给出的杀人理由是,她想嫁公输拓非一日两日的事了,天下皆知,都因公输老夫人的反对而未能如愿,而今公输老夫人故去,再无阻力,她便又起了嫁给公输拓的念头,奈何隋富安最近不停的纠缠,她怕隋富安成为自己嫁公输拓最大的障碍,所以本想同隋富安好好谈谈,许以钱财,平复此事,孰料隋富安只要人不要钱,两下争执起了冲突,她便将隋富安杀了,至于为何带把刀,美人,又在风尘,常常给人骚扰,防身所用。
然隋富安的命案并未就此告破,按着仵作验尸所说,做案的该是两个人,那么前头击中隋富安膻中穴的是谁呢?
张纯年迅速的看了眼兰猗,下令退堂,总之圣谕所说的刑讯和公开审理都已经执行了,剩下的事,明天再审。
这案子离奇,围观的百姓散去了,边走边议论,然后充分发挥文学家最擅长的想象,添枝加叶,半日内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都知道御林军左统领给功夫高深的卫沉鱼杀了。
回到侯府的兰猗和公输拓也听说了此事,相视一笑。
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兰猗累得没有洗漱便和衣而卧,睡得昏天黑地,眼瞅着天黑,她才从炕上起来,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