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猗端起茶杯轻轻吹着上面的浮叶:“嬷嬷不坐,我有一事想求嬷嬷来着,现在可不敢求了。”
周嬷嬷一听,忙将屁股擦着小杌子的边缘谨慎的坐下,道:“少夫人有事吩咐即可,说什么求,岂不是折杀老奴。”
兰猗看了看公输拓,微微一笑:“求嬷嬷的不单单是我,还有侯爷。”
这话更把周嬷嬷吓得立马站起,惶惑的看了眼公输拓,倏忽垂下脑袋:“我也知道我老不再用了,少夫人还有侯爷,是不是想撵我走?”
兰猗故作吃惊状:“你猜到了!”
周嬷嬷噗通跪在地上,哭唧唧道:“少夫人别赶我走,我家里还有个病歪歪的儿子,我那媳妇嫌我家穷跟野男人跑了,丢下个刚刚五岁的小孙子,儿子的医药费,孙子的吃喝,都需要我在侯府挣下的这点钱,少夫人若是把我赶走了,我那儿子就得病死,我那小孙子就得饿死。”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竟放声哭了起来。
兰猗从炕上下来,周至她面前,递给她一条帕子道:“你既然惦记儿子孙子,我索性让你回家去,不好么?”
周嬷嬷接过帕子,发现是蛟纱的料子,这么贵的物事她不敢用,用袄袖子抹了下泪水道:“我这样的年岁,回家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做工,再说就是找到,那些财主老爷也给不出侯府这样丰厚的月钱。”
兰猗重回炕上坐下,道:“行了你别哭了,我是逗你顽的。”
周嬷嬷一抬头,含着喜色:“少夫人!”
都知道这位少夫人时而庄重时而顽劣,果然不假。
兰猗指了指小杌子示意她坐下说话,待周嬷嬷规规矩矩的坐了,兰猗沉吟良久,这位周嬷嬷自己不十分了解,看着像是个老实人,可是父母家里的那个厨娘张氏看着也像是老实人,还不是在关键时刻祸害人,所以兰猗有一点点犹豫,盯着周嬷嬷的眼睛看了半天,发现周嬷嬷眼中都是胆怯和渴望,也就是说,周嬷嬷有负担,当然是她那个病歪歪的儿子和年幼的孙子,这就好办,兰猗做了决定:“我其实是想给你个差事。”
只要不撵走自己,周嬷嬷欢喜的立即道:“但凡少夫人交代老奴的,头拱地也要办好。”
兰猗看她目光真诚,松口气道:“没那么苦难,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么桩事,我想让你带大小姐回你老家去住一段时间,至于什么原因,你暂时不要问,方便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大小姐不是在漏月庵修行呢,周嬷嬷搞不清少夫人的用意,既然不让问就不问,这是本分,她道:“我老家倒是有些山水景致,可路途远,大小姐金贵着,怕吃不消呢,另外,我老家不比京城富庶,大小姐能住惯么。”
兰猗挥挥手:“这些个事不消你操心,你只负责照顾好大小姐就可以了,盘缠我会多给你些,另外,你儿子的医药费我也出了,直到把你儿子的病治好为止,而你那小孙子没了母亲,刚好你回去帮你儿子拉扯他,那孩子的吃穿用度我也包了。”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周嬷嬷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兰猗脸一沉:“你不愿意?”
周嬷嬷回过神来,朝兰猗咚咚的磕头,又朝公输拓咚咚的磕头,后还给修箬咚咚的磕头,惹得修箬笑道:“老猴子,你摊上大好事了。”
周嬷嬷点头如鸡啄米,感觉自己突然捡到了金元宝似的,不对,是捡了棵摇钱树,她高兴得快手舞足蹈了,连声说着:“是了是了,是天大的好事,我此后会把少夫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