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过不需要。”谢昀冷冷拂袖,“下去。”
剑光森寒,映着朔月沉默的面容。
他没有再说话,更没有去捡掉落的银簪,而是一声不吭地把被子叠好,放回原处,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寝殿中终于恢复了清净。
谢昀望一望滴滴答答的沙漏,惊觉自己已经在朔月身上浪费了小半个时辰。
本该恼怒的,可他抬眼望向那逐渐行至夜色中的单薄背影时,心中却不知怎么咯噔一下,莫名生出几丝微薄的愧疚。
分明是他不请自来、冒犯天颜,他没发火没动怒,可朔月眼睛一垂,像是耷拉着尾巴的小狗,倒跟自己做了多大的恶事,欺负了他似的。他不喜朔月。
少年太不通世情,也太缺少骨气,被谢从清带在身边刻意地教养了十年,仿佛是花圃里任人攀折的蒲苇,轻飘飘的没有一丝自己的分量。可他却又那么诚挚、那么乖顺,不惜自残来说服他,用着“保护你”这样可笑拙劣的理由,竟能让他狠不下心来斥责乃至动用刑罚。
谢昀静了片刻,朝窗外望去。
春夜无边,殿外的玉兰树下蜷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朔月:刚见面就爬床,讨好失败x1。
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猫猫喜欢上床,是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出于“保护主人quot的想法嘞?
第8章 被赶出去之后
头顶夜幕低垂,明月皎皎。朔月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拢了长发,在殿外的玉兰树下坐着发呆。
从这个方向望去,恰好能看见庆元宫的窗。只是那里烛火已经熄灭,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
他在宫中有自己的宫殿,距离庆元宫并不遥远,是谢从清专门给他辟出来的。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睡在谢从清身边。只有在妃嫔侍寝的时候,他才会回到自己的照月堂。
他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只是有些茫然。
手腕还带着隐隐的麻。这点痛觉在过去十七年的经历中不值一提,甚至不如他用银簪划开肌肤时的痛觉强烈——可是那点知觉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却分外鲜明起来。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似乎失去了作用。
大抵是这十七年中,从未有人否定过自己的价值,而谢昀完完全全推翻了自己十七年来的认知。
这可怎么办啊,朔月忧愁地想,他不想变成一个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