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定换好了衣服费劲地梳了头发,实在没找到干净的鞋子,擦吧擦吧觉得还凑合了,就出屋。
不过白晓月没在院子里了,狸花猫还在榻上打盹呢。
索罗定走出院子,就看到刚才的大槐树下边,白晓月正在给那只漂亮的白色细犬梳毛。
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罗定既然没得逃,就只好尽量跟这丫头配合。
顺着走廊走到槐树边,站在刚才进来时白晓月站的位置,就听到那丫头正跟狗说话呢,“定定,晚上吃排骨?”
索罗定掏了掏耳朵,“这狗叫什么?”
白晓月显然被他吓了一跳,蹦起来,回头瞪着他,“你走路怎么不发出声音?!”
索罗定也叫她吓了一跳,“要发出什么声音?”
白晓月拍了拍衣摆,正色,“走吧。”说着,带索罗定去书房。
“那狗叫什么?”索罗定跟着白晓月往屋里走。
“……叫,俊俊!”白晓月一脸认真,“俊俊!”
“你刚才好像在叫丁丁……”索罗定心说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啊,就叫俊俊。“白晓月耳朵通红,快速进屋。
索罗定也没在意,就觉得反正书读得多的姑娘大多神神叨叨的。
“坐下。”白晓月指了指手边一张矮几。
索罗定走过去看了看还不到自己膝盖的矮几,“这怎么坐啊,腿都没地儿搁。”
“跪着坐咯。”
“那不成。”索罗定板起脸,“男儿膝下有黄金。”
白晓月扁扁嘴,“那就盘腿坐,你爱怎么坐怎么坐,那么挑剔呐?!”
索罗定只好坐下,腿蜷起来,不舒服!伸直了,也不舒服!最后摆弄半天,终于是跟坐大帐里的虎皮椅似的,一脚蜷着一脚躬着,似乎舒服了点。
白晓月拿戒尺“啪啪啪”敲了三下桌面,那意思——你好了没?!
索罗定皮笑不笑地对她点头,算是坐好了。
“这是你的文房四宝,以后上课都要带着,这里是我的书房,以后你每天呢,白天我们大家一起到那头的学堂上大课,我就坐你后头。下午你上这儿来,我教你一个时辰的礼仪,再一个时辰的其他课程。”
“要两个时辰?”索罗定似乎觉得时间长,撇嘴跟买菜似的讨价还价,“短点呗。”
白晓月拿戒尺敲了他一下,“夫子话还没说完呢,不准回嘴!”
索罗定扁扁嘴,拿起毛笔看了看,又打开砚台看了看,最后拿起块墨闻了闻。
白晓月伸手拿过墨,又往砚台里舀了一小银勺的水,边磨墨边说,“今日我帮你磨一回,以后每次上课前,都要自己磨好墨!”
索罗定一双眼睛跟着白晓月的手一圈圈打转,就觉得头晕眼花,他灵机一动,“要不然你别给我砚台了,给我个罐子,装满水把整条墨都融里头,省得我每天那么费劲……”
话没说完,就见白晓月瞪了他一眼,“磨墨是修身养的!”
“喝酒也可以……”
白晓月作势又要去拿戒尺,索罗定只好乖乖闭嘴,托着下巴等她磨墨。
这时候,走廊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走来的人似乎很小心,不过索罗定功夫好,听得清楚,伸手搔头的时候往后瞟了一眼,就发现后窗户的地方,有人鬼鬼祟祟经过。
索罗定也没往心里去,见白晓月歪着头一直磨墨,就问,“还没磨完呢?绣花啊?”
白晓月微微一愣,才发现墨磨过头了,就又舀了点水进去,再磨两下。
索罗定撅起嘴将毛笔架在嘴上,夹在鼻子下边的位置,阳怪气问她,“走神啊……想什么呢?心上人?”
白晓月瞟了他一眼,“要你多事,赶紧写!”
索罗定拿着笔,跟拿着宝剑似的挺豪气,“写什么?”
“嗯……”白晓月想了想,“你随便写点什么吧。”
索罗定眉间拧了个疙瘩,“随便……”
纠结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索罗定灵机一动,“画画成不成啊?”
“行呀!”白晓月还挺开心,“你会画画?花鸟还是鱼虫,山水或者美人儿?”
“画美人儿吧。”索罗定一乐,“这个我在行。”
白晓月愣了愣,随即貌似就有些闷闷的,道,“那你画咯。”
“画谁呢……”索罗定想了想,最后看身边白晓月,“不如画你?”
白晓月耳子又红了红,“我又不是美人。”
“哇……大小姐你用不用那么谦虚啊,你不是美人满大街不都是猪扒?”索罗定挽起袖子,唰唰开始画,还叮嘱白晓月,“你别动啊,动了画得不像!”
“哦……”白晓月真的坐在一旁抓着墨不动了,嘴角微微翘着,还不忘嘱咐,“你不准画太难看!”
“保管你说像。”索罗定手上忙活。
白晓月就坐在一旁等,没多久,索罗定将画笔一丢,“画好了。”
白晓月想看,不过又不敢看,心说这大老能画出个什么来,别画出个猪头或者乌来,惹自己生气。
“看啊。”索罗定拿起画纸吹了吹,“蛮像的。”
白晓月先小心地瞄了一眼……一眼看过去,她倒是愣了,惊讶地看了索罗定一眼。
索罗定似乎对这一眼很满意,笑问,“不错吧?”
白晓月拿起画纸,虽然只是水墨的简笔画,也没什么笔锋没什么画派,但是没想到索罗定画画真是蛮有天分的,画得很像很好看。
“还行?”索罗定两手在袖子里抱着胳膊问她,边暗赞白晓月这丫头正经挺好看,大眼睛长睫毛,鼻梁也挺,就是稍微有点小孩子气,而且书卷气太重,木头木脑的,没什么风韵。
“嗯……还行。”白晓月点点头,“孺子可教。”
“那就算通过了?”索罗定站起来,边捶腿,“腿都麻了,好家伙这坐一下午非长膘不可。”
“你把你那些好家伙啊、老子啊、大爷啊什么的口头禅都改掉。”白晓月认真道。
“好好……”索罗定想着凡事顺着这丫头答应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完,就要出门。
“等等。”
索罗定保持笑容,回头,“夫子,还有啥吩咐?”
白晓月将画纸放在桌上,“你写个名字啊!”
索罗定眨眨眼。
“落款总得有吧,要写上某年某月,某个时辰在哪儿画的,画的是什么。”白晓月戳戳画纸空白的地方。
“这么小一张纸哪儿写的下那么多。”索罗定犯懒。
白晓月挑了挑眉头,那意思——我看你写不写。
索罗定无奈,觉得被个小丫头制住了真是没面子,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冤孽!
无声地叹了口气,索罗定抓起笔,唰唰唰三排字写下来,就把白晓月写呆了。
索罗定见白晓月目瞪口呆的样,乐了,“怎样,爷的狂草如何?”
白晓月沉默良久抬起头,抓起戒尺一把拍过去,“十个字错了八个,你个笨蛋,字还写那么难看,你赔我的画像!”
索罗定转身就跑,他会轻功的么,一下子跑没影了。
白晓月抓着画纸追到院子里,左右一看,哪里还有索罗定的身影,只好郁闷地转身回房,边收拾东西边嘴里碎碎念,“笨死了。”
正收拾呢,就听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晓月回头,看到唐星治站在门口。
“六皇子。”晓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