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无尘峰三人一狐,有的时候热闹的月轻尘都恍惚。他每天修炼,看贺兰熙和阿紫玩闹,或者看叶朝雨传授贺兰熙修仙法术。叶朝雨时不时会出去捉妖,回来便会教贺兰熙法术,有时月轻尘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像当初叶朝雨教自己。不过也有些许不同,叶朝雨对贺兰熙没那么温柔。
?贺兰熙修仙之路在叶朝雨这个名为师伯实为师傅和月轻尘这个名为师傅实为阻碍的帮助下,渐渐步上正途。不过他暂时还没辟谷有饮食上的需求,可怜阿紫从之前随便找点果子,到现在要担任两个人的份。
?今日叶朝雨出去捉妖了,贺兰熙和阿紫在吃饭。月轻尘正修炼着,突然收到留在皇室里的传音符发来的消息。
?贺兰熙今日心情不错,午饭快速吃了点就撇下阿紫,高高兴兴的去找轻尘去过好不容易等到的二人世界。
?“轻尘~”贺兰熙亮着眼睛扑过去,下一秒被一掌挥开,他倒在地上闭眼喊痛。
?贺兰熙极有天赋学了半个月已经摸进修仙的门,月轻尘一眼就看出他是装的。这小兔崽子贼得很,他态度一有松动就贴上来卖乖。他这次也是气急了,上去掐着他的头发把人提起来。
?贺兰熙不傻,一向对他宽容的轻尘这个时候真生气了,他不敢再玩乐,顺着轻尘乖乖站起来。
?“对不起轻尘,我错了。”
?认错态度良好,要是能把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去就更好了。月轻尘一把将他推开一些,板着脸问道:“错哪了?”
?“不该气师伯?”
?臭小子竟然敢气朝雨,月轻尘忍不住打他一下。“不是这个,这个过后再收拾你,好好想想你当初怎么来的。”
?提到这个贺兰熙眼圈红了,嘴扁扁的,忍了几秒忍不住一滴一滴掉眼泪。
?月轻尘被他弄得脸上表情空白,他还没惩罚呢怎么就哭了。他不知道这是贺兰熙的独门绝技,他在皇室里闯祸后就用这招搞定父皇母后。哭的好看又可怜。
?“行了,哭什么。出去不要说是我月轻尘的徒弟。”月轻尘话是这么说,还是走过去抬起袖子给他擦眼泪。“就得让你师伯当你师傅,看你还怎么耍赖。”
?贺兰熙双手牵着月轻尘要放下的手,用脸亲昵的蹭蹭。“我不要师伯,就要轻尘做我师傅。”
?月轻尘被他蹭的有些痒把手抽出来,“行了,现在回家去,你家人很想你。”月轻尘的父母离开很久了,那时他好像也是贺兰熙这么大。
?“轻尘。我没跟你讲过我家里吧,我家有五个兄弟,父皇和母后把他们的爱分成五份,也会收获五份。我喜欢无尘峰,我会时时回去看他们。”贺兰熙又假装哭腔:“所以不要赶走我。”
?月轻尘冷哼一声:“看你表现。”他自然没有将贺兰熙赶走的想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知道这小子是偷跑出来的第一反应也是想着把人揍一顿然后回家待几天。
?至于修仙的事,他已经给贺兰皇族回了消息:贺兰皇族五皇子贺兰熙天赋异禀根骨极佳,又与自己甚是投缘,自己会将他收为弟子传授毕生法术,进最大的努力护他。
?“放你一月假,回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再回来可要辟谷闭关,加紧修炼。”月轻尘没当过别人师傅,但他既然当了师傅自然要多为徒弟考虑。
?贺兰熙回家去了,来时带的宝贝一样都没拿,他依依不舍的跟月轻尘道别,反复强调马上就回来。
?阿紫化成孩童模样,望着贺兰熙的背影啧啧称他痴情。月轻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个臭狐狸小屁孩懂什么,这叫师徒情。”
?“啧啧啧,怎么说我也活了百年,在妖怪里寿命算短的,也比你们人类长多了。人类真是复杂,你不喜欢他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还有他那个师伯,你不喜欢人家还跟人家睡觉,不知羞。”阿紫其实更疑惑月轻尘怎么不受自己绝技影响,可问了很多遍月轻尘都说不知道。
?“无心之人,却也有情吗?”阿紫直接的挑破了月轻尘的处境,他对叶朝雨的依恋对贺兰熙的宠溺,旁人也许一眼就能看穿,只是月轻尘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的心不论面对叶朝雨还是贺兰熙都没有任何波动,却又会不自主的担心牵挂他们。月轻尘在阿紫叫嚣他恼羞成怒的话语中把她赶出房间。
?赵无弃呢,在自己心里赵无弃也没有位置了吗?月轻尘只是简单想了想,心就痛的无法言说。月轻尘脸色痛的惨白,有没有爱他不知道,痛是有的。蚀骨剜心之痛,从清水镇回来就缠绕着他再也甩不开。
?成仙,见到赵无弃问清楚是不是就会变好。月轻尘暂时没有答案,他也曾尝试修复道心,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好像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月轻尘脸色苍白,阿紫见他这般虚弱的样子也没有去打扰,变回原型窝在他旁边打盹。月轻尘没心情修炼也没力气赶走她,他坐在无尘峰脚下等叶朝雨或贺兰熙回来。
?稍稍恢复好点了,月轻尘索性就坐在无尘峰山脚下修仙。本月过去,本以为会先等到叶朝雨回来,没想到路上贺兰熙和叶朝雨碰在一起就一同回来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大好,月轻尘起身迎他们,“怎么了。”
?叶朝雨冲着月轻尘摇头,贺兰熙从回来一眼都没看月轻尘,要是以往早就扑上来喊师傅了。贺兰熙失魂落魄的跟着往无尘峰里面走。
?“挨骂了?”月轻尘诧异什么能给贺兰熙这么大的打击,莫不是这次是来收拾东西回去的吧?要是回去也不是不行,师徒一场,自己得好好准备分别礼。
?叶朝雨没跟过来,特意给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
?贺兰熙眼圈发红,不过没像上次一样落泪,“你是不是有个道侣?”
?“对啊。”月轻尘跟赵无弃是明路结的道侣,身边人都知道,只是如今人走的走只剩他一个人,提起这件事的人才少了。
?得到他肯定答案贺兰熙彻底死心了,他委屈的哭不出来,想质问却没有任何立场。怎么有道侣呢?是自己来晚了吧,早生几年或者早点遇到月轻尘,会不会他就没有道侣了。
?见他眼圈越来越红却不落泪,月轻尘有些怕他把自己憋坏了。“怎么?谁跟你说什么了?”
?“师傅,你能不能不要道侣。”贺兰熙蹲在月轻尘脚边,仰头用自己那憋的红红的眼角看他。
?这是什么话,再迟钝的人这个时候也可以察觉出不对,更何况月轻尘对感情并不迟钝。正相反他在爱里长大时刻被人爱着,此时要是再不明白贺兰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会知道叶朝雨对他的感情。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喜欢他这练无情道的人,月轻尘觉得自己就算之前道心稳固,长久下来也会被搞得道心破碎。当然这只是玩笑话,他无情道心稳固的很。
?月轻尘冷下来,把贴着自己腿的人推开。“贺兰熙,我结不结道侣跟我是不是你师父有什么关系。”
?月轻尘不解释也不安慰,他的态度彻底冷下来,让贺兰熙想起他们之间是靠自己胡搅蛮缠才得来的师徒关系。
?贺兰熙想说:一个王爷何必上赶着拜师的狠话,但是他真的舍不得月轻尘,舍不得放下自己这份喜欢。因为爱人所以卑微,贺兰熙从没有过如此患得患失的时候。他眼泪止不住涌出,哽咽的凑上去趴在月轻尘腿上,“轻尘,你别不要我。我不问了,也不逼你,你不能赶我走。”
?月轻尘对他本就硬不下心,这般冷漠也是想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头。此刻心也软下来,他摸着贺兰熙的头轻声说道:“你年纪小,再过几年就会明白……我没什么好的。”
?“不,轻尘是这世上最好的,再过十年百年都不会变。”
?傻孩子,按照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年百年我早死了。“听话。”察觉自己加在贺兰熙身上的术法隐隐有被冲破的迹象,月轻尘毫不犹豫在手摸到他头时加深了两层。
?这是他当初跟贺兰熙一夜云雨后为了抹除他记忆下的术法,若是此刻术法被迫,贺兰熙只会更加纠结。月轻尘心里觉得自己虚伪,明明是担心术法破了更加难相处,偏要想什么贺兰熙会纠结。
?“回去休息吧,调整一下,日后加紧修炼。”
?贺兰熙走了一会儿,门被重新敲响。
?“进来吧。”月轻尘疲惫的倚在一边,看着叶朝雨走进来。
?“他还继续留在山上吗?”叶朝雨走近给他以掌传一些灵气。
?“怎么这么问,他留不留是他的事,我不会强求。”
?虽然已经猜到月轻尘会如何处理,叶朝雨还是不可避免的失望了。他以为自己和贺兰熙不一样,如今看来大差不差,都得不到月轻尘半点特例。
?许是出于那么一点同病相怜,叶朝雨难得为其他人说话:“轻尘,贺兰熙跟你很像。”
?是啊,月轻尘也知道,贺兰熙跟年轻时候的他很像,所以自己才一次又一次狠不下心来。但那有怎样呢,如今自己都变了一副模样。
?见他没反应,叶朝雨继续说道:“贺兰熙喜欢你。”
?真的很像,年轻的时候的月轻尘喜欢一个人,碍于那点自尊不会说出口,但眼睛和心全是朝向那个人的。叶朝雨曾经短暂的拥有过,所以感受更加深刻。
?“我知道。”月轻尘的声音平静又冷淡,“但我也不喜欢他。”
?他说的是“也不喜欢”,叶朝雨心里又高兴又苦涩,苦涩这也字种包括自己。
?月轻尘又说:“你知道吧,我最近很努力的在修仙。”月轻尘觉得叶朝雨应该清楚这件事,因为每次他们做完后,叶朝雨都给他传灵力。“我修仙一是为了有机会跟赵无弃要一个说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不修仙的话我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
?叶朝雨心中沉闷,他比月轻尘还要清楚他的身体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说:“我可以一直给你传灵力。”
?“那你也会死。”
?叶朝雨想听他说死便死,能跟你一起死算是幸事。但他知道月轻尘不想听到他说这个,叶朝雨也知道自己有多病态,他从来不敢表现在月轻尘面前。
?“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活下去,就算没有我。”
?叶朝雨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会想办法,你不会死。”
当晚月轻尘没留叶朝雨,罕见的做了梦。
?无尘峰有一颗桂花树,是月轻尘和赵无弃亲手种下的,月轻尘梦到了这棵桂花树。
?刚被栽种的小树苗只有一人高,月轻尘给他顶端枝叶系上了一块红布。
?“赵无弃,快过来!”
?那时他们刚结为道侣忘了因为什么吵了一场架,赵无弃用这可桂花树求和。月轻尘嘴上说要再气他几天,心里可宝贝这棵桂花树了,每日都要来看看长得怎么样了。
?听到轻尘唤,赵无弃拿着桶过来。
?“给我一撮你的头发。”月轻尘还在气,眼睛左飘右飘就是不看他。拿了头发也不理人,只动手将两人的发丝都缠在红布上。
?赵无弃凑上去,“我们轻尘还生气呢。当心气成包子。喏,你看这是什么。”
?月轻尘忍不住瞥一眼,看到赵无弃手里拿了一壶酒。
?“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我把他埋进去,等时机成熟再挖出来。我向你保证,到酒启开为止,我们可有摩擦亦或者分别,到酒启之后,我就再也不会惹你生气好不好。”
?月轻尘明白与爱人相处摩擦不可避免,赵无弃是重诺之人,说过的事情都会做到。修仙人寿命延长,他们也很年轻,赵无弃给自己十年或者二十年时间去学会爱他,之后的余生便一心都是他。
?月轻尘不爱甜言蜜语,他知道行动比言语更加真实,但他很爱赵无弃给他的承诺。
?“好,我相信你。那我也给你一个保证,可能会有点土,但我还是要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月轻尘被自己土到了,他连忙转移风向去挑赵无弃,“不过桂花树下为什么要埋桃花酒啊?”
?赵无弃觉得他可爱,“本来是要买桂花酒的,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桂花酒我想等桂花长成我们亲手做一坛埋在下面。”
?月轻尘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桂花树苗,“真想它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跟赵无弃度过很多年。
?一年又一年,桂花树渐渐长成,赵无弃和月轻尘也学会了如何好好爱自己和对方,赵无弃几次提出把桃花酒挖出来月轻尘都没同意。月轻尘已经不需要那坛寄托了誓言的酒,他只需要赵无弃在他身边。
?他们一起做了桂花酒,埋入地下的时候赵无弃送了他尘世剑。从前月轻尘是不使剑的,他很厉害,但一般没有需要他的时候,赵无弃和叶朝雨会在前面解决一切。
?“干嘛,不想保护我了吗?那以后换我来保护你。”月轻尘很高兴,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剑,从前他一直被父母朋友爱人过度保护。
?赵无弃抱着他郑重的说:“轻尘,送你剑不是让你来保护我的,如果可以我会保护你一辈子。我是想让你帮我更好的保护你自己。”
?月轻尘高兴的嘴角上扬,“那你叫我一声轻尘仙师,再求求我,我就答应你保护好我自己和你。”
?赵无弃搂着他对着唇亲一口,“求求轻尘仙师保护我和我夫人,轻尘仙师最厉害了。”
?“无弃,我好喜欢你。”月轻尘把头埋在他胸口听他强劲的心跳声,“你要是有一天不见了我怎么办啊,我会死吧。”
?夜里风有一些凉,赵无弃把人抱在怀里用披风牢牢罩住。“不要死,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就算是我也不行。”他亲了亲月轻尘的眼睛,说些活跃气氛:“若是我先死了,你就带着别的男人天天去我坟头骂。气也把我气活了。”
?月轻尘被他逗笑,“别乱说,我可是要跟赵无弃过一辈子的,你不许咒他。”
?静了静,赵无弃问:”你说转世后还算是同一个人吗?”
?“放心吧,若是你先转世我还活着的话,也许会看看转世的你过得怎么样,顺变帮帮你。”
?“轻尘,若我转世的话,你能试着主动爱我一次吗?若他伤你便算了。”转世后很大程度不算同一个人,赵无弃还是想继续爱他。
?“不好,我只爱赵无弃。”
?赵无弃笑笑,他也是乱想的,不过他一定会去爱轻尘的转世。他觉得人生苦短,还好他这辈子遇到了叶朝雨才能遇到轻尘,二人得以相伴余生。
?月轻尘在他怀里睡着了。
?醒来时他茫然若失,依稀只记得一点,他梦到了赵无弃。他抬手摸摸眼角,还好没有流泪。
——仙界·灵霄殿——
?盘旋在上空的烛龙从天而降,气势磅礴,落地瞬间变化为人形。
?苍烛闭关千日,此刻眼中隐隐带着一丝波动:“修仙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