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灿然与他相顾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谁说不是呢?”
笑声里头,仿佛各有意味。
两人顺着新修的码头走到船上,小厮已经把酒肴安排妥当,鞠躬退下。
贺灵川亲自撑船,把画舫开到湖心。
今天有风,船就顺着浅浪漂漂摇摇,别有一番意趣。
碧湖生波,秋光掠影,方灿然赞道:“你这湖上好风光。”
桂蜜酒已经用红泥小炉温好,贺灵川给方灿然杯里斟满七分:“坊间传闻,金角将军易见,方大总管难请。”
方灿然深受金角将军信任,打理庞大的产业。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方灿然自有权势在手,平时又忙,受邀赴宴那叫赏脸。
“贺公子不知道自己已经炙手可热吗?听说连这艘画舫都是柯家老五亲自送上门的,那我跑一趟有什么不应该?”方灿然与他互敬一杯,“如今在灵虚城里,赤鄢太子热议度第一,贺公子第二。”
哦?自己在灵虚城已经有这么高的知名度了?贺灵川伸着筷子往岸上一指:“没感觉什么好处,只有各种不便。”
他们两人一路走来,身后都有尾巴盯梢。
方灿然也感觉到了,回头看向岸边的人影:“那是同心卫?”
“是啊。我进进出出,他们都要跟着,甚至跟到茅厕外头,麻烦得紧。”
“能让同心卫守茅楼的人全灵虚城不超过十个。”方灿然笑道,“贺公子应该自豪才是。要知各家闺秀名媛,也都在打听伱这一号人物,这可是件好事儿呢。”
“啥好事?”贺灵川挟了一口老醋生。这是厨娘的绝活儿,酸甜口儿的,除了蜜和醋,不知道她还放了什么,总之酸而不冲、甜而不腻、外柔内酥,特别下酒。“能有艳遇?”
“指不定哦。”方灿然给了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眼色。
贺灵川笑笑,吞了口酒。
方灿然又问他:“待不老药案结束之后,贺公子何去何从?”
这还是灵虚城第一个问起他去向的外人,贺灵川神情一动:“我本意是来灵虚城长一长见识,不料卷进这种风波。还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没敢想以后的事情。”
“金角将军求贤若渴,也听过贺公子名头。你若有意,我可以牵线举荐。”
贺灵川奇道:“我不通经营之道,只会惹祸,恐怕不能给金角将军赚钱。”
“术业有专攻。”方灿然道,“像贺公子如今这么高的和名度,旁人做梦都羡慕不来,不好好挖掘就可惜了。”
贺灵川轻晃酒杯:“方先生是说,我该待价而沽,或者择良主而栖?”
“贺公子莫不是另有抱负?”方灿然温声道,“看过往数百年,八方俊彦来灵虚城奋力打拼,也不过为了将一身文武艺,卖给帝王家。”或者,卖给王侯将相也不失为高贵出路。
眼前这个少年,又有什么资格免俗?
贺灵川哈哈一笑:“我福缘浅薄,怕受不起灵虚城的富贵。”
“如果贺公子福浅缘薄,怎么能在这些世家大族之间往返周旋,还游刃有余?”方灿然嘴角一抬,“换作常人,早被拖进漩涡,生死不知。”
“漩涡?”贺灵川唏嘘,“我得罪过樊二统领,结果柯五公子给我送了这么大一艘画舫过来,当天就成全场焦点,并且樊氏兄弟当天就在翩想山庄瞧了个正着。唉,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这两边有些过节,但凡是樊氏兄弟不痛快的,柯家都要干。我估摸着,柯家大概是算准樊氏兄弟当天会出现在翩想山庄,才有意为之。”方灿然忍不住笑了,“贺公子恰逢其会,被夹在中间罢了,不然他们也会找别的事情互怼。”
他喝了口酒:“我记得有一年,樊大统领在敦园相中一对儿臂套,正合樊氏老三用。结果柯家一看哎,来机会了,立刻就去加价。九千起拍的臂套直接顶到了十五万!”
“樊统领没拿到?”贺灵川在白沙矍跟暴熊打过一架,不记得它戴过什么臂套;话说回来,如果戴上了,那一刀未必能剁坏它的前臂。“他不像是没钱的模样。”
“樊老大见柯家那么有干劲,只好放弃。”方灿然摇头,“斗力,柯家不如樊;但是斗富嘛……想在灵虚城跟柯家拼财力?谁都得好好想一想。”
“富贵不过柯家,名不虚传。”贺灵川摇头,“听闻柯家得天宠一百多年,谁不羡慕?”
方灿然微笑:“敦园和柯家一直都有生意往来。柯家人购置宝物,的确不太在乎银钱。不过呢,柯家在我这里长期订购的货品,近十年来数量却下降不少。”
“哦?”贺灵川奇道,“请问是什么货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