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之外,辛不离是唯一一个知道她身怀异能的人。
他是不介意,反而处处帮着她,不被外人知晓。但他比她自己还要紧张一百倍,屡次三番地叮咛告诫:世事无常,人心难测,这秘密绝不可以泄露,不然可能有性命之危。
“有什么性命之危?”莲生的胳膊无法挣开,但是嘴巴已经翘到鼻尖上,竭尽全力表达了心中的不甘:“如此神迹,一旦被人发现,应该把我当成神仙供起来膜拜才对。”
“膜拜什么,想的美事。生而为人,却能变身,这不是神迹,是妖异。”
“喂,你说话注意点,变身怎么就成了妖异?害人的才叫妖异。”
“莲生,你真是不懂人间险恶。”辛不离急得额头见汗,面庞涨红,紧蹙的眉尖写满焦虑与无奈:“世人岂是靠害人不害人来区分神和妖?能对他有利的就是神,没用的就是妖。你只能变个身,毫无有用的法术,在世人眼里,这不教人膜拜,只教人害怕,不是神迹,是恶兆、凶谶、妖异。”
“你怎么知道,”莲生嘻皮笑脸地歪过头,伸出一只手指,刮动自己鼻尖:“你才比我大两个月,怎么就比我懂了。”
“我看的书比你多。”
一句话堵得莲生嗒然无语。她从未碰过书本,大字识不了几个,而辛不离是把别人丢弃的字纸都收起来细细攻读的人,论起读书,万万比不过他。
果然,这家伙为了打压无知小儿,顿时旁征博引,掰着手指滔滔不绝地一一道来:“与众不同,必生大祸,自古皆然。《上古医方》里讲人面目变异,是邪魔附身,要以日晒、水淹、虎食三种法子祛邪;《灵异经》里讲楚女能化身为老妪,被法师捉来烧化为灰;《溆浦笔谈》里讲男人变做妇人,嫁人生子,被官府……”
“好啦,好啦,算你博学多才。”
“例子太多,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总之你要知道,世人畏惧来路不明的事物,会想方设法剿灭,那些处置妖异的法子,个个惨酷无比,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你的,成了吧。我不在外人面前变身。我变好了再去打山膏。”
“你……如此万人难敌的妖兽被你打死,也必然全城瞩目,一旦官府前来查问,如何是好?连你自己都说不清身世,讲不明这异能的来由,官府怎能轻易放过你?我知道你是义举,外人不见得知道,一旦有个闪失,平白惹来杀身之祸……”
“你好啰嗦。我悄悄地……”
辛不离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腕。“莲生,我只求你平平安安地。”……
哎。
草庐里的莲生,悻悻地翻了个身,将一张小脸埋在破旧的布衾里。
不能不听他的。他叫她乖乖回家,就只好乖乖回家。谁教她从三岁起就结识他,十二年来一直像兄长一样护着她?
莲生自幼无父无母,是拾荒的张婆婆把她从鸣沙山的洞窟捡回来,三岁那年张婆婆去世,此后的莲生便是苦水井的贫苦邻居们拉扯长大,东家一口粥,西家一碗水,人人都是她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
对她最好的,就是辛不离,放羊摘了个好吃的果子,都要巴巴地跑去送给她。
五岁那年被朱贵抢了汤饼,是辛不离替她